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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Beast ...
Misereatur tui omnipotents Deus et dimissis peccatis tuis perducatte ad vitam aternam.[2]
Les Stromates
Le prologue
1月4日阴
这里出乎我的意料。
我去过几所科研机构。如果它们赋有人格,面貌或许千差万别,性格一律严谨沉静。瓦尔不同,它是捣蛋鬼提尔,爱捉弄人,和那封语焉不详的信件如出一辙。
瓦尔的主体建筑是一对双子楼,外观停留在现代主义初期,装潢是几种风格的随意拼接。东楼循规蹈矩,存放常见的实验室设备,配置相对先进;西楼有趣得多,有些走廊是巴洛克式的,前厅则充满盖里式的倒错感,显得光怪陆离。我和新同事住在同一层,有几张熟面孔。所有人都收到了同样的邀请信,也都对Aleph项目一无所知。
负责人准备了丰盛可口的晚餐。关于整个项目,他只字不提。
收获寥寥无几,这是第一天。
我的时间不多。
1月9日晴
Aleph是一个迷人的构想。
在当前语境下,迷人是指诱惑与毒患并存。而构想——措辞不尽准确。我们不是它的缔造者,至多是实习保育员,Aleph的第一阶段早在十多年前就启动了。
我无法描述现在的心情。蛋壳很轻,砸碎了不会给心脏增添负担;幼体破壳,重量与日俱增,一旦参与了它的成长过程,就会想要见证它会长成哪种怪物,又将站在生物链的哪个位置。
我并不惧怕结果。我惧怕这一认知本身。
还有几分钟就过零点了。今天就写到这里。
1月11日阴
Aleph-M的进展很顺利。
第一批基因敲除小鼠存活了一只,它和我隔着两个牢笼,不知道牢笼外的人操纵着它的生命进程。它耸动躯干,骨质迅速增生,在皮毛上撑起苍老的形状,每次起伏都像是陡变的心电图。它的眼睛湿润,渗出人性化的不安与狡黠。
“是你吗?”它突然张口,露出变异的门齿,“为什么?”
它逐渐与灵长目趋同,我对它的态度从同情跌至厌恶,又回归理解,也许是长期观察导致的移情,也许是恐怖谷理论的再次应验。我不由自主把指甲抵上玻璃,沿门齿缝隙来回擦刮,仿佛我有选择的权利:打开禁室,或切开鼠皮。
“我等你来这边。”它认真立下赌誓,“你会过来的。”
2月5日雨
今天是第一天。
我睁开眼睛,看到牢笼另一边堆满了衰迈的鼠尸。
我把指甲抵上牢笼——一面镜子。
我在镜面上写我的故事,也许我不希望有人读它。
(末页)
(四月六日)
清明没能耗空雨云,一卷灰毡包牢漫天水汽,闷着湿木烂草的味道。
警车冲破水汽,停在中州市近郊的一栋住宅前。
水泷影分局刑侦支队长笏君卿踩着通道踏板进入现场,环视一周,大致有数。这座独栋复式表里不一,外观是亮眼的欧风白,内在是催发毒蕈的阴郁。一楼的窗户全上了遮光纸,边角则用黑胶堵死,像泡在陈年的泥水里。屋内布置井然有序,他排除了几种假设,看了眼包着防水胶带的龙头走上楼。
二楼两个房间的门把都涂过漆。卧室里靠墙摆着一张双人床,对角线方向是一只木柜,最偏的一格里放着几瓶酒,度数不低。书房的门敞开着,侦查员刚在台式机内搜索到一个加密文件夹,正设法破解。
死者坐在办公椅里,男性,衣着整齐,无明显外伤,结合室温与尸体现象,死亡时间是8到10个小时前。死者的身份证件就在办公桌抽屉内,笏君卿将证件照与这具高瘦的尸体稍加对比,叫住一名法医,看着的却是尸体手背上的老年斑:“死因能判断吗?”
“需要解剖。我要是晚生十年,恐怕还得再确认一下尸源。”法医说,“三十六?光看脸,六十六我都信。”
笏君卿没接口。
办公桌左上角搁着一本深灰的商务软面本,A4尺寸,边缘露出三条边,其中一边印着“Aleph”。他眼皮一跳,小心翻动封面,对光又看了一遍,在挨近商标的地方,的确是留了三行压出的字迹:
致药师
克莱曼特
3月17日
支队长心底冲出一阵寒气。
“案子报给市局。快!”
