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3 作个归期天定许，春衫犹是，小蛮针线，曾湿西湖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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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个归期天定许，春衫犹是，小蛮针线，曾湿西湖雨。
——苏轼《青玉案》
沈瞳从屋檐上肩负饮马琴飞下。长长的发丝轻轻柔柔随着沈瞳落地柔顺帖服在青衣之上。沈如书和曹絮柳赶来，见到沈瞳与黑衣男子屋檐上对决，心下难免担忧，看到此时沈瞳安然寻回饮马琴，心下放心。
“小瞳，你没事吧？”沈如书上前上下打量，看沈瞳有没有受伤。
曹絮柳也上前问道：“师妹可有受伤？”
沈瞳轻轻摇头。
她还在想啸西风的武功远胜于自己，单凭方才闪身到自己眼前的速度和离开时使出的轻功踏波无痕，她就知道之前和啸西风过招，他隐藏了自己的实力。
这样的人，时而邪魅，时而又觉得他无害单纯如同大孩子一样，两盗饮马琴却归还，究竟是何用意？
萧冰冰是跟随着曹絮柳从宫中追寻出来的，见到曹絮柳一见到沈瞳便上前去，心中嫉恨，遂大声道：“为什么每一次都是你将琴取回来？莫不然是和贼人暗谋的？”
听者有心，这话说的大声，沈瞳，沈如书，曹絮柳听得清楚，自然一起来追寻饮马琴和贼人的皇宫侍卫也是听得清楚的。
沈瞳根本不想要解释，失去了绯玉扇，她的心情极差，一手将琴递给了曹絮柳，准备离开，可是萧冰冰不依不饶拦住她，沈如书自是不会让沈瞳吃亏，挺身挡在沈瞳前面。曹絮柳蹙眉，显是不满萧冰冰说的话，想要开口呵斥的时候，却想起方才见到的一幕，黑衣男子武功高强，却对沈瞳未有下重手，这一点倒是有些疑虑。但是他一直相信自己师妹为人，所以很快地否定这一点。
然而那些侍卫却听了萧冰冰这么说，毕竟萧冰冰怎么说也是一个郡主，说话自是有些分量，于是那个带头的禁卫军队长也欲上前问清楚，沈如书却冷起脸道：“昨日至方才追黑衣人时，我都是与沈姑娘在一起的，若是你们不相信本将军的话，可以去北渊山上的北渊寺求证。看一下本将军有没有隐瞒？”他话锋一转，眼神犀利地望着那队长。沈如书是率领十多万将士睥睨沙场的人，他身上的气势岂是一个小小禁卫军队长承受得住的。
禁卫军队长自是知道沈如书是当今最富盛名的少年将军，既然他已开口，此事也是不容置疑的。但是萧冰冰却是气不过总是这么多人维护沈瞳，还欲争吵，曹絮柳业已喝住她，被曹絮柳当众大声呵斥，萧冰冰眼红了一圈，眼中流露嫉恨神色难掩，望着沈瞳。沈瞳本就心烦意乱，被她一扰，心情更是差到极致。
萧冰冰从来都看不顺眼沈瞳，沈瞳自八岁上山就知道了，十五岁前是少女心性，遇上萧冰冰的挑衅，自是反击。到了沈如墨离开之后，她觉得一切都似无所谓了，面对萧冰冰的冷言冷语，一向她都是冷漠以对，萧冰冰几次下来都觉得有种自讨没趣的感觉。
然而这一次，沈瞳忍不住开口对萧冰冰说道：“若你有本事，下次你去寻回饮马琴便好了。”
萧冰冰万没想到沈瞳会出口反击，一时愣住。沈瞳却自行离开。曹絮柳和沈如书也怔在街上。
他们看着沈瞳清瘦的背影，忽然有些怀念当初那个巧笑倩兮，牙尖嘴利却活泼灵动的红衣女子了。
曹絮柳带着众人护住饮马琴先行离去，沈如书正欲离开，发现街上被月光照得青色一点，他上前去，拾起的是沈瞳方才置出的玉簪，玉簪落地时候断成了两截，沈如书又在街上寻回了另一截，那时候业已夜深了。花了几乎一夜的功夫，终于寻回了两截玉簪，沈如书挥袖擦了擦额上的汗水，看着手中的玉簪，脸上挂起浅浅的笑意。
其实，五年前他便知道，从那一夜他的大哥紧紧拥抱沈瞳，口中呼唤着她小阿瞳的时候，他就知道，大哥喜欢沈瞳，沈瞳也喜欢大哥，否则不会和自己北上去寻找大哥，不会在得知大哥噩耗时候哭得肝肠寸断，痛得撕心裂肺，最后把自己都封闭起来。看着她这样，他很心痛，很早很早的时候，他就想要保护这个外表坚强内心却是脆弱的女子。五年的时间，五年的等待，不知道会是一个怎样的结果，但是沈如书都想一试。
