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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盲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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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风信走在仙京大街上，第无数次感觉不对劲。
为什么那么多人手上都拿着个小玩意？？还聚堆叽叽喳喳？？？
距离太远看不清，但似乎是小摆件什么的，人形。
深深地勾起了南阳将军的好奇心。
好学求知的风信遂问副官：这个能搞到吗？
南阳殿副官无能狂怒：将军，你这描述我真的没法帮你搞到啊！！
风信无语翻白眼：真是草了，要你何用！不如我自己去寻！
小副官深谙他家将军的脾气，吐吐舌头麻溜跑了。
2.
前几月都在死磕的大案终于告一段落，今日东南甚是清闲，下凡的南阳将军无事可干，于是在松江府大街闲逛。
算是视察辖区了，绝不是带薪休假。
他目力极佳，一眼就看见远处泥人摊子边黑压压的，似乎是有许多人。
人们进进出出，想挤进去的探着头张望，出来的呢，面上表情有哭有笑，手里攒着个人偶一类的玩物。
看得南阳将军摸不着头脑，但大为震撼。
看那小人偶，各个精妙绝伦，他问路人讨要了一个来看，只见那只人偶神情端庄典雅，嘴角含笑，有如真人，竟然是画上去的。那小衣服也是裁剪得体，触感柔顺丝滑，好像是宫廷礼服一类的，层层叠叠，外纱内袍，宽衣大袖，很是精致。
风信啧啧称奇，心说这捏泥人的还真有点本事，看看这人偶拈花仗剑的，还挺有几分气势，但不知是谁……？
且慢，怎么这么像太子殿下？风信更为震撼。
只听那路人滔滔不绝介绍道：“公子请看，这是我们松江最近抢手的新玩意儿，那泥人铺子里制作出来，藏在盒子里不让人见着，只有买了后打开方可见其真容！至于见到谁嘛，那就看缘分了。”
风信端详着那玩物，惊奇道：“你说的这个人偶，它总共有多少种？”
路人嘿嘿一笑：“这不是民间流行天庭故事嘛，自然是天庭众神官咯，你看，我抽到的这个是悦神太子，隐藏款呢！”
风信一听是神官主题，心头浮动：“那，像什么明光将军……玄真将军的也有吗？”
“那必然是有的！而且比较好抽到吧，我都抽了好几款玄真了……明光概率应该也一样吧？”
风信听完匆匆道谢，还没等路人反应便冲向泥人摊子。
得不到慕情的人，就得到慕情的人偶好了！！
非常有志气的南阳将军这样想到。
3.
风信后来想，这不是手气的问题，而是缘分。
慕情的人偶总共有三款。
目前风信已经抽到了太苍山洒扫侍从款少年慕情，一只摆在琉璃柜子里欣赏，一只放在书案旁，时不时拿来把玩一番。这款小慕情人偶眉眼青涩，表情倒很肖真，倔强地抿着嘴，眼神却是少年般飞扬的。一身软乎乎的侍从服饰，普通麻布做成的小衣服此时在风信眼里都那么可爱，一会儿捻起来摸摸，过会又要替它扫扫灰尘。
第二款则是小神官扶摇款，这款尤其好玩，但比较难抽，风信费了大价钱才抽到一个，但看到它的那一刻，南阳将军感觉：值了！其原因是，扶摇款太逼真了！且不说眼神是不耐烦中流露出关心，只看那身利落的短打，连领口的绣纹都用细笔勾勒精心出来。
最后一款，是新品，也是限定款，是玄真将军慕情。这款风信至今没有抽到，十分恼火，整日抱着少年慕情人偶委屈，连带着处理祈愿都有些急躁。南阳殿副官们十分不解，纷纷猜测将军是不是患了相思病。
算是猜对了一半吧。要是他们不知道相思对象是玄真将军的话。
今日南阳将军在干什么？在拆盲盒。
当他悲伤地把这次的第八个人偶拿出来，并且再一次发现不是慕情时，心情十分沉重。
仔细算算，每个盲盒二两银子，他已经砸了上百两在这上面了，虽然说神官也不差钱，但风信并不在乎这个。
那个路人说得对。南阳将军垂头丧气，委屈得毫无办法。
抽盲盒这种事情，果然还是要看缘分。
前八百年，他和慕情从少年同在太苍山为侍，再到经历仙乐战争，后来又飞升上天庭，擢升一方武神，如今复还昔，一切似乎回到最初美好的原点，但是。
风信抿抿嘴，把头低低地垂下去。
但是，他和慕情之间的裂隙，似乎从未闭合过。
