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颜花开》完颜曦汀

12、无法解释

　　过了一会儿，门外的恳求声和敲打声已经消失了，我知道顺子这个时候已经离开了，大概他也是猜到了我肯定不会要十四的药膏的，所以敲门声和站在门外的恳求声也没持续多久的。
　　听到外面已经没有动静了，我这才舒了口气，转身趴在了床上。今天一天可真的够累的了，不仅仅是身上的疼痛，连心理也觉得有些撑不住了。我抱着被子重重地唉了一口气。
　　“你到底和十四阿哥之间有什么事情啊？现在你还驳了他的药膏，你就不怕他又来找麻烦吗？”玖陵看到我这个样子有些忧心忡忡地问道。
　　“没···没什么事。”我依旧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和那个人之间的恩怨，毕竟如果传出去，那保不准儿以德妃的性格又以为我是在故意诽谤阿哥了，到时候的惩罚估计不只是十板子了。
　　“熙颜，你别骗我了！今天我都在院子里听原来的宫女嬷嬷们说了，即便十四阿哥平时是有些顽劣，但是他从来不会对人如此刁难更何况是像我们这种新进的宫女。而且我相信我们之所以能到景仁宫当宫女也是因为十四阿哥，对吧？！”宛恬虽然依旧是有些担忧，但是眼神里更多的是质疑和愤怒。她走过来如此坚定地向我问道，其实她的心里一早就应该猜到我和十四阿哥之间应该有些事情了，只不过到现在看到我伤的如此的重才不得不向我发问了。
　　“宛恬，玖陵，其实我和十四阿哥·········他没有······其实·······是从·········那次······”我依旧有些不情愿告诉她们，所以我吞吞吐吐地犹豫了好久，可是还没等我把话说完，便有一声声重击门的声音传来。
　　“董鄂·熙颜，你给我出来！”外面传来的依旧是那个找麻烦的人的怒吼声。他找来就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也没有想到他来的那么快。
　　“怎么办啊？熙颜，十四阿哥他找上门来了。”宛恬顿时有些慌张地拉着我的手紧张地问道。
　　“找来了？找来就找来了，我还真的不信我没有接受他的药膏他今儿晚能把我怎么样了！”我挣脱掉宛恬死死拉住我的手，平静地去开了门。
　　门打开，门外站着的是只披着一件薄薄外褂的十四阿哥，他看见我开了门，眼里更是露出怒不可竭的戾气，他的身后跟着的是低着头唯唯诺诺的顺子。
　　“董鄂·熙颜，你敢不接受爷给你的药膏！你不想活了啊？！”他用手指点着我的脑袋依旧是大声愤怒的说道。
　　“十四阿哥，你说这话奴婢受不起，您这药膏奴婢更是承受不起了，奴婢为什么要接受你的药膏？怕不是你这个药膏里加了另外一些成分在里面吧？不然干嘛非急着让奴婢接受你的药膏啊？”我依旧不惧怕这个高傲气焰纷飞的阿哥，他也没什么好让我怕的，所以回答他的时候我还是平静地回答，但是表面上还是要装出一副卑微的奴婢像。
　　“你个臭丫头！你居然怀疑我给你下毒？你知不知道本阿哥为了你大晚上不睡觉从乾西五所跑到永和宫给你送药膏你还不领情？！你个死丫头，早知道你这样，下午就应该不只让你被打十大板子了！”他听到我的话以后更是愤怒不已，脸色更是由红色变成了青色，伸出一只手紧紧抓住我的胳膊，死劲地把我往他那边一拉，他气焰正燃的面庞便在我面前，稍稍嚣张地一抬头，用了一种不容拒绝的声音强迫道：“董鄂·熙颜，今天你不拿也得给我拿着！”
　　本来我想着淡定地面对他的无理取闹，但是他的强迫的动作，他的嚣张话语，以及他的那份不容置疑的口气，使我的心火“噌”的一下便上来了。
　　“十四阿哥既然为了给奴婢送药竟然跑了那么远，奴婢倒真的无福消受了。既然十四阿哥说不该只让奴婢受十板子的，那十四阿哥到底要奴婢受多少板子呢？是不是真的把奴婢打死了就好了？！既然如此十四阿哥何必要现在为难奴婢啊，您现在到不如下令让宫人拖我下去打死我算了。或者和您下午的举动一样直接禀报了德妃，让她直接处死我好了，这样也免了脏了您的手！”这个世界上不只有他才可以气愤的，虽然现在他是主子我是奴婢但是我依旧有权利生气的。
　　“你你·····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怀疑本阿哥将今天的事情告诉额娘，才让你被额娘惩罚的？”这个时候十四听了我冷冷的对他回答，他有些糊涂了，眼睛里的暴戾之气也闪过一丝疑惑。
　　“是不是，十四阿哥心里最清楚，奴婢不想多说。奴婢说过虽然在宫中十四阿哥是主子，我是奴婢，但是奴婢也有自己想做和不想做的事情，还请十四阿哥将药膏带回去，不要在奴婢这里久留了，若是德妃娘娘知道了，恐怕奴婢真的如您所愿，明天便被处死了。”看着他的疑惑，我心里竟然有一点点的期待这样的事情并非是他所做的。但是一瞬间过后，我还是很恼他的这种高傲和盛气凌人的样子。我死命地挣脱掉他抓住我的手，我不想再和他纠缠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了。但是我越是挣脱他越是紧紧握着我的手臂，眼里突然就变得怒气冲天了。
