《meng》葱葱cc

4、meng4（他）:高中篇（三）

　　空调的呼呼声越来越沉，然后又渐渐消失，当黑暗被光明完全替代时，我的眼睛挣扎着微微睁开又只能闭上，似乎在控诉着窗帘不尽人意的遮光性。就在这短暂的瞬间，眼睛小缝那一丝微光映入的是她近在咫尺的脸庞，她安静的双眼，她紧闭的双唇，稍微有点干燥的脸颊，还有精致的鼻尖。下一秒钟，那双本应紧闭的眼睛忽然睁开了，原来她是醒着的，我却只好假装没醒，仔细瞧着她的脸蛋，这个瞬间，我内心某处的某种东西却没办法装睡了。东风从最温柔的阳光下吹拂而来的时候，家后面的小山坡上的草香总会勾起人跑步的欲望，那时候的我最喜欢的是带上自己做的纸风筝，跟着一群小孩子在坡顶奔跑放飞。在大家都要回家的时候，总有一些飞得太远的风筝没办法收回来，那只好把线筒用石头压着，任由它在天空上挂一晚上。那次放得最高的我依依不舍地压下线筒后，第二天早上却没再看到风筝的影子，晚上空中的水汽会把它打湿，旋转气流可以让它坠落，石头的滚动会让线失去力量，我明明知道放弃它后的种种后果，但却又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懊恼和悔恨，一整天的心情都失去了颜色。那天放学以后我没有再跟着小伙伴去玩耍，阴郁地回到家，我只想上楼顶吹吹风，打开顶楼门一刻，一根熟悉的线横在我的眼前，线的另一头竟然是我昨天放的风筝！虽然撞到地上让它变得破破烂烂，但是它回来了，楼顶的风吹过它旁边的时候，它甚至还会浮动，似乎在跟我述说昨晚和风霜的斗争的英雄故事，这时候连风都是甜的。
　　我假装刚刚睡醒，慢慢睁开双眼然后一副错愕的样子看向胡的眼睛，她似乎是看到了我假装的错愕表情，意料之中地笑了起来。
　　“早啊。”我首先开了口，趁着她还没注意到，我得把早上男生尴尬部位的自然反应给处理了，于是我顺势下了床，打算先去洗把脸。
　　胡也端坐了起来：“你知道我刚刚为什么笑吗？”
　　“嗯？”我穿好拖鞋准备去厕所的时候，她突然的回话叫住了我。
　　“因为你睡觉的样子好可爱。”她又笑了起来。
　　我的头脑已经热到烧红了脸，一时不知道这是在损我还是在夸我，连忙道了声谢，然后麻溜地钻进了厕所。
　　自然反应毕竟是自然的反应，刷完牙洗完脸也就自然消失了，胡也趁着我洗漱的时候换好了衣服，准备好后出门前第一件事便是到前台去换房。伴随着前台恭喜的声音，这次我又得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他们昨晚的活动是为所有的房客进行抽奖，结果我中了二等奖——免费续住一晚。我看看胡，她又看看我，我看看前台姐姐，她也看看我，沉默的空气里似乎能听到每个人的心声。
　　这两个人那么小就已经是这种关系了，还给他们抽到了奖，我是真的气——前台
　　我要怎么办，我要跟前台说明情况吗？是不是可以加钱换一个双人间——我
　　……——胡
　　怎么了还敢瞪我，要不是你是顾客，我早就让你滚了——前台
　　果然还是问一下胡的意见再决定吧，虽然是我花的钱。——我
　　……——胡
　　“胡，你觉得要换吗？”
　　“都可以的，我无所谓。”
　　“那就续一晚，明天再换吧。”
　　“好。” 稍微磨蹭了一点时间，我们踏着早晨的饥肠辘辘，转了两趟车才到达没有3号线时的成都熊猫基地，胡的晕车便彻底发作了。扶着站不稳的她，我在旁边的早点摊给她买了杯豆浆，一大早便有这样的身体接触，虽然不能趁人之危，但是心里的兴奋和紧张实在没办法平息，这周围也没什么可以稍微坐着休息的长凳，所以只能一直让她靠着。待到她恢复过来的时候，反倒是我因为过度的紧张导致肚子隐隐作痛，真的是祸福相依，不过都到这里了除了忍着也没什么办法。
　　一路上的疼痛并不会因为滚滚们的可爱劲稍微消停一会，所以每走到一处有凳子的地方我必须坐下缓缓，我只好跟她撒谎说因为在家宅了一个多月，身体不中用了。胡这时只好自己四处乱窜，好在她也挺开心的，时不时这边拍拍，那边看看，还会跑过来跟我说这边院子里的滚滚叫什么名字，像小孩子一样的她可能看我也是一个小孩子吧。又是一个大好的休息时间，我坐在小路边的石凳上，不过胡已经有点休息腻了，看到我坐下来似乎是有点生气，突然她手机响了。
　　“嘘——，我妈。”
　　我本来就没想出声，不过她也顺势坐了下来，挪到了凳子的另一头。
　　“喂，妈，怎么了？”
　　“嗯，没事，我在xxx家里呢，打算跟她去xxx玩两天就回去了。”
　　“好，嗯，没事的我们还有其他同学在。”
　　“好，不用，拜拜。”
　　看来她是跟家里人撒谎去了别人家里玩，不过如果这样说就可以的话，那她之前是不是用过同样的借口瞒天过海，是不是已经把这招用得得心应手了，是不是一直跟那个人串口供，其实我并不想以这种方式去推测别人，既然对方那么相信自己，那就以同样地份量去相信别人吧。
　　打完电话她示意我继续逛，我只好撑着腰站起来，她慢慢走在前面，我颓废地走在后面，旁边还不时有小熊猫跑来跑去。
　　“旁边这些是什么啊？好可爱！”她蹲下来想仔细看，但小熊猫并没有停留的意思，唆的一下就跑开了。
　　“小熊猫吧。”我看着旁边的介绍牌，小熊猫科小熊猫属小熊猫，这个介绍和人科人属人有得一拼。
　　“小熊猫不是小小只吗？这个怎么可能是小熊猫。”胡很不解道。
　　“嗯，这个可能说来话长，你不如看一下这个牌子。”我指了一下介绍牌。
　　她走到牌子面前瞄了一下，又回头瞄了一下我，“诶？它就叫小熊猫？”
　　“看来是的。”
　　她忍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我撑着腰只能小声笑笑，肚子还一阵一阵地疼。
　　旁边的小熊猫爬到了栏杆上，似乎在鄙视我们两个憨憨，我俩也盯着它看。
　　“哈哈哈哈哈。”
　　今天的风有点热，但是很像在楼顶的那个时刻，断了线的风筝，原来一直还在这里，等着风继续飞翔。
　　晚上胡说想看电影，我便十分不解风情地在旅馆电视上放地心引力，她看了一会便撑不住睡着了，歪着头，小半个身子在被子外面，她的呼吸伴着胸部的起伏，她的头发披散在我身旁，她的手稍稍攥着搭在被子上，而我的身子在床底，我的心脏在天上，我的手和脚已经消失了。
　　地心引力的剧情她也许一辈子都看不完，但是我可能一辈子都忘不了了。
　　后来我把她轻轻拍醒，她把枕头收下去躺好，便又沉沉睡去，虽然她很讨厌猫，但是今晚上的她像一只猫一样，不时踢我一下，不时又把大腿压在我腿上。我只能保持最大程度的克制，我不能在这时候惹出什么事来，我不能趁着她睡着去偷袭，一定要确认之后才能进一步发展，但是我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确认，如果她生气了那么后面几天就没有旅游的心情了，所以就将这件大事留到最后一天吧。即便是以后不能时刻陪在她身边，不能在她求助的时候亲手帮到，不能成为她的英雄骑士，只要她愿意在这个暑假，在大学，甚至不管是多少年后，只要她不放弃我，那我就绝对不会放弃，这就是我这辈子最认真的决定，也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喜欢和爱，沟壑千里。

