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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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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砚最终还是没有去参加婚礼,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她太忙了!
数字医疗提案正式通过,这算是秦砚接管秦氏集团的第一个项目,对她来说,这无疑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的第一把火,务必要烧得火旺。加上秦朗逐渐放权,她接触到更多的业务,天天忙得焦头烂额。
年关将至,新项目进入流程,连高层都不可避免地熬了一个多月。
为了缩短通勤时间,秦砚干脆搬到集团附近的公寓,但似乎也没有足够的睡眠时间,导致她眼下有了淡淡的青色。
秦砚站在落地窗前,窗外狂风肃杀,阴沉沉地蒙上一层昏暗。
“咚咚。”敲门声响起,赵云拿着一沓文件进来,“小秦总,这些需要签下字,另外,明晚八点有个晚宴,是格里新的CEO上任的欢迎仪式。”
秦砚抬手看了看表,已是五点二十了,“今天大家准时下班,明后天连上周末休四天,下个月是场硬战,让大家休整休整。晚宴推了吧。”
“好的。”赵云的声音带了些兴奋,说罢便迫不及待去下发通知了。
持续一个多月只睡四个小时,秦砚已是强弩之末,简单地处理了手上的文件,便让司机送她回了菀园。
将入大门时,远远看见梁乂拎着渔具走来。
算起来,他们已经有三个月未曾见面了。他比第一次见面时黑了些,多了些阳光,冲着她笑。从白玉翩翩公子到阳光邻家男孩的反差在这刻达到顶峰,秦砚突然想知道,在他的世界里,他是个怎样的人?是游戏人间的贵公子,还是温文尔雅的绅士?
算了,他不属于这里,迟早要回到他的世界去。
“好久不见。”梁乂在她身边站定。
“怎么,□□?”她扫视了一眼,他的衣服已然湿透了,已是冬季,他却只穿了一件薄长袖T恤,此刻正紧贴着皮肤,肌肉线条被很好地暴露出来。
“那有诱惑到吗?”
秦砚不回答,盯着他的眼睛笑。
两人僵持片刻,梁乂败下阵来,提了提手里的桶,“要不要吃鱼?新鲜出炉。”
她刚想答应,来电铃声不适时响起。
“嗯……嗯嗯……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去。”
秦砚抱歉地看着梁乂,“家里有点事,得回去一趟,下次吧。”
“今晚回来住吗?”
“不了,懒得折腾了。”秦砚突然觉得这对话有点奇怪,怎么那么像夜不归宿的丈夫同妻子的对话!
望着梁乂远去的背影,秦砚有点无奈。
回到秦宅时,秦老爷子已经吃完药睡下了,秦砚便去找家庭医生了解了情况,在得到老爷子只是一时情绪激动所致,并无大碍的回答后才放心下来。
秦砚转头发现肖瑜正在会客厅等着,走上前询问,“爷爷最近可有什么事?”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最近这段时间一直有京都的电话打过来,秦爷爷第一次接到电话后,便发了好大一通火,就让我把号码拉黑了,但是后面还是一直有京都的电话。”
“京都?”
那不是奶奶老家吗?难道是那边的亲戚?秦砚有点不确定,印象里好像从来没有京都的亲戚来往。
“可有听到什么内容?”
“嗯……秦爷爷说了句,她是我秦家的人,不稀罕你那三两白银。”肖瑜绞尽脑汁回想当时的情景,摇摇头,“多的就不知道了。”
“算了,以后京都来的电话一律拦截,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事,就让对方直接联系我。你先去休息吧。”
“厨房弄了宵夜,你记得吃了再睡。”肖瑜打着哈欠,嘱咐道。
洗漱完躺在床上,秦砚翻来覆去思考肖瑜听到的那句话,不知觉便睡着了。
她做了个怪异的梦,梦里她是满是迷雾的森林飞,怎么都找不到出口,周围寂静得可怕……
在一段悠扬婉转的交响曲响了五遍之后,秦砚认命地摸向手机,眯着眼睛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是嘈杂的dj,对方不得不放大音量,“姐,快来救命,陈奕跟王皓打起来了,满地的血……”
秦砚一激灵,坐起来顺手打开床头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按理说那群贵公子聚在一起玩,时有摩擦,不是没有打过架,但是严重到电话都打到她这里求救了,那是真的有问题了。
“一两句说不清楚,我给你发定位,你快点过来,王皓快没命了。”
挂断电话,秦砚轻锤发涨的脑袋,站起身时身体不受控地晃了晃,想了想便打了电话让司机备车。
已是入夜,车辆稀少,秦砚让司机加快速度,原本一小时的车程,三十分钟便到了。
秦砚穿过歪七扭八的醉鬼,向那间熟悉的包房,刚走到门口,便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她推开门,屋内音响已关,地上满是玻璃碎渣,地毯已被血迹染成了黑色,几个年轻男子斜倒在沙发,不可避免地都挂了彩。
“姐,你来了。”打电话给秦砚的人是林麟,此刻看到她便像看到了救星,走上前迎她。
秦砚瞥了眼蜷缩在角落的陈奕,“王皓呢?”
