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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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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尧尧睡到了中午。睁开眼睛看见从窗帘缝漏进来的阳光时,整个人仿佛不一样了。不再是之前那样,全身都使不上力气,只能机械而木然的转动脖子。
“尧尧,你醒了?”耳边有声音突然传来,她竟然没有发现盛清一直在房间里。
“嗯。”她回答他。
盛清好几秒没出声。
反应过来,他放下手中的文件,站起身来:“饿了吗,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
他垂眸,最后笑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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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变化让盛清欣喜若狂。
尧尧开始会主动要东西吃了,也不再那么嗜睡,也慢慢的开始说话。气色也不再像过去一般那样苍白,到了午后,白皙的脸颊还会有丝丝红润。
“很好,保持下去,她会康复的。她很棒,这么短的时间,她被治愈了。”Windy微笑着说。
盛清很感谢地和她握手:“谢谢。”
这天的晚饭,盛清做了很多料理。
“圣诞节的时候原本要给你做一顿大餐,但是没来得及,这顿就当做补偿。”
尧尧抬头,撞进盛清深邃的眼睛,微微的笑了笑。
“盛清。”她低头看着自己碗里的饭菜。
“怎么?”他放下碗筷。
“我想,我可以去上学了。”
原本九月份,她就应该去学校,却因为情绪不对耽误了。但现在却不能再等了。
“好,我明天给你安排。不过在这个学期进去,你要把之前的知识补上来,会很辛苦,要不再等半年,那个时候和新一届的一起重新学?”
“我想我可以。”尧尧的声音有些低。
“好,都可以,有想过选什么专业吗?”
尧尧沉默下来。
高考的时候,因为想要和江都在一起,她填的是临床医学。
可是......现在,在加拿大,是行不通的。
“学翻译专业吧,法语。”她轻轻说,低着头。
记忆不由自主的跳回那个时候,那时候正是上数学课,突然想起了什么,她笑眼眯眯的转头小声的问身边的少年,你最喜欢哪个国家?
少年没有马上回答她,到了下课,他才对她说,没有最喜欢的,只有最讨厌的,最讨厌法国。
她问为什么,江都的答案她记得很清楚,因那个时候她第一次见到他那样的表情,沉郁则多,落寞则少。
他说,法国是一个过度浪漫的国家。
“好。”盛清说,打断了尧尧的出神。
心上那股钝痛延续到五脏六腑,尧尧放下碗筷,突然站起来说:“我吃完啦。”
说完不等盛清回应,几乎步履狼狈的跑回房间,迅速反手关上门,蹲在地上掩嘴憋住呼吸用力哭出来。
你看,清醒的后果之一就是一点一点敏感的感知到,那曾经你拼命忽略的痛苦正在一点点复苏,一点一点透进骨髓,深入肌肤,痛到麻木......
眼泪源源不断的往下流,尧尧微微皱着眉头,控制不住心里那快要将她吞噬的悲伤,只好咬住自己的拳头。
正好狠狠抽气一声,盛清敲门的声音突然传了进来,尧尧一惊,赶紧憋住呼吸,迅速调整呼吸,擦干眼泪,用力的微笑,就像是一个没事人一样。
“怎么了。”声音和平时的没有两样。
他的声音隔着门清晰地传来。
“尧尧,我们出去走走吧。”
“去哪里?”
“后天出发,去黄刀镇看极光。”
“需要带什么吗?”
“带点保暖的衣服就可以,其他的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
“好。”尧尧说。
“那你早点休息。”
“嗯。”
门外过了一会才发出声音,好不容易脚步声越来越远,尧尧的心终于松开,眨了眨眼睛,眼泪又这样掉下来了。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哭了,可是她......控制不住。
尧尧扑到床上,头蒙在被子里狠狠地哭了一顿。
~
半夜,盛清才结束工作出来倒杯水喝,下楼的时候突然脚步一顿。
尧尧正趴在壁炉前的沙发上睡着了,缩成小小的一团。
她似乎很喜欢壁炉,睡在壁炉前的摇椅上,一晃一晃,她能晃很久。
他皱了皱眉,可现在的天气那里是能够随便睡在外面的时候,这么大个人还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
他叹了口气,轻手轻脚的走到她身旁,一手绕过她的脖颈,一手挽在她的腿弯,轻轻将她横抱了起来。
她睡得不安稳,被他抱起时眉头突然皱了皱。
盛清以为她就要醒来,僵硬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谁知她只是将头偏向了另一边。
送进房间,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床上,让她以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睡觉,再将棉被轻轻地盖在她的身上,小心掖好。
迟迟没有离开。
她睡觉的时候很安静,灯光下的她像一个瓷娃娃,盛清不禁弯身抚了抚她的额发,嘴角微微弯起。
她终于不再沉迷过去......
她在改变......