无缘无分，说得就是他俩了。
上天庭盲盒风气渐盛，早间朝会谈论政务以外，神官们喜欢说些八卦趣事轻松轻松，今日话题的焦点还是“你开出来谁了”。
在没入坑之前，风信对这些事不屑一顾，心想不就是几个破娃娃，上百岁的神了有什么好玩的啊？幼稚。尤其是那些花了几百两银子在这上面的，更是无趣、无聊。
现在他觉得有些脸疼。
于是南阳将军悄咪咪竖起耳朵偷听众神官聊天。
神官A：“你看，这是我昨天开出来的太子殿下！用了一个方法百试百灵哦！”
神官B：“你手气绝佳啊，这款据说很难抽到的，快教教我方法，我今日也去买一个！”
神官C：“啊你抽到了太子殿下，我的是血雨探花，不如凑成一对……”
是了，神官们不仅喜欢抽盲盒，更喜欢把抽到的人物凑成一对，摆在一起，美其名曰：佳侣良缘。
好家伙，这不就是民间广为流传的“嗑cp”嘛。
风信努力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心里其实好焦灼。
怎么还不分享怎么抽到心动款的方法啊！草！！
此时，南阳将军心动款的真人版玄真将军正目不斜视地路过。
然后被一名小神官拦下。
“玄真将军！我是今年新擢升的！我在凡间时就很仰慕您，请您在我这个人偶上提名！”
慕情愣了一愣，似乎没见过这么大阵仗的追星活动，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周围的神官都注意到这边，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
只见慕情面不改色地接过那个小人偶，选了外袍背面，召来法力用绣金线提了名，并在小神官的星星眼里递回去，甚至微微笑了一下。
随后步履匆匆地走了，留下一抹潇洒的背影和一个追星成功正接近晕厥的小神官……
还有一个气鼓鼓的河豚将军南阳。
风信肺都要气炸了！
可恶！凭什么他就追星成功啊！凭脸皮厚吗！凭社交牛逼症吗！！
还有，他手上拿的那款玄真是限量隐藏版！风信馋了好久都求而不得的！
那款尤为精致，不同于太苍山时期的洒扫侍从款、有别于分身小神官扶摇款，而是真正的玄真将军！连佩刀都可以拔出的！
那发冠甚至都是慕情常戴的银冠，那套礼袍甚至还用银丝线勾勒出青鸾的形状！更别提人偶的神态，工笔描画出的脸部，是风信最喜欢的那个表情——
骄矜、内敛，又不可一世地意气风发。
可是限定时间快到了！他还是没有！抽到！！
于是众神官看见，在玄真将军被要了签名之后，南阳将军黑着锅底脸大步走了。
啧啧啧，这是吃醋了吧，嗑到了。
4.
当晚风信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脑子里全想的是那个小神官的星星眼，还有那款他爱而不得的人偶。
慕情的人偶！好歹能有一个回来和他自己的人偶摆在一起嘛！
夜色渐浓，无端起云，仙京的月轮被笼在一层薄纱里，朦胧隐隐。众神官，除了还在通宵工作的灵文殿，都已经迷迷糊糊地发困打盹。
风信左右睡不着，心生一计，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翻身下床，换了套简洁轻便适合夜行的窄袖便装，从窗口翻出，一路向着那小神官的住处去了。
值得一提的是，那小神官正是玄真殿今年新擢升的副官，自然住在玄真殿偏殿里，此时正和衣准备入睡。
风信隐去气息，轻巧地落在金顶上，他路过的地方连玉兰花树都没有惊动，鸟依旧啁啾而鸣。
眼见着偏殿烛火熄了，风信点地即飞，身影快得像鸟。
他心里已经着急地快要冒火了！！但此时不可轻举妄动，否则前功尽弃，南阳将军非常能忍耐。
此时，正在内殿调息的慕情轻轻睁开眼睛，两指抵上太阳穴。
风信放出神识，以最快、最隐蔽的方式横扫偏殿，探查那人偶的去处。
左右寻查不到，他只好大着胆子，迅速扫视床铺。
好家伙，这小崽子，才两百来岁，就这么恬不知耻！竟然、竟然把慕情的人偶摆在枕边睡觉！！
风信一阵恼火，却也不得不按捺下来，细细思考下一步该怎么把那人偶偷……不是，请出来。
环视一圈，他盯住一处窗子，恰巧在床铺侧上方，正对着他开。
几乎是想都没想，风信几下跳跃，身形灵巧地落在殿内，转瞬间就到了床头。
朝思暮想的小人偶就在眼前！风信痴痴地伸出手去——