“已经送到医院了,梁秋他们跟着去了。”
秦砚走到沙发上坐下,揉了揉太阳穴,“伤得怎么样?通知王皓家人了吗?”
林麟搓了搓手,表情有点为难,“姐,他……他应该伤得挺重的,脚筋被玻璃割了,估计……估计还会毁容,脸被划了口子,挺深的。我们怕……怕他家追究,一直没通知。”
秦砚瞪了始作俑者一眼,没好气地说:“打的时候怎么不怕了,你们这么多人打他一个。”
“是他欺人太甚,你知道的,陈奕下个月便办婚礼了,王皓那小子跟小麦睡了,而且据我们调查,他俩都好了半年多了。”想到这里,刚才还萎靡不振的众人此刻忿忿不平起来,连声附和。
角落里的陈奕还在大口灌着酒,似乎这件事与他毫不相干。
陈奕有多爱小麦,她当然知道。从初中到如今近十年的感情,小麦的家庭出身绝不是陈奕妻子的合格人选,可陈家还是同意了这门亲事,这是陈奕用了十年的努力换来的。现在快要到达幸福的终点了,突然有人告诉他,即将成为他妻子的那个他最爱的人跟他兄弟已经好了半年,换作谁都要崩溃。
“叫人把这里打扫干净,今晚谁也没见过陈奕。通知王皓父母吧,就说在酒吧门口和醉汉起了争执,多的话等王皓清醒了再说。”说罢,秦砚抬头看了眼监控,示意林麟。
林麟点了点头,交代下去。
“你们先回去吧,我带陈奕走,分开行动。”
众人点了点头,各个都疲惫不堪,王家家大业大他们也怕以后生意场上有麻烦,撕破脸只会让彼此难看。
秦砚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众人一个接着一个离去,房间里只剩下她和陈奕。
她站起身,走向角落。
陈奕已醉得不醒人事,眼神迷离,许是哭过,虹膜充血。
“陈奕,我们回家吧。”
“砚砚,为什么?你说她为什么呢?”陈奕声音嘶哑,带着哭腔。
秦砚沉默地看了他许久,转头去唤门外的小哥。
小哥帮秦砚将已昏睡过去的陈奕搀扶到酒吧后门,开口问:“秦小姐,要不要帮你把车开过来。”
“不用了,你们先回去吧,把他给我。”说罢,便去扶陈奕。
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突然压到身上,秦砚不免踉跄了一下。
秦砚来时担心司机知道这件事会告诉爷爷,故而在和酒吧隔了一条街的地方下了车,司机便一直等在那,所以现在只能走去下车的地方。
天空突然飘落朵朵雪花,寒风飒起,吹动秦砚的衣摆,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出门匆忙,大衣下是单薄的睡衣,此刻她的手尖早已冰凉。
“我真是长辈子欠你的。”陈奕看着瘦,实则都是紧实肌肉,秦砚承受着他的重量,走路艰难,走几步就要歇一会儿。
在不知道几次停顿时,一个黑影笼罩在她面前,身上重量卸去。
“开车了吗?坐我的车吧。”是熟悉的声音。
秦砚抬眼,看到紧抿着唇的梁乂,宛如曙光照进黑暗,“好呀,麻烦你了。”
梁乂看着秦砚对他笑,心中恼怒被温柔地安抚下来。明明开始逗弄的是她,清醒后却不认账,一连几个月见不到人影,见面后又疏离他。和别的男人这么亲密,却又对他笑意盈盈。
梁乂将陈奕丟在后座,陈奕不舒服地翻了个身,嘴里嘟囔,声音很小,但是他却听得清楚。
他说,“砚砚,我们不结婚了,不结婚了。”
梁乂皱起眉,不知道这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所以她那天喝醉酒也是因为结婚的事难过吗?
秦砚落在两人后面,给司机打了个电话让对方回去,看着车里动静安歇下来,方上了车。
“去哪?”