安静的房间里,盛清捧上她的脸,慢慢的靠近,逐渐与她呼吸相闻,她身上散发出一种沁人心脾的暖香。
尧尧.......
心里的幸福好像就这样溢出来。
他缓缓闭上眼睛。
尧尧突然嘴唇微动,她在说梦话:“江都......”
盛清在那一刹那全身僵硬,他滞住呼吸。
刚刚升腾的微毫幸福感一寸一寸清晰地从他心上褪去,留下的只是无数的悲凉与落寞。
他缓缓睁开眼睛。
目光深沉悲哀的落在正在熟睡的女孩脸上,好久好久,他突然微微笑了。
“江都,还是他吗.......”
“约好高考前要见一面的那个人......”
用气息说出来的这话,语气含着淡淡的苦涩。
江都......
这个名字,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见。
他以为他们之间早就已经结束,可周尧尧,她一直在坚持。
~
早就想要来看看尧尧的盛母在听说尧尧身体好多了之后,就一直想要来看看。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盛母就打电话来了,盛清正在做早餐。接到电话,他放下正在涂抹的果酱,走到一旁接起电话。
“妈。”
“儿子啊,听说你把尧尧带来加拿大了?”
盛清沉默两秒,才说:“嗯,她家出事了......周叔叔前几个月去世了。”
“哎呦,这可怜的孩子,那王阿姨呢?”
“......和周叔叔离婚再嫁了。”
这次轮到盛母不出声了,好久,她才说,不知是气愤还是没办法:“她就是这么个不信命的人,这种事情也是她能做出来的。”
原先有些忧伤的声调突然上扬,盛母又开心起来:“儿子,妈妈今天来看你好不好,我也好久没来见见尧尧了,可想她了!”
盛家房子在多伦多,离这里也有那么点距离,但是公司却在温哥华,为了方便,盛清就直接搬了出来。
“恐怕没有时间,我明天带她去黄刀镇。”
“黄刀镇,怎么去这么急,是带尧尧去看极光吗?儿子啊,这可是一个超级浪漫的旅行哦!”盛母的话中还有潜台词,他早就知道父亲会将事情告诉母亲,所以现在也不奇怪。只是母亲太过热情的态度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妈,我就是带她出去散散心。”盛清揉了揉眉心。
“散心好啊!去吧去吧,妈妈最支持你了!”
盛清的笑容很无奈。
“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等你们回来了我再去看她吧。”盛母又问。
“一个星期后吧,”他又停了下,继续说:“她快要去学校了,回来后有不少东西要准备。等有时间,我带她回去看你?”
“我听这话,怎么觉得你不希望妈妈过来?”
盛清笑了:“谁能拦得住你。”
这句话说到盛母的心上了,她很开心地答应:“好吧,我就先不去了,让你们过一过甜蜜的二人世界,不过记得快点带她过来,妈妈可想尧尧了。”
盛母开心的时候就像个孩子。
盛清过了一会才“嗯。”了一声。
盛母才安心的挂了电话。
这头盛父戴着眼镜正看着最新的时事新闻,听到那头挂了电话,瞄她一眼,又继续回来看报,慢悠悠地说:“都让你不要去了,你看,遭儿子嫌弃了。”
盛母不满意的瞪他一眼:“中国有一句老话,叫做儿大不由娘,再说了,这不是听说尧尧好多了吗。”
盛父哼了一声:“你就是爱瞎凑热闹。”
尧尧洗漱完出来的时候,江都正站在窗户边打电话,餐桌上还有没有几块没有涂抹完的吐司,一旁还放着打开的果酱。尧尧走了上去拿起果酱继续涂了起来。
“一个星期后吧......她快要去学校了,回来后有不少东西要准备,等有时间,我带她去看你?”她听见盛清说。
尧尧垂眸,心中疑惑,不是要将近二月才开学吗?但并没有出声。
......
一晃神,盛清不知何时挂了电话,已经走到餐桌对面,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正看着她。
“草莓果酱你喜欢吃就多涂点。”
“嗯。”她还在低头思考,只是随便的应答。
“怎么了,想什么这么入神,我走过来都不知道?”盛清将早餐摆好。
尧尧抹完了果酱,将盖子旋上,放回橱柜里,似乎才回过神来。
“没什么,就是有点奇怪,”
“嗯?”
“你不想阿姨来看你吗?回来这么久,你要不要回去看看他们?”她迟疑了一会才抬起眼眸问他,眼睛里弥漫着淡淡的不安。
盛清沉默。两秒后,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让尧尧把早餐吃了,淡淡地说:“我等会儿出去一趟,不回来吃午饭,我做了鸡肉和沙拉在冰箱里,你放在微波炉里面热一热就可以直接吃。”
尧尧垂眸,“好。”
心中的疑问并没有消散。
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