(四月四日)
小提琴被雨声蒙得低柔,响了三十秒,被窝里挪出一只不情不愿的手,神准按断闹铃。过了一分钟闹铃再响,这次出被子的还有头。认萍生迷瞪着看看时间,一键删除了十五个间隔一分钟的闹铃。
一床人都有早起的理由,南宫神翳早起去机场接人,认萍生早起跨市扫墓。前者的“早”和他的不是一个概念,比同床人早起永远是妄想,他的第一个闹铃设在五点钟,被南宫神翳提前关了。认萍生一向浅眠,前几年基本只能睡三小时,对方起床的动静微乎其微,他竟然也就睡过去了。
他洗漱完,抓过深色衬衫换上,下了一碗小馄饨凉着,热好饭菜装进饭盒。早晨阴沉沉,有下大雨的征迹。阳台上没搭雨棚,他匆匆拉开门,没找到前两天放出去见光的佛座莲,回头发现南宫神翳已经先收进来了。认萍生发微信给他表扬,原本还想搭配一张同款表情的蜜桃猫,群聊“刻树小分队”先跳到上方,他顺手点开,是一条推送。
认萍生还没细看,发送人“闻笛”光速撤回,改成两张截图。前一张是标题,“谨以真相换逝者安息:海王星宝宝五周年忌”,后一张取自部分正文,“泷海医药”“翳流”“药厂事故?”戳得他眼眶刺疼。文章借悼祭之名,揭露当年泷海医药的“海王星”项目是一起蓄意的活体试验,暗示药厂事故内有玄机。他又看了看,删除聊天记录,直接静音。
清明节三天假,扫墓还是集中在正日,但另两天的拥挤度也极其可观。Smart微型在一锅稠粥里颇有用武之地,认萍生提前一个出口下高架,绕路去了中州市福利院。
二十年流逝,中州市各区的老年福利院办得红火,儿童福利院依旧在郊区孤寡,楼房满布倾颓迹象。他头次来这里是七岁,那时还叫慕少艾,父母死于车祸;头次离开是九岁,跟养父姓,改名认萍生;十四年后,养父心脏病突发死在实验室,他照旧没有父母缘。
他走到门外,阴天有感,开始飘雨。先前散在外头游戏的呼啦一声闪进屋里,像是被他吹哨惊回小巢的雏鸟。幼时爬过的老树还没下岗,一米多的高度歪扭刻着三条杠,似一出走板的桃园结义,风吹雨淋十来年,隐进树皮里。
当年福利院对面有所小学,凡有学校必有零食摊,辣手摧树三兄弟轮流上树,猜地上的包装袋是大皮哥还是辣骨头。慕少艾生来有神算的天赋,眉眼一弯掐指一算:“猜什么猜,总归是五毛一袋。”老大朱痕染迹高深莫测,二哥羽人枭獍一脸深思。认萍生现在仍认为那是一个很天才的妙解,这年纪不会想着硬币犯馋,但可以趁早培养发家致富的斗志。
他们三个的第一桶金是三块钱的零食,拿消息和苗叔换的,两种零嘴都有。那年秋天福利院接连有人生病,送到医院不久就被人领走,颇为可疑。朱痕染迹心细,慕少艾鬼精,羽人枭獍靠情报,小分队协力凑出一小块真相,再由初出茅庐的苗大记者拼上一块。事情捅到中州市局,福利院的人已经重新换过一批,好处是打断了一条人肉买卖的路径,贻患却难以计量。那些假称被人收养的孩子,一个都没找回来。
三人小队各奔东西:朱痕染迹在苗叔帮助下圆了他的富二代音乐梦;羽人枭獍想靠父母在罪恶坑的人脉找个朋友,养父孤独缺曾是那里的元老,和苗叔打过交道。领养那天他把枭字改成非字,孤独缺挖苦了半天,摸着胡茬,倒有些赞许的意思;至于慕少艾,苗叔看他生父是中医,养父最好也和医沾边,热心牵来一名药理学家。套用远缘优势说,认萍生能以Samuel的名字在学界稳占一席之地,苗叔功不可没。
在认萍生印象里,苗叔是个“年少气盛年老气更盛”的理想主义者。他年逾不惑还活跃于第一线,拿一笔奖金捐一笔,求婚是在战地,以子弹壳代替戒指,向年轻的同行许下诺言。
谁都没想到这对夫妻会在五年前死于爆炸。他们的独子阿九是先天性单心室患者,原计划来年做改良Fontan手术,才刚过完四岁生日。
一年后养父去世,认萍生在遗物里发现一叠资料,一份是针对参与“海王星”临床药物实验的受试者的追踪报导,另一份是名为Aleph-M的药品分析报告。