“回家吧。”
两人一路无言,梁乂压抑着莫名其妙的情绪疾驰。
车子驶入菀园车库,梁乂刚想下车去扶陈奕,偏头便看见秦砚早已熟睡,隐约听到她浅浅的呼吸声。
许是睡得不舒服,她变换了姿势,脸朝向了梁乂,额前碎发滑落遮住了她的眉眼。
梁乂倾过身,小心翼翼地将她额前碎发撩起,眼睑处淡淡的淤青提示着她的疲倦,眉头微微皱着。
陈奕迷迷糊糊看见一个陌生男子靠近秦砚,刚要出言呵斥,不想一股恶心涌上喉头,顾不得说话,迅速拉开车门跑下去找卫生间。
动静惊醒秦砚,睁眼是梁乂放大的脸庞,她的惊呼声哑在喉咙,两人四目相对,谁都没开腔。
秦砚视线扫过他的眉毛、眼睛、鼻梁,在嘴唇那里停住,他的嘴型长得很好,饱满而润泽。她鬼使神差般的凑上去,快要贴近时,梁乂放下手,坐回原位。
秦砚撩了撩刚被他拂过的发丝,若无其事地开门、下车、回院子。
梁乂在车里枯坐许久,长长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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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奕被一阵阵鸟叫声吵醒,他烦躁地扯过被子盖住脑袋,声音无丝毫减轻。
“笨鸟儿,小心我把你烤了,还叫?”他坐起身,朝着窗外吼了一声。窗帘未拉上,刺眼的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鼻子嗅到一股难以言喻的酸臭味,他低头闻了闻,果然是他身上发出的味道。陈大少近乎疯狂的洁癖使他开始犯呕,三五下便把身上的衣物脱下。
他之前回国的时候,总会在菀园住一段时间,对这里的构造简直是轻车熟路。
梁乂正在厨房准备早餐,听到动静,循着声音走去,便看到全身赤裸的陈奕端着水杯喝水。
他斜靠在门栏上,“诶,那个裸男,水是前几天的了,不能喝了。”
陈奕猛然听到声音,见鬼般地回头,看到一个陌生男人似笑非笑。
他惊恐地捂住下半身,“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家?”
“准确来说,现在这个房子的使用权是我,这里是我家。”梁乂正了正身形,嗅到一股味道,“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再跟我探讨这件事?”
陈奕突然想起正事,迅速跑向浴室。
陈奕前前后后、里里外外狠狠地搓了三遍,把皮肤搓得通红,方觉得把味道去除,洗完回房喷了喷香水,这才满意。
他穿戴整齐地回到会客厅时,梁乂正在整理登山包,看到他出来,指了指厨房,“早餐在桌子上。”
陈奕是个活洛人,觉得对方竟然给他也准备了早餐,那必然不是坏人,屁颠屁颠地跑去厨房。
早餐是鲜虾肉沫粥,外加几个包子、一杯牛奶。陈奕很满意,端着一碗粥出来,边吃边看着梁乂收拾。
“你是砚砚的朋友?”
梁乂顿了下动作,他们应该都不能算是朋友吧,继而又想到陈奕昨晚说的那句话,解释道:“我是这里的住客。”
陈奕刚咽下一口粥,听到这话,略感抱歉,“对不起哦,我不知道这里被租出去了,以往我每次来这都住这边的,所以就习惯了。”
梁乂有些疑惑,既然以往是未婚夫,为什么要分开住,东西两院隔着挺大距离的。算了,也许是小情侣的情趣也说不定,他不是八卦之人。
一碗粥吃完,刚想胜赞对方的厨艺,电话却响起。
“过来找我。”是秦砚。
陈奕自知理亏,跟梁乂道过谢之后,便去寻秦砚。
寒冬里的曦光很温柔,带着暖暖的温度驱散了风雪的凌厉。
戏台前的亭子里回荡着绵延的苏曲,低回婉转的唱腔丝丝扣人心弦,秦砚躺在太师椅上轻轻摇晃,轻薄柔软的丝绸方巾被折成横条形盖在眼皮上。
活脱一个养尊处优的不谙世故的闺阁小姐。
觉察到有人靠近,她开口问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一个星期前。偶尔间看到王皓发给她的信息,便找了私家侦探。”
从恋爱以来,陈奕一直很尊重小麦,从不过问她的隐私,要不是那天电脑坏了,她让他帮忙去修,他本想给她置办台新的,奈何她坚持修,这才发现电脑里被加了锁的聊天记录。
“那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做?”这人也打了,婚礼也可以取消,那这十年来的感情呢?
陈奕在一旁的石凳坐下,手肘撑在石桌上,双手掩面,再开口,声音已嘶哑:“她怀孕三个月了,三个月前她非要来德国找我,因为天气原因,航班接连被取消,她没来成,估计那时候她就发现怀孕了吧。”
秦砚坐起身,扯下方巾,将它砸向陈奕,“别哭哭啼啼的。先跟长辈商量推迟婚礼日期,等过段时间再取消,王皓那边你就不用管了。至于小麦,你觉得王家会要一个普通家庭,而且和陈家有过姻亲的女人?”
“陈奕,这件事走到这里,是小麦自己的选择,你并没有错。”
陈奕眼睛通红地看着秦砚,“砚砚,给她些体面。”
“好。”
“对了,西院那边我已经租出去了,你要是想住,便搬到东院这边来。”
陈奕点了点头。
“呆够了赶紧回德国去,一回来就惹事。”
“知道了,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