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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可笑 ...

  •   接下来的事,冯映竹并没有想过,也不准备去想,因为他一直以为没有接下来了。
      画面又在一阵扭曲中跳跃到了另外的地方。
      冯映竹有那么些疑惑,纳闷,不解,但很快,他就明白了,看的明白了。
      “你看院墙上的木香花开的多好看啊!”老奶奶坐在院中的石阶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晃着手中有些破损的蒲扇。
      在她脚边的地上盘腿坐着一个衣衫破败,瘦削不堪的小姑娘。她一脸的菜色,连鞋子都没有穿,光秃秃的脚底下是黑漆漆的污垢。
      冯映竹没有仔细瞅她的模样,但还是在刚才的匆忙一瞥中确定了她的身份。
      她是他的妹妹木香,是冯木香,没错的!
      “奶奶,是不是因为木香花好看,所以爹爹和娘亲才给我取名叫木香?”这还声音没错,是阿香,是他的小阿香。
      但冯映竹却没有勇气再回头去看她一眼,他看不得她如此凄苦的模样。她是他的妹妹,唯一的妹妹,但他却没能保护好她。
      “是啊,木香花好看,耐看,生命力顽强。香儿啊,以后剩你一个人了,一定要向木香花一样,努力的活着,顽强的活着。你要知道,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就会有机会看见你没看过的风景,见过你没见过的的人,才会有机会过上你渴望的生活。”
      “奶奶,为什么会剩下香儿一个人呢?奶奶不陪着香儿了?”
      “奶奶怎么会不想陪着香儿呢,只是啊。。。。。。”
      “跟爹爹和娘亲一样吗?被香儿害死了?”稚嫩的脸上是异于同龄人的哀愁和懂事。
      。。。。。。
      冯映竹终是不忍心,终是带着愧疚,悔恨回过头看向了木香,却是一看之下,当下就石化在了原地。
      她,她怎么会在这里?!
      “奶奶,香儿已经长大了,干这些活不碍事的,您不要担心。”木香坐在院中的石块上,费力地搓洗着手中的灰黑色衣服。
      她的样貌虽然不似幼时,但一颦一笑却是跟幼时一般无二。
      冯映竹的脑中忽然灵光乍现,他就说,他就说,他就说为什么“她”看着有些熟悉,但又怎么都想不明白在何处见过她,原来竟是因为这个原因。
      原来,“她”竟然是他一直寻找的妹妹,冯木香。
      这怎么可能?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呢?她明明是人,明明没有一点儿妖的气息,明明她都不曾看出他是“她”的哥哥来?
      冯映竹感觉到他的世界在一点一点的崩塌,他的信念,信仰,希望在这一瞬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开始害怕了,后怕了。
      他想,若是“她”真的就是他一直找寻的妹妹,那他,岂不是亲手要了“她”的命?
      一回想到他刚才对木香做的一切,一想到他对她的冷嘲热讽,讥讽不屑,他就觉他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了。
      他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来?
      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为什么老道不告诉他实情?
      为什么老道不告诉他他没有杀了他的妹妹?
      为什么命运要如此捉弄他?
      为什么老天要如此残忍呢?
      冯映竹察觉到他不能呼吸了,他只要轻轻地呼吸一下,他的心就痛得抽搐,他的腰就痛得直不起来。
      木香还在勤勤恳恳地搓洗着衣裳,但对冯映竹来说,却是一点儿都不希望看到此刻的她。
      因为看到她,看到她此时的模样,他就觉心窒,就觉头脑发晕,就觉浑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心心念念的妹妹,他翘首以盼要在时光锁中相聚的妹妹,他费尽心思找寻了多年的妹妹,竟然一直活着,竟然还被他抓到了身边,还被他无情地羞辱着,折磨着,取笑着,乃至为了开启可笑的时光锁而杀了她!
      哈哈哈,到底是时光锁可笑,还是他可笑呢?
      冯映竹催动体内的邪气将他从时光锁的过往中带离了出去。
      苏牙和白夜已经找到了木香,只不过,她确乎是他们看到的那样,没了呼吸。
      苏牙痛的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他的哀伤和遗憾,白夜呢?紧紧地抱着失去温度的木香,嚎啕痛哭着。
      嚎啕痛哭,本不该是用在白夜身上的描述,因为他自从出生,到现在,这万年以来,无论遇到怎样的事,那怕是他的母亲离去,那怕是他的父亲惩罚他,那怕是他的“妖王之位”岌岌可危,他都不曾流露出半分哀愁和痛苦来。
      白夜,他就像是踏雪而来的一块儿寒冰,没有多余的悲,也没有多余的喜。
      可是如今看来,他的喜怒哀乐也同常人一般,总是压抑着,总有爆发而来的那一天,无穷无尽。
      冯映竹落地的瞬间,白夜就发了狂似的向他奔了去,他手中的佩剑在他的奔跑中蓄积了滔天的力量,而后一击即中,刺进了冯映竹的胸腔。
      然而,就如冯映竹说的,他不死不灭,任何的伤痛对他来说,都像是一片叶子掉在身上一样,无关紧要。
      “阿香,我的阿香,我是哥哥啊,你在哪里?在哪里?”冯映竹魂不守舍,呆愣地向着四周扫视着。
      驻守在周围的妖已经握着兵器徐徐向他靠近,一个个专心致志,目光炯炯而又小心翼翼,他们在等机会,等可以一举向上,将他砍个七零八碎的机会。
      时光锁又出声了:“我本不想再掺和到世间的恩怨情仇中,但你们为何要将我唤醒?你们的心中到底有什么执念?为什么如此的强烈,如此的哀伤?”
      没有人应他一声,他又道:“白夜,你父亲当年对你的嘱咐你忘记了吗?为什么要一而再地寻找我的踪影?”
      “苏牙,你的悲伤我明白,你的不甘我也懂,可是很多事,正如发生在冯映竹身上的事一样,只是误会一场。”
      “还有你们,或许是为了挚友,或许是为了曾经的错误选择,或者是对孤独的厌倦,或者是往事的不堪回首,但总归是,那都是往事。往事如烟,风吹即散,为什么你们要如此的执着?为什么要如此的耿耿于怀?”
      “这世间本就不需要‘时光锁’,时光锁改变不了往事的轨迹,弥补不了心中的伤痛,减少不了一丝悔恨!今日,我就用它再成全你们一次,让你们看看,往事若是重来,你们到底会做出如何的选择,他们又到底会改变什么。”
      一瞬的白光划过,在场的所有妖都进入到了自己的心神中,他们在自己的心神里,又一次同往事相遇,故人相交。
      白夜似乎并没有受到时光锁的影响,还在努力地用佩剑砍着冯映竹,而冯映竹,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只顾向着四周望着,呼唤着木香的名字,寻找着木香。
      但正如传言那般,时光锁的威力,那怕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强者,也要受他的影响,故而,白夜沉浸了下去。
      记忆中他的世界里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冰冷,来自于母亲的冰冷,来自于父亲的冰冷,来自于月宫的冰冷。
      所有的人都羡慕他是妖王的长子,是日后继承妖王之位的最佳人选,但没有人想过他过着怎样的生活。
      母亲总是一个人靠在长廊上,望着平静的湖面出神着,父亲呢,总是站在角落里,默默地注视着她。有时候母亲会坐一整天,父亲就静静地站在角落里注视着她一整天。
      他那时还小,并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样相处,为什么有话不面对面说着,为什么见面的时候,父亲厌烦母亲至极,而无人时,在角落里,却又哀伤地望着母亲的背影出神。
      就好似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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