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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二个问题(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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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洙只听到楼梯口突然传来AA重重的脚步声,对方大声道:
“官洙,官洙!艾里克突然发消息给我,你猜猜他问的什么!”
官洙趴在床上,闻声抬起头,一手仍握着手机:“怎么了,哥哥?”
“瞧!”AA直接将手机甩给对方,观察到官洙的脸骤然闪过很多色彩,最终他笑嘻嘻地看向AA,只听对方接着道,“很好,成了。”
“啊?”
“我早告诉过你们艾里克有喜欢男人的倾向!”AA振振有词,“四年里只有一个短期的绯闻女友,剩下的全是不停切换的dating女孩。”还有上次艾里克邀请温杉和毛里斯去的可不是只有女子表演的夜间俱乐部,这点AA还没告诉官洙,毕竟可能说明艾里克同样对他的前男友毛里斯和当时尚未成年的温杉也同样感兴趣。“你记不记得,他大一时,突然有一天从你后面的座位绕到你旁边用别扭的中文跟你做自我介绍,又问你借橡皮——可作曲系的怎么可能只有一块橡皮——那时候我就瞧出来了——作曲家们都喜欢美好的事物。”
官洙觉得AA在编故事,但细想起来,很多事的确有理有据。他同样记起过去跟艾里克单独相处时的一些细节——
“那他在我跟毛里斯在一起后,为什么不跟我打招呼?”
“并且装作没看到你的样子?”AA听他提过很多遍了,关于官洙去年和毛里斯交往的那段日子,他们二人的爱情·事迹先是从古典钢琴组传到西班牙学生群,然后学校里一夜间冒出很多原本不熟悉的人会非常热情同他打招呼;同样也有人,诸如毛里斯曾经拒绝过的、那个曾经同官洙他们一起上指挥课的长笛女孩莫妮卡,每次路过都会将官洙视为空气,却在他们分手后开心地同对方问好。
“吃醋啊,喜欢的男人成了好朋友的伴侣,他在吃毛里斯的醋。”AA又想到当初艾里克与毛里斯在body and mind这门课中被分到一组后,二人站着窗前如同静止般的和谐画面——他们可是很好的朋友——心道,也是在吃你的醋啊官洙。
“吃他的醋所以不理我?”
“作曲家的逻辑你不懂,这都不是重点。你现在准备怎么回他?”
官洙想了一下,说:“你想怎么回?”
“‘你猜’?”
“那就先这么回,看他怎么说。”
于是AA照着按了发送键,这次对方不再秒回了。
艾里克给已读模式设置了对方不可见。
英珠这时候走出房间,他也听到了二人的谈话:“对男人,就该打直球,不要让他猜来猜去的,男人没那么多耐心。”
“可是艾里克同温杉提出过一种观点,就是他这个人更喜欢暧昧关系,明确后千篇一律的没意思,”官洙道,“咱们就让这暧昧下去。”
“这样,你让哥哥再回一条,‘他的确单身。你对他有兴趣?’”
AA仍在楼下吃饭,觉得作为餐间消遣乐意地又补上一句,只是这消息仿佛石沉大海,以艾里克的习性不会回复的如此之慢。但今天多少有了质的收获,官洙这局已是稳赢,而且身上继续贴着“我喜欢上的男人必定会跟我交往”百分之百概率的标签。
直到他们都正准备睡下,AA设置起闹铃,发现手机上有新消息提醒。
“是的,我对他感兴趣。”
次日,三个中国男孩一早就忙活起来了。英珠的欧洲之星列车定在中午出发,官洙彻夜不安,而AA要赶去学校上课。临行前,他突然想起什么,拔下自行车钥匙匆匆跑上二楼,同其余二人道:
“昨天我实在太忙,也累得没注意到——晚上排练前我在二楼琴房,艾里克找我一开口说要问两个问题。”AA后知后觉地同他们说了一遍当天下午的事。
“我当时根本没注意他提没提到第二个问题,”这个想法那时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只让他觉得艾里克的言行莫名其妙,“所以那第二个问题会不会是。。。”
两个室友恍然大悟。
很快,英珠的男友小智接他去附近的火车站,只剩下官洙潦草地吃了些贝果配鸡蛋和淡奶油,然后背起书包去学校练琴。
周五的音乐学院安静很多,每层楼都会空出来几间琴房来。官洙直接乘电梯来到预约好的四楼A栋琴房,一路上还遇到三两个熟识的同学同他友善问候。
今天他首先要处理昨天专业课上的录音——舒伯特的即兴曲,还有李斯特的葬礼。每当他弹到左手连续八度那一部分时,肌肉容易疲劳导致Allegro energico assai后面那段原本并非很难的八度行进上出现弹错的问题,维塔利老师建议他不要每个音都弹的如此重。
“像这样还要做持续的渐强,”维塔利给他做了一个标准的示范,官洙无以言表,只觉得自己的老师不愧是曾经的伊丽莎白大赛第一名。
“后面这一段,跟introduction那种天还未亮、马车在低沉低音中载着逝者向前行进的旋律做出回应,你可以理解为,生者在追悼会上见到往者的最后一面,并想起从前与他的美好回忆。”
话锋一转,维塔利突然提起他和妻子在婚前的一幕。那时候他在朋友家门前等待未婚妻,但对方迟迟没有出现。维塔利在车里开始心神不宁起来。
官洙腹诽道,90年代的话莫非是碰到了入室抢劫?
钢琴老师接着说——
等了又等,他最终敲开门。只见朋友搀扶着自己的未婚妻站在门前——女人刚才不小心摔倒,眼角留下一块很大的淤青。
“当时我就在想,多么愿意将她的疼痛转移到自己身上。第二天醒来,我的未婚妻眼角上的淤青消失了——而我同样的位置出现跟她之前一样的痕迹,”维塔利笑了笑,“官洙,你相信这种超自然的奇妙现象吗?我那时候告诉了我的妈妈,可她根本不相信。”
就在三个月前,面前这个中国男孩还在他的课上情绪低落的差点掉着眼泪,抱歉称自己分手了,影响到他的专业课。维塔利即安慰他,说每个人都有类似的成长经历,有一次他的一个男学生也是烦恼地同他抱怨两个女孩为他打了起来。但官洙的状态调整的很好,虽然他并不知道对方两小时前还被前男友与现任女友在学校琴房的火辣互动一事而暴击过。
钢琴课及近尾声。
“这真的是难以忘记的美好回忆不是吗——”维塔利从忆往昔撤回到当下,“哦,官洙,你今天看起来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