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类苟活实录》御守大人

2、海鲜粥

　　餐厅早已开始筹备，一个月后正式开业，南乔记是一家日式料理店，有趣的是陆衍舟最讨厌吃海鲜。因此他只在开业时来了一次。
　　陆宋两家在H市属于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第一天开业店内就是络绎不绝。店内有序且忙碌地为客人服务，经理正在大厅监视着员工的一举一动。
　　食品负责人正检查着新送的货，忽然眉头一皱，把单子给一旁的员工。
　　“什么时候送来的。”
　　“早上七点。”
　　负责人给供应商打电话。
　　南乔正在摆盘享用新鲜美食，他很少感受到饥饿，保障出产量与生存，他坚持一天两顿。
　　南乔捏起新鲜乱蹦的活虾刚要放嘴里，座机猛地一响，惊的他囫囵吞下整只虾。
　　“咳咳咳咳...”
　　他捶着胸口极力吞咽，然后拿起座机电话:“喂你好。”
　　“是蟹老板海鲜店吗？”
　　“是的。”
　　“今早七点有一批送往京闵路日料店的海鲜量不对，少了几种食材。”
　　南乔轻车熟路翻着旁边的账本，找今日的单:“我核实一下，请问是京闵路广贸大厦的...”
　　看到那个名字南乔顿了顿，“南乔记吗？”
　　“是的，你尽快核实一下，我们这里急着要。”
　　“好的，稍等。”
　　南乔把电话放一旁急忙从柜台起身，然后又想起什么急匆匆返回:“你好，你能把缺少的东西告诉我吗？”
　　那人说着，南乔拿着笔记，记完后他赶忙去拿货。备好东西后他犯了愁，自己不认路，谢大哥今日回了南海肯定联系不上。
　　他给送货员打电话，送货员说自己也忙。南乔只好抱着两大盒海鲜打车送货。
　　看着表上不断上涨的数字，南乔有些心痛。不由得发出人类社会的物价好高的感慨。
　　出租车师傅:“你从北区过来的，不高才怪。坐215路公交车只需要五块钱。”
　　南乔:“你怎么不早说。”
　　“我也要挣钱。”
　　南乔:“......”
　　最后也没把南乔送到地点，司机以路段拥挤车辆多的理由把他扔到路边，南乔笨重地拖着两盒货站在陌生地带打电话。
　　“我是送货的，你可以来接我一下吗？”
　　对面问他在哪，南乔看了四周:“额我在...一个红绿灯路口。”
　　“......”
　　那人搁着电话教南乔如何使用定位，费了好大的劲儿二人得以碰面。
　　保鲜盒里的冰已经有融化的迹象，冰凉的水顺着南乔指缝滴落。
　　“这是你的货，请签收。”
　　南乔把货递过去，嘴里念着烂熟于心的致谢词:“感谢您对蟹老板海鲜店的信赖，本店宗旨是为客户提供优质服务保证食材的完美新鲜度...”
　　接货的人不由分说的拉着他上电动车，南乔:“诶诶...”
