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即若离》长久雨

31、第三十一章

　　春三月的时候，李夜泊主动约章斯出来喝咖啡。
　　坐在李夜泊对面，章斯一下子梦回去年冬天，那时候季温给他拍宣传片，两个人来过这家咖啡馆很多次。
　　李夜泊喝了一口咖啡，往窗户外看。章斯顺着李夜泊的视线往外看，马路对面新开了一家花店，去年冬天的时候店面还在装修。
　　一样的视角，靠窗的位置，章斯突然记起来这个位置和之前与季温在这里喝咖啡的位置一样，只不过对面坐着的人从季温变成了李夜泊。
　　“最近工作顺利吧”章斯跟李夜泊寒暄，他最近跟拍一个季氏高层在外包养的小演员，无意间听说季氏似乎有意针对李夜泊的公司。
　　“还好”李夜泊把视线从马路对面那家花店里的一束白玫瑰上移开接着说:“季长苛试图把合作伙伴拉走，不过他拉不动”
　　章斯点点头，跟李夜泊说:“去年冬天我来这喝咖啡的时候，对面那家花店还没开张”
　　李夜泊也很罕见地感慨了下:“时间过得很快”
　　章斯看了李夜泊一眼，然后终于问出从坐下那一刻就想问的问题:“你找我来，不会是想问我季温去哪里了吧”
　　李夜泊摇摇头，很迅速地捕捉到关键点:“你和季温有联系吗”
　　章斯立刻摆手说没有。
　　然后喝了一口咖啡后又说:“去年给季温拍照结束之后，我们偶尔会一起喝咖啡聊聊天，那时候我总觉得季温给人一种随时要离开的感觉”
　　说完章斯又喝了一口咖啡，这太玄乎了，他不知道李夜泊信没信，但他只能这样说了。
　　其实也不算全无依据，他确实有这种感觉。但他也确实没有说全。
　　李夜泊的抬眼看了一下章斯，章斯和李夜泊对视半秒后移开视线。
　　咖啡喝完的时候，章斯从装摄像机的包里掏出一个手机递给李夜泊。
　　“季温的手机”章斯说。
　　李夜泊犹豫了两秒之后接过手机，略带疑问的眼神看着章斯。
　　章斯在李夜泊探寻的视线中开口:“拍宣传片结束后没几天，季温约我喝咖啡，我们聊了很多，也聊了一点你。”
　　“季温似乎想知道大学时候的你是什么样子的的，我说我回去找一找看看还能不能找到那时候拍的你的照片，但很遗憾，没有找到。”
　　“没过几天，季温又约我出来，把这部手机拿出来”
　　“当时我正准备把拍宣传照的报酬给季温，季温摇头拒绝了我，说给我拍宣传照其实是有目的的，希望我帮他做一件事”
　　“然后季温把这部手机交给我对我说，下次见李夜泊的时候，请帮我把这个手机交给他”
　　“我有点疑惑，也确实把我的疑惑问出口，我问季温为什么不自己给，季温只是笑了笑，对我说锁屏密码是在医院见到你的那天”
　　“我问季温下次见面交给李夜泊?没有确切的日期吗，季温摇头说没有，只需要你们下次见面的时候交给他就可以了”
　　李夜泊的手指在手机侧面轻轻刮了两下，对章斯说“谢谢”
　　章斯离开咖啡馆之前，站在马路上透过窗户往咖啡馆里看了一眼，李夜泊依旧坐在原来的位置，眼睛微微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晚上十二点十五分，李夜泊已经十分确定自己没有什么工作需要处理了，却还是迟迟没有解锁季温留给他的手机。
　　维持一个姿势不变直到手指微微发麻，李夜泊才伸手去拿那台手机。
　　解锁之前，李夜泊想到那天他在医院遇到季温时的情形，他庆幸自己看到了季温，抬脚去追季温完全是他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当然他没有追到，这或许就是那天最完美的答案。
　　但后来他还是去找季温了，尽管这不是什么正确的应该的完美的决定，但对李夜泊来说，这是他这些年来做的最好的决定。
　　夜晚的凉风裹挟着花的香气从窗户吹进来。李夜泊轻轻拿起手机，解锁了屏幕。
　　手机电量还有三分之一，桌面上很简单，只有几个基础软件，相机，相册，电话，以及短信，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东西了。
　　壁纸是一个人影，大概是晚上拍的，只能看到一点亮光。李夜泊依稀看出，那是他的影子。
　　李夜泊点了一下排在最下面的电话，点到联系人里，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上面，李夜泊在第一位，没有第二位，第三位。
　　李夜泊看了一眼提示栏，并没有电话卡。
　　接着李夜泊从联系人的界面退出到桌面上，点开了相机。
　　大概有十几张，全部是李夜泊的照片，李夜泊想起来，大概是季温经常拿着摄像机的那几天拍的，李夜泊从上到下滑动了一下，看到一段视频。
　　李夜泊点开视频，刚开始是一段呼吸声，然后镜头里出现了自己的脸，自己躺在床上侧着身在睡觉，季温似乎在他怀里。
　　过了三十秒之后，一只手伸进镜头里。
　　是季温的手，李夜泊想。
　　然后那只手在李夜泊下巴上戳了戳。
　　季温似乎笑了一下，然后小声地说睡这么香。
　　没有显示拍摄时间，总之是晚上，李夜泊想，原来季温的睡眠质量并不好。
　　季温的手指在李夜泊的下巴上戳了几下就不戳了，然后慢慢移到李夜泊的嘴唇上。
　　“李夜泊”季温依旧小声地说“如果你现在醒了，我就让你咬我一口”
　　一秒钟不到，季温的手指从李夜泊的嘴唇上移开，依旧是那样小的声音轻轻说“机会只有一次，你咬不到了哦”
　　视频播放结束后自动停止。
　　李夜泊的手指微微蜷了蜷，又一次点开了这个视频。
　　手机显示电量不足百分之一，即将关机。
　　李夜泊找出一根对应的充电线，给手机充上电之后终于从这个视频里退出来，把照片往上滑，李夜泊发现了刚开始被忽略掉的第一个视频。
　　手指悬在空中顿了两秒之后，李夜泊把视频点开。
　　是在书房，季温把《呼吸》那本书塞到书架的最顶层，对着整个书架，季温把镜头翻转对准了自己，李夜泊终于看到季温，季温穿着柔软的居家服，头发也柔软地垂下来。与视频里的季温对视两秒后，镜头又被翻转过去。
　　似乎只是不小心点到了翻转按钮，镜头重新对着整个书架，季温开口说话“不准再看了，李夜泊”
　　李夜泊猜到，季温说的可能是无忧拍的关于季温的那个纪录片。
　　然后镜头慢慢移开，移到窗外，对着天空。
　　天空是纯净的蓝色，有一抹云朵慢慢移动到镜头里，李夜泊看着那朵云一点点移走，然后又重新听到季温的声音，季温的声音还是那样轻，和上一个视频里的声音一样轻，看着镜头里纯净的蓝，李夜泊听到季温说“李夜泊，你不要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