　　“董鄂·熙颜，我告诉你这件事不是我做的，本阿哥不是你想的那么龌龊！我和你之间的事情我会自己解决，你以为我会借额娘的手来折磨你？！我在你眼里竟然是这种人！”他越说越气愤，手上的力度不禁慢慢加大，我的手从被他握着麻木到有一阵剧痛。
　　“你给我放手！不是你说的，整件事情也是因你而起的！不是你处处为难我，故意和我作对，我也不会想出这个办法来对付你和九阿哥，十阿哥。也不会因为这样而被德妃娘娘知道而受罚。你说，哪次不是因为你，而导致我被罚的！虽然你是阿哥，但是我也不会因为这样而向你磕头认错的！”我也开始变得十分的暴躁，手上的痛楚还有这几个月来心里的痛楚趁着此时一同发泄了出来。
　　等我说完，握在我手臂上的手一下子便松开了。看着眼前的这个人，眼里虽然依旧是愤怒，但是却似乎有了一点点的同情和难过，他紧闭着嘴没有再向我谩骂，也没有强迫我一定要拿着他的药膏了。只是站在那里有些心疼和愧疚地看着我。
　　但是此时我知道如果这件事再不快点收场的话，马上德妃便知晓了，那么后果将很严重。我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到了屋内我正要关门的时候，我才冷冷地对着十四阿哥道：“阿哥若真的为我好的话，就别把今晚之事说出去，这比送我一百瓶药膏还有用。”此时我自嘲地笑了笑，“当然，除非十四阿哥依旧是那么希望处罚熙颜，那么您就照实和德妃娘娘说吧。”语毕，我想随手关上门。
　　正当我要关上门的时候，十四阿哥一只手却突然死死地抵住门边。这个十四阿哥他到底又想干嘛？难道非要今晚和我拼个鱼死网破吗？我目光紧紧地盯住他，发现此时的他也同要定定地看着我，目光里并非是火焰了，更多的是一种坚定和愧疚。
　　“我告诉你，本阿哥给出去的东西从来就没有拿回来过。拿着！否则你就扔掉！”说完，他立即把手中的药瓶塞进我的手中，还没等我恍惚过来，他便立即转身就走了。
　　我正想着是不是要上前去追他，还给他药瓶，可是一想到刚刚他的那些话和那种眼神，脚竟然迈不开步了。算了，还是以后再找时间还给他吧。
　　天色也实在是不早了，想着明天还要当值早班，我轻轻地扣上了门，转身想进屋睡觉，却发现屋内立着的两个人，一个是神色担忧地看着我，另外一个则是满眼疑惑地瞅着我。
　　“宛恬我知道你的疑惑，今日我就和你们说吧。本来我也不想再提起这些事情了·····”说到这里我重重地叹了口气，终于还是要说出来，真的很无奈。“其实我和十四阿哥在我还是秀女的时候便认识了，只是因为一次意外，但是那次意外却延伸出了现在的那么多事情，宛恬，你说的不错，我们之所以能到景仁宫当宫女也是因为十四阿哥，不过他这样做只是为了更好的报复我罢了。”说完，我竟然心中有一些释然，我看向宛恬，她的双眸中的狐疑却被惊讶的神色取代。
　　“熙颜？你说十四阿哥报复你？怎么可能呢？你今天被九阿哥叫出去，十四阿哥还特意吩咐我和顺子公公出去看看你是不是因为今天早上的事情被九阿哥责罚了。知道你并没有被九阿哥责罚，才舒了口气，随后他又吩咐我和其他宫女将大厅里的碎茶杯片儿给收拾干净，并且还让玖陵清理干净地毯上的茶渍。后来他还命令所有人不准将今天的事情对德妃娘娘说一个字。你说他存心报复你，似乎是不大可能吧！”我听着宛恬的话，我却感到十分的诧异，我终于明白今天的十四阿哥为什么异常的愤怒了。我也知道玖陵眼光中的担忧之色了。
　　趁着宛恬去梳洗的间隙，玖陵坐在了我的床沿旁边，依旧是一副忧心的脸色。
　　“熙颜，我想你还是明天不要再将药膏还给十四阿哥了吧。虽说他对你是那么的不友善，但是看得出来十四阿哥心底还是善良的啊。你明天若是就这样将他的药膏还给了他，岂不是大大地驳了他的面子。十四阿哥是皇子，从小就是天之骄子，是那么地骄傲，你这样做就太······”
　　“玖陵，我知道你关心我，谢谢，我会把握分寸的。”我打断了玖陵的话，我知道玖陵想说我如果再这样一再地顶撞这位高高在上的十四阿哥后果将不堪设想。但是我并非怕惹怒十四阿哥，只是·······听完宛恬和我说的话以后，心里居然起了一层莫名的感动，手紧紧地攥着那个药瓶。
　　唉，不想了，今天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让我真的一时措手不及。脑子里全然都是浆糊了，还是早些休息吧。玖陵看着我一脸倦容便摆摆手说：“算了，今天你也够累的了，还是早点歇着吧。”然后便走向自己的卧榻去了。
　　晚风透过窗子徐徐地吹来了，虽然今天真的好疲倦，但是我躺在了床上却无法闭眼，朦胧的月亮被薄纱的云层遮住。我的脑子里闪过的居然是那个在御花园里偷吃东西的少年，还有他嘴唇旁边邪邪的笑容。突然发现他竟然不似我原来想法中那么可恶了，并非是他的过错。想着那天他领着我走了一条小路回到储秀宫，一路上他不断地给我讲着怎么样对付宫里的老太监和嬷嬷，想着他最后要我感谢他的一瞬间······想着他慌张的神色可能会到九阿哥那里去给我解围，或许········或许·······他并不是我所想的那样········想着想着我便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