随后手腕就被人紧紧攒住，他惊恐抬眼，床上的人早已坐起，脸侧的碎发下，是慕情狡黠的眼睛，在月色里亮着。
“怎么是你？堂堂南阳将军，夜闯仇人寝宫？”慕情握着风信手腕，一副抓贼成功的得意摸样，“让人传出去了，还不知道会怎样说你呢。”
风信一看就知道自己被耍了，恼怒道：“你和那小神官换了位置，设圈套耍我？”
慕情一把甩开他，坐在床上冷笑一声：“也不知道是谁深更半夜跑到别人殿里来，偷偷摸摸想要拿走什么？”
风信见他这副冷淡疏离的样子，又想起自己旷日持久的感情，和前些日子费尽心思得到的人偶们，不免心头一酸，又是不甘又是烦躁，当下出言：“我说我是要来偷取玄真将军，你当奈我何？”
这次轮到慕情呆住了。他好一会没有反应过来风信说的是什么意思，过了好久才愣愣地问：“你……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
风信不应答，只是表情坦诚，仰着脸直视慕情的眼睛——那双他心心念念几百年、求而不得的眼，他不敢奢想的人。
月夜默然，玉桂暗暗沉香，草木寂寂无言。
突然有鹊踏枝而飞，弄出声响把慕情惊醒，他这才发现，自己脸红透了，双手不安地绞着被角。
而风信依旧单膝跪地，望着他的眼睛里是虔诚的欲望，也不知压抑了几百年，此夜一触即发，而他还没有想好如何应答。
不知过了多久，久得风信以为慕情是在用沉默逼退他时，慕情终于开口。
他说，风信，让我想想吧。你也仔细想想，我们不是殿下和花城，我们要顾虑的还有很多。
这就是在劝退吗？风信艰难地勾勾嘴角，点点头。接着一刻不留地原路返回，身影模糊得像逃跑。
慕情叹了口气，目光探究地落在枕边的人偶上。
方才，风信似乎是想拿走这个的。
5.
上天庭近来气氛有些不对。
南阳和玄真二人，作为花冠武神的左右把手，竟几周都未同来朝会，要不是你下凡，要不是我有事，见了玄真，就见不着南阳。
神官议论纷纷，猜测这两人又开始闹什么，竟然连架也不打、不吵了。
难不成真是陌路了？不怀好意之徒这样猜测道，传进南阳将军的耳朵里。
风信手上飞快处理着祈愿，脑内一片悲哀的空白。
是了，他莽着给慕情表了白，对方委婉地拒绝了他，可不是“陌路”了吗。
是夜，风信翻来覆去睡不着。没拿到玄真人偶，自然没法复制一个出来。
对于慕情的婉拒，他只是心有不甘、落寞，却断不了他的念想。
那绵绵的情思，几百年岁月流淌过，早已打磨得光滑。
还抗压耐打击。
风信苦中作乐地想。
夜色渐深，迷蒙中风信闻到一阵桂花香，漾在自己枕边，馥郁又带着月的冷。
他嗅着那花香，终于沉沉睡去。
旦日一早，风信才发现那香气的来源——
一只精巧又不失憨然的小人偶坐在他枕边，靠着床头，表情是不同于外面盲盒人偶的微笑，眉眼舒缓，神情自然。它披着玄真将军在内殿时才会穿的青袍，落在肩头的乌发只用一根发带松松挽起，正是一副居家休闲的模样。
这才是真正的限定款，仅此一只，比外面那些珍贵多了，而且，全世界风信独有。
那人偶怀里抱着一枚纸条，风信屏着呼吸、忍着心跳打开看。
——多大的神了，还热衷于外面逗小儿的盲盒，幼稚。
——看你那么渴求那限定版，我这里恰巧有多的。你若要了，今晚我在殿里。
风信珍重地把纸条藏在袖里，双手捧起那人偶仔细端详。也不知是谁的手艺，如此精巧，连玄真将军自己居家青袍上的绣纹都清晰可见。他有些等不及到今晚了，披了衣袍便即刻起身。
而缝制这个人偶的玄真将军本人，此时结束了这段时期最后一个祈愿，正端着杯茶，悠闲地欣赏自己的收藏——
三对“风情”盲盒人偶，手拉手摆在精致的琉璃柜子里，神态不一，但都紧紧依偎在一起。
自从那夜风信热烈而赤诚的表白后，慕情一整晚都没有睡。第二天他召集全玄真殿，火速处理祈愿，安排事务；而他本人又在夜里对着夜明珠做了个真正的“限定版慕情”人偶，昨晚一完工就火速送出去。
他正想着那落在风信枕边的人偶，惴惴不安地猜测那人是否会来赴约时，玄真殿的大门被敲响了。
打开门，正是欣喜万分的南阳将军，此时面对着心上人，像个青涩的少年不知所措。
慕情愉悦地勾起唇角：“不是让你晚上来吗？这么着急？”
他挑起一边眉毛，好笑地望着风信：“是着急拿限量版，还是来见我？”
风信忍不下去了，大步跨进殿门，搂住朝思暮想的人，吻在他唇角：“我成神八百年了，我全都要。”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