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借男友》栖林闻风

6、第六章

　　两人从海洋馆出来，天际只有西边还剩点彩霞。
　　租借时间已经过了半小时，按照正常流程在双方同意下可以续时。
　　不过杨程远没告知何许生。

　　展馆口到停车场有段距离，两人在夕阳的余晖里沉默散步，杨程远想起了什么，突然道：“哥你是我第一个顾客，为表诚意，晚上来我家我做饭给你吃吧。”
　　“我做饭可好吃了。”

　　何许生觉得有些不妥，尽管两人不是第一次见面，但应该还没到去家里做客的程度，拒绝的话还没出口，就听见杨程远得意道：“不用不好意思，这是为你慧眼识珠应得的奖励。”

　　何许生无奈的摇摇头，“就非得是这个奖励？”

　　“只有这个，”杨程远道：“我也是有脾气的，不接受挑三拣四...还是说哥你有事？”
　　杨程远大度道：“没关系，我可以给你留到有空。”

　　“唔...”何许生想了想，他现在确实没什么事，在听到上午杨程远对赵煜的说辞之后，他确信齐苒的事也解决的差不多了——虽然他还没做什么。
　　“没什么事，那就有劳了。”
　　何许生觉得自己这顿饭跑不了了，与其留着以后，不如今天吃了。

　　杨程远开车径直去了菜市场。
　　菜市场不比超市，这个点人声鼎沸，宽阔的道上尽是下班来买菜的人，杨程远和何许生两个高大男人并肩仍然格格不入，不过由于菜市场人多，相比起水族馆也不那么显眼。

　　杨程远带何许生去了常去的阿姨的摊位，尽管老板娘很忙，但仍然热心的招呼杨程远。
　　杨程远挑了几样蔬菜递给老板娘，老板娘一边称重一边问道：“今天来客人啦！”

　　杨程远笑了笑，“嗯，朋友。”
　　他怕何许生不好意思，贴心的省略了‘男’。

　　何许生长这么大没进过几次菜市场，尽管他偶然也会下厨，但冰箱里的菜助理都会提前备好，哪怕临时缺点什么，何许生也会就近去超市买。
　　所以尽管何许生知道市场的菜肉要更新鲜一些，还是不太适合这里的环境。
　　他跟在杨程远身后闭口不言，颇有几分小孩子怯场的意思。

　　只可惜菜市场大妈看不出何许生的窘迫。
　　老板娘在看清何许生后眼睛一亮，生意忙不过来也顾不上了，热情的开口道：“这小伙子长的真不错，有女朋友吗？”
　　何许生常年待在室内，不抽烟不喝酒，无不良嗜好，人又从小又白净，尽管有工作阅历带来的气场撑着，却仍然看着比实际年龄小上几岁。
　　“没有。”何许生佯装镇定，声音在闹哄哄的菜市场有些小，得亏老板娘听力过人——也可能是因为这是她想听的。
　　“我家有个姑娘，二十四，性格好，长得也漂亮...你看我，就知道我姑娘长得不会差。”

　　“姨，”杨程远无奈道：“哪有你这么坑亲女儿的，你连我朋友人品怎么样都不清楚，就介绍给自己女儿，俗话说得好，人不可貌相，万一我朋友是个道貌岸然的坏人怎么办。”
　　听后老板娘乐着挥手，“姨这不是信得过你嘛，你的朋友人品一定不差。”
　　“那你怎么不直接介绍我啊，”杨程远急了，“我没对象你又不是不知道，难不成是我长得丑了？”
　　“你长得也好看，个儿也高，就是吧...”老板娘捂嘴笑，“工作不太正经。”
　　闻言杨程远气鼓鼓的揽过何许生，“我是他老板！”
　　老板娘语顿，好半天才缓过来去招呼别的顾客。
　　何许生见杨程远得意的像吵架吵赢的小朋友，不知怎么得竟也没出声拆台。

　　老板娘没有恶意，但她的直言不讳确确实实打击到了杨程远，他付完钱又去买了排骨和水果，都快出菜市场的门了，见何许生还在偷笑。
　　杨程远怒了，“我做的营生是不正经，但作为飘客，你有什么好高兴的！”
　　何许生无辜的眨眨眼，好似在提醒杨程远，又不是他逼的。
　　杨程远气顿，因为他意识到这事好像还是他上赶着的。

　　虽然理不直，但杨程远气壮，他用力摔上车门，留何许生在原地摸了摸鼻尖，在何许生上车后，他又后知后觉的开始心疼起自己刚换的新车。

　　作为旅游热门城市，z市的房价却不高，。
　　杨程远在大学毕业的时候，用父母留下的积蓄和大四开咖啡店赚的钱付了房子的首付，位置虽然不是很靠近市中心，但胜在户型好，采光也足，住起来很舒适。
　　其实杨程远奶奶离世时将在老城区市中心的房子留给了杨程远，但可能是因为小时候和二老不亲近的缘故，杨程远总觉得那不是他的家。
　　所以尽管那栋房子通勤更方便，杨程远还是选择住在这里。