饮马琴寻回的第二日，宫中依旧如期举行祭祖仪式。恒帝焚香祷告，上答通天，下谢五谷。而仪式完成的次日，沈瞳却和沈谙告辞，沈如书袖中握住的那一支修好的玉簪终究没有还回去，看着沈瞳离开尚书府的身影，沈如书站立不动，身旁的老父上前一声叹息唤回沈如书的思绪。沈谙岂会不懂儿子的心思，只是他早就知道沈瞳的心早就跟着如墨离去了，心都不在了，怕是这世上没有什么再能让她牵挂的了。
萧冰冰太久没有回京城王府，而且之前记恨被曹絮柳当众呵斥，所以直到南苍山众人收好行李准备回苍城时候，众人等了很久都未见到萧冰冰的身影，曹絮柳一声命令，不管萧冰冰带着师弟师妹离开了。王府内的萧冰冰听到曹絮柳也不到王府去叫自己回去而离开，气恼得不行，府上的侍女下人都不敢言，只能看着萧冰冰生气摔破很多瓷器泄恨。
啸西风哆着笑，听到身后黑暗处走出的脚步声。心中暗叹，这厮武功又精进了，“北渊南苍”没了后，怕是再无敌手了。
黑暗中带着幽暗而来的玄衣男子未理会啸西风无害的笑意，劈头盖地地就问：“为何将饮马琴送回？”本来琴已被盗出，可是他却听东使殷石说饮马琴又被啸西风还回去，而且这都是第二次了。
“你说这事啊……”啸西风说得随意，丝毫未理会玄衣男子的怒气：“自有我的原因。”
“那你说说你的原因是什么？”玄衣男子显然不满他这故弄玄虚的答案。
“现在多少人觊觎饮马琴，且不说晋元国的那帮人，单是在苍渊国内想得到它的人就不少。既然将琴取来，没有另外两样东西是用不了的，我为何还要将它拿回来？倒不如让萧恒那家伙给我们保管一下，等我们取到另外两样的东西再取回来便是了。”啸西风说得好像去皇宫取琴是件驾轻就熟的事情了。
玄衣男子没有答话，显然是同意啸西风的话了。其实啸西风还有一个小小的原因，那个关于沈瞳的原因，他只能自己藏着，若是给他知道了，怕是自己招一轮打骂，而沈瞳的性命也会有危险。
“对了。我过几日要下南苍五城，那两样东西，我自己去取。”啸西风又对身边男子说道。
许久，那男子才缓缓开口，语气不容置疑：“别把心给玩野了，记住自己的使命。”
啸西风一怔，险险以为他知道了什么。不过很快镇定下来，或者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素来他啸西风行事不似他殷仇那般冷漠，在西风寨的时候，他的风流谁人不知道，身边从来不乏美女。可能这一次殷仇真是以为自己想要顺道见识一下南苍五城里的那些莺莺燕燕。
往南行走了四天，众人便回到了南苍山，像是久未回家的孩子，众人都显得异常的兴奋。
一黄衣师妹说：“好久未吃到张大娘的咕噜肉了。”
另一个师妹马上反驳她道：“你再吃咕噜肉就胖到嫁不出了。”
“切！”那黄衣师妹嗔道：“谁说我嫁不出的！”
“……”
大家的心情分外轻松，沈瞳见南苍山就在眼前，再过一会便可以见到那久违了的竹林，那间小屋子，浅浅的笑意挂上了唇梢。
上了山，大家自是要拜见掌门，曹絮柳作为大师兄，将一路的事情尽数汇报给了路清平。路清平听后眉头微蹙，似在深思着什么。然后看了一眼沈瞳，问道她可知道来盗琴人是何武功来数。
沈瞳其实亦不知道，她也从未见过像是啸西风那样诡异的身法，不似是苍渊国武林正宗的武功，她只是告诉路清平来人是千层黄沙里西风寨的人。
路清平捋了把须，沉思片刻，便让众人散去各自休息。
沈瞳起身欲走，又待众人离开后来到路清平前，告诉他，她想要下山游历。
自从五年前沈如墨出事后，沈瞳便每年去一趟渊城尚书府外就极少出南苍山，此番路清平听到她说想要去游历一下苍渊国的大江南北，以为她是想通了，也未多想就答应了。
沈瞳在林中小屋住了三晚后，收拾了下行李，带上白玉箫便下山去了。
从前出门，她必带上二样东西，可是如今身上只有白玉箫，而绯玉扇被啸西风劫走，她咬咬唇，心下坚定夺回绯玉扇后，一定要教训一下那个沙贼！