　　他依旧不忘把最后一句说出:“选择蟹老板，口感棒棒哒！”
　　“衍舟你这么快就走？”
　　陆衍舟:“不然我还等着吃一顿？”
　　宋柯齐知道他不喜欢，还是故意说:“好歹是自己的店，不尝一尝。”
　　“不了，我还有事。”
　　陆衍舟果断拒绝，拿起衣服走出包间。
　　“你把我拉过来做什么？我的任务完成了得回去看店。”
　　陆衍舟下楼梯的脚步微停，这声音好熟悉。他不免加快了步伐，楼梯口空无一人。
　　是自己听错了吧，陆衍舟自嘲般笑笑，他都消失两年了，怎么可能突然出现。
　　那人把南乔带到后厨，就被叫去前厅。厨师正焦急等待帝王蟹，看到货来了那激动的直扑而来。
　　南乔及时向旁边一躲，才免被撞风险。几个带着白帽子的厨师七手八脚的忙着处理食材。
　　南乔刚准备迈出脚被硬生生叫回来，“愣哪干什么，没看见忙成一团。你赶紧把那些虾线挑好洗干净。”
　　顺着厨师视线南乔往两侧看了看，后知后觉这是在说他。他指了指自己:“我？”
　　厨师明显是个暴脾气:“不然还有谁？空气吗？”
　　南乔被吼的一愣一愣，呆呆道:“哦好的。”
　　看着那一盆活蹦乱跳的虾，南乔想了想，今天还没吃饭呢。
　　他自知这是人类付了金钱买的虾，不属于他，南乔只好心无旁骛的剥虾。
　　送货顺便干了半天活，南乔剥的头昏脑涨。肚子饿的一阵阵抽痛，满脑子我要吃鱼。
　　四处张望发现没人注意，偷偷地伸出罪恶的手。
　　“诶怎么回事，味道不对。”
　　南乔吓得立马把手缩回去，厨师接二连三的叹息声响起，南乔走近发现厨师在煮海鲜粥，旁边的齐齐摆着三个碗都是大同小异的海鲜粥。
　　香味扑鼻，南乔闻了闻:“你做错了。”
　　被一个小学徒直戳戳指错，厨师顿时挂不住脸:“哪里错了？我就是按照标准做法做的。”
　　南乔声调淡淡::“味道不对。”
　　厨师:“那你说该怎么做？”
　　南乔熟练的下米放食材，仿佛做了很多次一样。明明他不记得自己何时做过，身体本能地就指挥着如何去做。
　　看他毫无章法的乱放，厨师有点不相信充满疑虑道:“你确定这样好吃？”
　　南乔特别肯定:“嗯，很好吃。”
　　“你做过？”
　　“我...”
　　南乔愣了愣，我做过吗？为什么这么肯定会很好吃。莫名一股自信，仿佛内心深处有个遥远空灵的声音在告诉他，你做的很好吃。
　　南乔沉默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海鲜粥熬好后，厨师半信半疑地尝了一口，双目瞬间放大闪出光泽，好鲜香的粥，不腥不腻又爽口，齿间留有一股清香。
　　他不由得夸赞:“你做的真不错。”
　　南乔不打算多留，他今天要回南海交珍珠顺便问问龟爷爷上次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诶你怎么又要跑，虽然你粥煮的不错。但学徒要有个学徒的样子，在这儿认真踏实学。”
　　南乔回了神，不解道:“学徒？我只是送货的。”
　　“什么？”
　　厨师大跌眼镜，“那你怎么不说？”
　　“你没问啊。”
　　厨师竟无法反驳，南乔急着走，不等厨师开口便拿着送货箱出门。
　　回到南海，他忐忑等着检测员的审判。海星大人瞄了一眼:“虽然不是太出挑但比上个月好多了，再接再厉。”
　　“谢谢海星大人。”
　　南乔松口气走起路来不免轻快许多，他找到龟爷爷:“龟爷爷，我想问你个问题。”
　　龟爷爷捋着白胡子，南乔迫不及待道:“你上个月说的让我找到那个人，那个人是谁啊？”
　　“这就要问你自己喽。”
　　“啊？”
　　“你失忆前有几次回来总提到一个人类，你说他对你很好，那几个月你的珍珠产的很好，我想他应该对你来说是很不一样。蚌以情感为养料，这个情感很复杂不能分门别类，不过据我了解大多数都以爱情为主导。”
　　爱情...南乔突然有点脸热，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有不少蚌精都是与人相恋后珍珠量大大增高。
　　难不成他也和人类相爱了。
　　“我有说他叫什么嘛？”
　　“没有。”
　　南乔眼中的希冀一下子落空:“好吧。”
　　龟爷爷安慰道:“不要担心小南乔，如果你跟那人有缘自会再重逢。或许他就是解开你愁绪的良药。”
　　南乔听完并没有轻松，如果没有缘分遇不到怎么办？那他永远也找不回七情六欲。
　　中午十二点，员工都纷纷脱离岗位伸着懒腰结伴去食堂吃饭，唯有总裁办公室大门紧紧关闭，里面的人没有要出来的迹象。
　　不多时那门被毫无礼貌的推开，陆衍舟懒懒地抬了下眼皮，宋柯齐晃着车钥匙大摇大摆走进来。
　　“陆总真是努力工作的好领导，但你这样无形中会给员工压力的。”
　　陆衍舟放下手中工作靠在椅背上紧闭双目凝神，“你来干嘛？”
　　“我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
　　他接着说:“你吃饭没，肯定没有!”