　　店里的人经常来杨程远家里聚餐，所以家里的拖鞋很多，不过杨程远还是费劲的从鞋柜的里面拿出一双还没拆的新拖鞋，然后扯谎道：“白江云事儿精，周阳有脚气，赵煜人品不行会传染...总之你穿新的。”

　　何许生了然。
　　他不明白杨程远的小心思，只当这些是杨程远朋友的专用拖鞋，毕竟他们才是常来的人。

　　杨程远提着菜进厨房，却没制止何许生跟着进来。
　　尽管让第一次来家里的客人动手不好，但杨程远还是应付着推脱两句便答应了让何许生搭把手。
　　太像周末约会完一起买菜回家做饭的情侣了，杨程远心道。

　　杨程远将排骨腌好后手撑在桌子上，侧身看何许生低头削土豆。

　　何许生不常做饭，削的很专心。他轻抿双唇，纤长的手微微弯曲，因为刚洗完土豆手上还沾着水滴，有几滴水顺着手掌滑落腕间。
　　何许生的手腕太细了，好像一手就能将两只手腕握住，杨程远飘忽的想起了不合时宜的东西，他喉间一紧，心虚的将眼神挪开。
　　见何许生没察觉，他又掩耳盗铃的盯着何许生后脖。
　　何许生穿着纯棉的墨绿色T恤，头低下的时候后脊骨清晰可见，杨程远坏心眼的想找借口捏一下，但想到自己手不干净，只好遗憾作罢。

　　杨程远的心思何许生全然不知，他将削好的土豆递给杨程远，坦诚道：“你来切吧，我切土豆丝不太行。”
　　“好。”

　　杨程远在菜市场买土豆的时候就存着这个心思，炒土豆丝家常又好吃，最重要的是可以秀一下他精湛的刀工
　　他接过土豆放在菜板上，熟稔的切起来，然后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哥你怎么有空来z市了，应该不至于专程是为了帮表妹追男朋友吧。”
　　杨程远看似随口问道，一是为了向何许生传达他真的很会做饭，聊着天轻轻松松就能将菜切好，二是...知己知彼百年好合。

　　何许生洗干净手，有点无所事事，“来出差...顺便帮小姑娘出出主意。”

　　“妹妹喜欢赵煜什么啊，”杨程远解释道：“我了解下情况。”

　　何许生想了想，还真不知道。
　　昨天晚上齐苒和何许生念叨了很多，什么长得帅、温柔体贴有风度......何许生私心里觉得那不叫喜欢，起码不是爱人间的喜欢——能说出来的都不是。

　　杨程远余光里一直在留意何许生的情绪，他看出何许生有些为难，于是接道：“赵煜对顾客态度挺不错的，也难怪妹妹喜欢。”
　　“不像我...我只给哥哥你做饭。”

　　何许生：？？？
　　“是因为在我之前没人租你吧。”

　　“哎呀，就不能是我一直在等你么...不过说起来，哥你这么优秀，怎么还没找女朋友啊。”
　　何许生如实道：“没想找女朋友，想着...哎！你疼不疼！”

　　听见何许生说没想找女朋友，杨程远手滑一刀切在手指上。
　　何许生慌忙的抽出纸巾捂住伤口，但杨程远刚才手没躲，一刀下去是实打实的劲儿，血很快染红纸巾透到何许生手上。
　　何许生扔掉纸巾，又抽出两张捂住，“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家里有没有创可贴...你看着我干什么。”

　　锥心的疼痛从指尖往心里钻，但杨程远不为所动，轻轻勾起手指握住何许生的指尖，他盯着何许生的眼睛，认真道：“什么意思？什么叫...没想找女朋友。”

　　何许生被盯得心里发毛，同时又很疑惑，什么时候了还顾得上聊这种天。
　　“还找什么女朋友啊，打算直接结婚了。”

　　杨程远勾着的手指渐渐松开，他将手抽出来，笑得很勉强：“家里有创可贴，我去处理一下。”

　　何许生被纸巾迅速蔓延的红色惊慌了神，没能发觉到杨程远异常的情绪起伏，他放心不下，又抽出了两张纸巾，发现杨程远已经转身走开。

　　血染红了七八张纸巾仍没有止住，杨程远尝试着用创可贴直接贴紧，但伤口太长，血流又多，创可贴很快就没浸松。
　　无奈之下，何许生快速用纱布绕着伤口包了二十几圈，然后拉起杨程远，“走吧去医院。”

　　杨程远坐在地板上，胳膊因为何许生的拉扯而翘起，他摁着伤口，倔强的不起身，“不用去，一会血止住了贴个创可贴就行。”

　　何许生扯着杨程远不松手，意外的也很强势，“血止住了也要去打破伤风。”

　　杨程远抬头看了一眼何许生，就一眼，就认命的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