离开南苍山，不知道为什么，沈瞳总觉得这一次的离开好像会有一些什么不同了。她不知道待她再回来的时候，她不同了，一些人也不同了。
时光流逝，每一个人都总是在变化中长大，在长大中感受疼痛，感受幸福。
苍城中下着小雨，水雾缠绕的小岛上，一座三层楼阁靡音不断，余音杳杳。
不理会淅沥沥的夏雨不断，啸西风已经在烟雨楼内喝了三日的酒，确切的说，应该是等了三日。
“烟雨楼的酒没有千层黄沙里的来得辛辣。”北盈玉抿了一口说道，摇着头道。
“我还是喜欢西风寨里的酒，够辣！就像寨里的女人，够辣才有意思，哪像这里的娇滴滴的，欲迎还拒的让人烦。”
说话的是一个布衣少年，额前几丝头发随意地垂下，此时一手举杯，一手搭在踩着一张凳子的膝盖上，姿态甚是不雅，不过反正屋子里的都是熟人了，他也不在乎什么形象，在西风寨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的。本就是这种沙贼天性，难道还指望他摆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文人姿态来吗？
他抬眼看了一下窗边的少主，好端端的干嘛换下西风寨那套颇为有性格的黑衣服，穿上这种感秋伤怀的苍渊国人服饰，还一派甚是忧愁地倚窗独立，远眺烟湖。
他正不解着，忽如其来的，脸上一片湿润，原是被身旁那个男人婆偷袭了。
“西小蛮，你想死吗？”泼了西小蛮一脸酒水的北盈玉此刻叉腰怒道：“敢背着我去找女人，什么叫做西风寨的女人够辣！”
西小蛮被她这么一吼，心下委屈，方才不就是说说吗，用得着那么凶吗？更何况在西风寨内他可没有乱搞女人，每天被北盈玉看得紧，自己又怕她怕得很，哪有时间去撩女人呢？
站立窗边的啸西风，胸前被吹进窗来的细雨染湿，胸前渗透微微的凉意，他没有穿黑衣，换上一件青色长衫，不语之后，英眉轻蹙，思绪由千层黄沙的初见到十日前的月下追逐，想到沈瞳，他唇角微微勾起。惹得楼下仰望到他的英姿的女子霎时红了脸。
而那两个吵吵闹闹的人看到自家少主忽然对着窗外绵延细雨笑了起来。二人收住玩笑，对视一眼，心下了然。
“原来少主，思春了！”二人异口同声地道。
“滚！”突然啸西风一声暴喝，吓得西小蛮手中的酒抖了三抖。
北盈玉瞪大了眼睛看着思春完的少主。
“盈玉，你来苍渊都够久了，架也打了，玩也玩了，是该回去西风寨了。”他说得不容置疑。
“哦。”盈玉还未反应过来为何方才含情脉脉伤春感怀的少主说变脸就变脸，不过是道出他的心声，就一道命令将自己赶回西风寨去当管家。
西小蛮在一边窃笑，岂料啸西风一个酒杯扔过去，说道：“西小蛮，限你一炷香内收拾好这里，并且你们两个马上消失。”
“啊？”西小蛮还未反应过来，北盈玉心中偷笑，她是被遣去做管家，总好过西小蛮被赶去做婢女。
“顺便让鱼老爹的逍遥舫准备好。”啸西风不顾西小蛮一副怨妇脸，加上了一句。
西小蛮和北盈玉乖乖收拾好离去。啸西风依旧站立窗前，方才便看到对岸给出的暗号。
来了，终于来了，等了许久了。
一蓑烟雨，朦朦胧胧地拉开了水幕。啸西风笑着饮了一杯酒，眼前渐渐出现青衣女子的身影。只见她站立轻舟之上，手上撑着一把娟伞，烟雾染湿了她的青丝，清风撩起几丝，她容颜清丽，惹得细雨怜爱。
轻舟将至，啸西风看着烟雨飘摇中消瘦的青色身影，忽然有一种想要拥抱的冲动。看着她走上码头，缓缓步入烟雨楼，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声砰然萌动，宛若此刻窗外叮叮当当的细雨淋漓。
红尘不忘江湖笑，谁忆当年美人泪。烟雨风中相逢时，无声衷情谁人知。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13 作个归期天定许，春衫犹是，小蛮针线，曾湿西湖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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