　　陆衍舟不吭声，话都让他说了，他还回答什么。
　　宋柯齐摆弄着桌子上的玻璃瓶，纯净的水浸泡着七彩斑斓的贝壳，这抹炫彩与陆衍舟办公室格格不入。
　　“誒，要不咱去南乔记吃吧。我听说最近出了个爆款海鲜粥，客人都很喜欢。咱俩去尝尝呗。”
　　“海鲜粥？”
　　陆衍舟睁开眼，这三个字把他思绪勾回了当初。记忆中那张脸还是那么清晰，如海水般明亮清澈的瞳孔，延袭着小镇淳朴民风的少年捧着一碗海鲜粥敲响他房门，热情又固执的让他喝。
　　陆衍舟礼貌道谢后明确拒绝，表示自己不喜欢海鲜粥。但少年似乎听不懂他的拒绝执意让他尝尝，以至于推搡中把粥全洒身上。
　　陆衍舟觉得自己像被鱼腥草浸泡不少岁月，腌透了。他没控制住发了脾气，少年呆愣着看他。
　　这便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并不友好。
　　可后来谁也没想到那么讨厌喝海鲜粥的人会喜欢上海鲜粥，且只喝他煮的粥。
　　很多事都是无法预料，就如现在这般。
　　“行啊，走吧。”
　　轮到宋柯齐惊了，“这次答应的好爽快，有点受宠若惊。”
　　陆衍舟起身:“刚好饿了而已。”
　　二人在楼上的VIP雅间，屋内风格也是日式的，随处可见的原木装饰，清新淡雅。
　　鼻间萦着淡淡的松香，宋柯齐斟上一壶茶，茶盖一掀顿时浓郁茶香四溢。
　　“尝尝，我从我爸书房偷的。”
　　陆衍舟细细品尝:“确实不错，我喝过的茶都不及它。”
　　宋柯齐老得意了，“那可不，几十万一公斤，我偷了他半包。”
　　“你可真是你爸好大儿。”
　　门被拉开，几名服务员进出一番后，桌子上摆满了各式盘子。
　　陆衍舟对这些刺身拼盘不感兴趣，宋柯齐倒吃的欢。
　　“你还真准备来喝粥呢。”
　　陆衍舟斜睨他一眼:“不然呢。”
　　“真是稀奇，你一不碰海鲜的人居然会喝海鲜粥。是谁改变了你？”
　　陆衍舟脸上波澜不惊没有一丝情绪:“吃你的饭吧。”
　　宋柯齐心知肚明，懒懒道:“你虽然不说，我也知道。两年前你度完假回来那失神落魄的样子，”
　　他跟陆衍舟对视，后者眼神逐渐升起寒意，他毫不在乎:“活像被人甩了。”
　　若不是服务员及时推开门，宋柯齐恐怕难逃一死。
　　“哈哈哈哈，来来喝粥，陆总消消气。”
　　陆衍舟气沉丹田，想着喝完粥就走，看见宋柯齐这张脸就烦。
　　看着那碗粥，陆衍舟倒不抱什么希望。之后也喝过不少但没有他做的好吃，本意想代替掉，谁知更加巩固纯元地位。
　　陆衍舟舀了一小勺浅尝一下，瞳孔瞬间骤缩，他又舀了一勺，顿时愣住了。宋柯齐看他宛如被雷劈的表情，一时猜测不到是好吃还是不好吃。他尝了一口，还不错。那陆衍舟这表情怎么回事。
　　下一秒陆衍舟沉声道:“做这粥的是谁？”
　　守在门外的经理惊慌失措进来，瑟瑟发抖:“是孟厨师。”
　　陆衍舟眼里看不出情绪，味蕾会记得熟悉的味道。虽然有点差异，但不会那么巧。
　　“让他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