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偏执神明盯上后》林间雾

82、羞辱

　　神明是不需要睡觉的。

　　可像是模仿上了瘾，不知不觉，伊莱也有了睡眠的需求。

　　昨夜，他在神域独自醒来，下意识伸手朝身旁揽去时，却只触到一片空荡，那份人为捏造的睡意瞬间消散，他扶住发疼的头坐起身，居然开始怀念维兰在他怀中的温暖。

　　这感觉令他作呕。

　　玩游戏而已，他怎么还沉迷了？

　　没有哪个饲主会爱上宠物，不同阶级的存在之间，爱情不过是荒谬的幻想。

　　他对维兰的想法不可能是爱，神明怎么可能爱上一个凡人？那只是占有欲，因为维兰是属于他的，是他的东西。

　　失踪的这些天，他陷入了严重的失眠，不断用这个想法安慰自己，可失眠不仅没结束，甚至连这份当初为了模仿凡人才创造出的睡意，也像是疾病一样变得难以驱散。

　　所以他回来了。

　　回来的第一件事，是清理一些碍眼的臭虫。

　　他甚至不愿去记住那个下等生物的名字，这只虫子太自不量力了，竟连神明的东西都敢觊觎。

　　不过没关系，他很快就会亲手打破这层可笑的幻想。

　　闯进宫殿后，连加的脸上写满了担忧，他呼吸还有些混乱，显然是匆忙赶来，而当看清维兰此刻的狼狈境地后，就算再有心理准备，他还是僵在了原地。

　　埃里克原本是听说维兰失宠，所以特意带着珍贵的美酒主动上门示好，却发现门口的士兵们个个神情戒备。

　　在殿外，他被面色冰冷的卡洛斯拦下，卡洛斯刚要叫人把他丢出去，被紧急召来的连加就像一阵狂风般赶到了。

　　连加一接到消息就立马跑来了，小木屋到神殿那么远的距离，他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很多人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跑了过去，就被带起的气流掀飞数米远。

　　现在的他不比从前，境界的力量让他势不可挡，就算是卡洛斯也无法轻易拦下，更何况也没准备拦，而埃里克正是趁这个时候跟了进来。

　　可就算是埃里克，也没有想到踏入内殿后会看到这样一幕：伊莱负手立于维兰身旁，神情冷漠，像是在看戏，维兰则浑身无力地瘫在轮椅里，回头望来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和潮热。

　　把连加叫来的人是伊莱，埃里克则是个意外，不过他的存在对维兰来说一样是个巨大打击，所以伊莱略一思索，打消了直接将其冻成冰晶的想法。

　　今晚的嘉宾终于齐全，伊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当着连加和埃里克的面，他捏住维兰的下巴，强迫他转向自己。

　　“我还以为你和你的男仆相处得不太好呢，毕竟你那晚跟我说的话，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说着，红瞳扫过因这份触碰而瞬间杀气腾腾的连加，“可你看看，他一听说你出事，立马就跑来了，你们还真是主仆情深啊。”

　　维兰根本没有听清伊莱在说什么，因为在看到这两人闯进来后，他的脑海就只剩一片空白，连挣扎都忘记了。

　　这一刻，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逆流，他冷得发颤，就像被剥光了所有保护壳，只剩下血淋淋的羞耻，这份最不堪、最肮脏的一面，就这样赤裸裸地暴露在连加和埃里克面前……

　　为什么……为什么伊莱非要这样践踏他？

　　伊莱将维兰的绝望尽收眼底，心中忽然钝痛了一下。

　　但他没有停下。

　　指尖向下滑去，暧昧地掠过维兰的喉结，感受着对方身体的轻颤和瞬间僵硬的身体，都不用看，他就已经能想象出那双眼中的惊惶和羞耻。

　　这个恶神！

　　连加眼中的怒火几乎喷涌而出，拔出夜雪就要冲来：“放开他！”

　　然而神明只是随意地抬起一根手指，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便捆住连加，把他钉在原地，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目眦欲裂地注视着这一切。

　　“你疯了……”维兰已经意识到伊莱想做什么了，这个恶神要让他当着重视之人的面，主动低头恳求……？

　　他睁大了眼睛，想阻止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可一股接着一股的强烈热浪侵袭，让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又何谈反抗。