　　（末章倒叙）
　　这个夏天也该结束了，接下来是秋天。
　　又要忘记掉什么了。
　　我的朋友说他不想坐刺激的项目，难道两个大男人要去玩旋转木马吗？
　　我他么的就是一个捧着蒲公英的路明非。
　　（1）
　　在回程的火车上，胡已经中途下车回去了，我看着这几天发过的说说，遗憾？后悔？愤怒？我觉得都不算吧，更多的是结束后的欣慰，落寞后的希望，冬雪后的春意。最后一天晚上，本来想看后会无期的我由着她去看了小时代，我拿着纸巾，她流着眼泪，我不知道哭点，她却满脸晶莹。看完回去的路上我买了一听啤酒，虽然一听并不会有什么醉意，不过是制造一点仪式感罢了。
　　（2）
　　“你不觉得她们的感情很好吗？”胡在路上问我。
　　“额，我印象最深的反而是，穷弟弟给富豪哥哥说，我什么都给不了你，但这已经是我能给你最好的了。”我回忆了一下，可能这也是我现在的心态吧。
　　我戴上耳机，单曲循环着泽井美空的今天我失恋了，虽然我并没有真正的恋爱过，但是还没开始就结束的暗恋，称为失恋也无妨。喝完啤酒，我靠在窗台边上，她在看自己的手机。
　　“胡，你喜欢我吗？”
　　“诶？喜欢啊，是朋友的那种喜欢。”
　　“嗯，我也喜欢过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