　　伊莱当然不会让他破坏。

　　也许自己真的疯了吧，不过事到如今，他已经不会停下了。

　　在连加和埃里克震惊的眼神中，冰冷的指尖忽地搭在维兰肩上，引起一片恐惧的颤栗，又状若漫不经心，慢条斯理地解开维兰胸前的纽扣。

　　一颗。

　　又一颗。

　　维兰的心也随之一寸又一寸坠入深渊。

　　这是他最不想让连加看到的画面，连加太单纯了，根本不该看到这种肮脏东西……

　　维兰忽然失去了回头的勇气，但他知道，连加一定正死死盯着这一幕。

　　伊莱向来喜欢玩弄人心，而今晚，他显然打算让这场游戏更加恶劣。

　　尽管因为背对着，连加和埃里克看不见维兰逐渐裸露的身体，但这还需要亲眼看见吗？再迟钝的人都能明白伊莱在对他做什么。

　　维兰几乎将下唇咬出鲜血，当意识到伊莱手上动作虽慢，却没有停下的打算，是真准备让连加和埃里克目睹这一切时，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感到更加无力。

　　与之前的惩罚相比，这一刻，羞耻和羞辱是如此严重，就算是他也不禁惊惶失措，吃力地抓住伊莱的手臂，低声乞求：“不要……”

　　不要在这里……

　　但伊莱没有回应，只是神情复杂地看着他，然后抬起他迅速失去血色的脸庞，带着宣示主权的意味，低头吻了上去。

　　和之前不同，伊莱的唇很冰，冰得维兰浑身发抖，唇角已经浮现霜花。

　　维兰用无力的双手推拒着伊莱的胸膛，想扭过头，却被摁得更紧。

　　他的反抗在神明的力量面前显得如此微弱而绝望，只会让衣襟被扯得更开，露出更多苍白雪莹的肩颈肌肤。

　　大门口，目睹这一切的连加彻底呆住了。

　　脑海中一片轰鸣，心跳快得像要炸开，他几乎忘了呼吸。

　　伊莱怎么能这么做？！

　　怎么能对他的维兰做这种事！

　　不对！连加猛地顿住，他刚才在想什么？

　　他的……维兰？

　　埃里克也呆住了，主要是没想到会撞见哥哥的活春宫，然而，涌上心头的并非尴尬，而是疯狂的嫉妒。

　　这一周来他听到的传闻都是维兰失宠了，好不容易等来机会，结果却遇到了这种事，这也太晦气了吧。

　　他和维兰长得一模一样，凭什么他要在那个泥巴国家当一个有名无实的王子，维兰就能在这么华丽的宫殿和尊贵神圣的神明缠绵？

　　这不公平！

　　埃里克被嫉妒烧得理智全无，正要开口讥讽或者做点什么来搅局，一股混乱的狂暴气息却突然从身旁被禁锢着的连加身上爆发。

　　离得最近的他倒了大霉，连一个字都来不及说出口，一下就被强悍的气浪冲飞出去。

　　幸好他反应快，及时抓住墙上的黑色壁灯，但饶是如此，还是难免被撞得全身生疼。

　　可怒气冲冲地要找连加算账时，刚迈出三步，他就被连加的变化震慑在了原地。

　　好像有点不对……这……这还是那个奴隶吗？

　　连加琥珀色的双瞳现在已经完全变成金色，虹膜边缘燃烧着赤红的火焰，就像在四年前的西文斗兽场，唯一的区别就是完全丧失理智和即将完全丧失理智。

　　一阵又一阵令人心悸的力量波动不断扩散，如同压抑到极致的火山即将爆发，维兰也感受到了这股力量的混乱，心中顿时慌乱了。

　　趁着伊莱唇齿稍离的间隙，他扭过头，用愤怒的语气朝连加喊道：“滚出去！我不想在这里看到你！”

　　声音是从未有过的严厉，也夹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恳求：“如果你敢在这里失礼……我、我这一生都不会原谅你！”

　　不能在这里爆发……他们太渺小了，伊莱要杀掉他们，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忍下去吧，他已经忍了那么多年，那么多次，不差这一回了。

　　只有维兰的话能将连加从迷雾中带回，濒临失控的力量瞬间稳住了，可连加的眼神依然痛苦万分，“维兰，可是你……”

　　你的眼神，明明是在求救啊。

　　维兰垂下眼眸，压下喉咙中的哽咽：“没有可是，这是我自愿的……”

　　伊莱并没有打断他们，甚至好整以暇地停下动作，任由他们交谈，当听到维兰承认这是自愿行为后，他笑了。

　　他用目光缓缓描摹维兰身体的轮廓，从脚尖一直到被按住的手腕，这才挑衅瞥向那个卑微的存在。

　　“小王子，告诉他，你身上哪一处不是我的？还有什么地方是我没探索过的？”

　　简单一句话，却让在场另外三个人瞬间脸色惨白。

　　连加眼中的红焰剧烈闪烁摇晃，最终，在维兰绝望的注视下，一点点熄灭了。

　　他悲伤转身，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

　　他走得那么绝望，转身的一刹那，维兰清晰看到一双含有泪光的悲伤眼睛。

　　维兰呆滞住了，悔恨迅速冲上心尖，身体比大脑诚实，几乎下意识起身想追上去，“连……”

　　那个名字没能完整说出，他就被伊莱拽住手臂又拉了回来，倒在轮椅上，双眼的光芒逐渐黯淡。

　　埃里克也被这压抑的气氛和连加爆发又压制的力量吓住，加上卡洛斯和黑骑士的驱赶，只能不甘心地跟着退出去。

　　沉重的大门再次缓缓关上，这次，隔绝了一切。

　　宫殿之外，在大多数人都认为是维兰引诱神明并为此唾弃维兰狐媚时，连加脑海中反复闪回的，却是维兰那双写满惊恐、羞耻与绝望的眼睛。

　　以及……那拼命想推开伊莱的颤抖双手。

　　他根本不是自愿的，他在挣扎，可为什么……

　　心中一直猜疑的事成了真，帝王与维兰之间果然是那种关系，连加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失魂落魄往前走，罕见的，卡洛斯看他的眼神里带着怜悯，也没让人拦他，就这么放行。

　　小心翼翼跟在后面的埃里克不小心对上卡洛斯严厉的视线，吓得一抖，急忙跟上连加，试图混出这里。

　　卡洛斯对维兰这个孪生弟弟没有任何好感，这个人太弱了，拦他都像是在欺负弱小，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

　　他没耐心理会这种角色，目光又一次转向内殿，不知为何，心头笼罩着一股强烈的不安。

　　自诞生以来，他从没这么不安过，就好像……就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连加一路失神，根本没注意后面跟了人，所以当他突然停下时，埃里克刹不住车，直接一头撞在了他的背上。

　　揉着撞红的鼻子，埃里克没好气道：“你干什么？想撞死我啊？”

　　这声音让沮丧的连加回过头，然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因为除了发色不同，也更高些，这个人和维兰完全是同一张脸……

　　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埃里克戴着面具，那时他就隐隐觉得这两人有点相似，可因为不喜欢埃里克，所以并没有多关注，而刚才的第二次见面，他的心一直挂念着维兰，直到现在，他才算第一次看清了对方的脸。

　　震惊抓住埃里克的胳膊，他不知所措，“你、你为什么和他长得这么像？”

　　“拿开你的脏手！”埃里克正憋着一肚子火没处发，一把打掉连加的手，他对连加不经允许就碰到自己的行为极其嫌恶，“能不像吗？他是我哥！”

　　说完瞪了呆若木鸡的连加一眼，又回头恨恨地瞪了一眼身后的宫殿，这才转身大步离开，留下震惊得说不出话的连加。

　　哥哥？！

　　连加如遭雷击，他从来不知道维兰还有个弟弟……等等！弟弟？！

　　“站住！”连加在长廊尽头追上气冲冲的埃里克，急切追问：“你说哥哥？他也是卡塔斯王国的王子？可我一直听说……卡塔斯只有一位王子啊……”

　　这话精准戳中了埃里克最深的痛处——他永远是哥哥的替代品，是“替补”王子。

　　他突然转过身来，眼底藏着怨毒，轻蔑地上下打量着连加：“你喜欢他？”

　　连加被这突兀的问题问得一怔，下意识反驳，却带着一丝自己也未察觉的困惑：“不，我只是把他当作重要的朋友。”

　　“哈！朋友？你这话自己信吗？”埃里克气得都快笑出来了。

　　就刚刚连加对维兰的关切，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不对劲。

　　而且凭什么？凭什么所有人都围着维兰转？现在连一个奴隶都敢来质问他，“别装模作样了，你这种眼神我看得多了，都快看吐了。”

　　连加并不想和一个外人讨论他和维兰的私事，他只想要一个答案，“你们是双生子？”

　　“恭喜你，常人一眼就能得出的结论，你现在才知道。”

　　连加一下就安静了，神情恍惚，不知如何表达现在的心情。

　　「我的名字？为什么要告诉你？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以后都别过来了。」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是个话痨？话痨不是夸你的意思，别笑得这么开心。」

　　「拜托了，留下来……」

　　「我有个弟弟，和你一样瘦弱……你想多了，我不是在说你可爱，啧，别抱我，你很黏人知道吗！」

　　维兰……才是他的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