“海王星”是泷海医药受翳流集团委托针对PKU开发的药品,研发阶段就备受瞩目。研发团队的核心是享有盛誉的芙蓉骨,刚成年就凭几篇核心论文获取留学资格,一年后随导师Alphonse进入瓦尔研究所,很快在团队内崭露头角。他是年轻一代的神话,高中出柜,和家庭断绝关系出走异国,功成名就载誉而归。他与同事天来眼、莫虹藏注册成立的泷海医药,是中州市首家CRO。
五年前,“海王星”已进入II期临床试验阶段。追踪报导表明,I期临床试验受试者病情稳定,苯丙氨酸浓度控制在正常值,但七成儿童出现骨痛征状。而在Aleph-M中检测出某种未知成分,首批受试小鼠骨骼代谢紊乱,无一例外。
分析报告出炉不到十天,水泷影区发生瓦罐车爆炸事故,二次爆炸波及泷海药厂,前来视察的莫虹藏和两名记者当场身亡。泷海医药宣告破产,债务在一年内偿清,而芙蓉骨、天来眼没有再公开露面。
认萍生对这类细枝末节的敏感度近似凶鹫,他抓着报告,想起末次拜访苗叔时磕磕绊绊而难掩关切的问话,各条冗碎的信息在痛楚里连成一线。
二十二岁是个微妙的年龄,成熟到可以承担起一段婚姻、一个家庭,青涩到不计后果全力莽跳。
认萍生在二十二岁那年跳了一次。
然后他又跳了无数次,从安全区跳到荆棘地,从一个时区跳到另一个时区,有几次是他独自一人,有几次是和朋友一起。无论再怎么跃迁,他都跳不回第一次吃五毛一袋小零嘴的秋天。
认萍生在空荡荡的门口站了几分钟,头发半湿钻进车门,放歌消磨堵车时间。第一首是《就算世界无童话》,到达目的地,歌单正巧滚过一个循环。
墓园门口,电子屏的数字不时变动,伞来伞往,花色杂到极致反而单调。伞下有小孩轻快的弹跳步,伞上是仿似梵高《星夜》的树冠,久看显出扭断头颈跳舞的怪诞。他走得不快,雨本细微,有一阵没一阵,空气里只剩孱弱的黏湿。
墓碑排得严密,焚烧桶一放,过道转身都嫌逼仄。他清理完台面,布好两碟荤素一碗米饭,烧了几张黄表和两摞元宝,上完香,拣了两件实验室的趣事和养父说,结束时将近正午。苗叔葬在同一个墓园,往前几排左走到底就是,过道口站着一个枯瘦的人,帽檐加口罩遮住整张脸,一张一张往桶里丢A4纸。认萍生小声借过,那人侧身挡碑,没等纸烧尽就走了。
苗叔墓前已经布置妥切,羽人非獍早他一步来折元宝,成品个个板正。认萍生捞走一张黄表,卷的蜡烛要散不散。折元宝的看不过去,压着端口一掐一旋扔进火里,黑絮飘空,热浪扭动,害人迷眼。认萍生又折了几只扁元宝和散蜡烛以表心意,之后就负责烧了。
“朱痕呢?”认萍生拆开花束的包装,“这两天他带阿九?”
羽人非獍一丝不苟把花枝插进绿植:“在忙。阿九说要去惠比寿家,复习语文,调解家庭矛盾。”
“调解费抵伙食费,稳赚。”认萍生正气凛然面向墓碑,“不是我教的。”他压低声音:“朱痕还在忙?就早上那个推送?”
“不止。有人在网上发布泷海医药两个项目的资料,很棘手。”
认萍生看着墓碑没说话,两人一起上香,向苗叔汇报了阿九的身体状况和偏科陈病,道别后拎着袋子朝出口走。
“哪两个项目?我是说另一个。”
“Annihilator,一种药名。”羽人非獍皱眉,“师父在灰市听到过,朱痕在查。”
“难怪你舍得出门。你家老顽童又出了什么怪条件?”
福利院的案子没结,以孤独缺的手腕不难摸清是哪方手笔,不说自然有他的顾虑,羽人非獍敬重他,这方面上却毫不领情,养父子兼师徒的情报战总以平局收场。中州市市局长笏政早就怀疑泷海案与非法药物交易网有关,这条消息的价值足够孤独缺狠敲养子一笔了。
羽人非獍推推眼镜:“解决父母辈的心病。”
“嗯哼?”
“相亲。”
“牺牲真大。”
“鉴定中心很忙,我这月只能请两天假,半天扫墓访友,半天陪他吃酒,一天相亲。”羽人非獍补充,“明天。”
认萍生称许:“赞。有想法。清明节和法医更般配,可以提升成功牵手的机率,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还在等你那位初恋?”
“不是。”羽人非獍说,“我早上送阿九上门,金八珍正好在,我走的时候他们已经聊到你的育儿方针了。”
“攒够家底再说。”认萍生头疼,“果然是压力激发潜力,羽仔你话都比平时多一倍。”
“配合你。”羽人非獍罕见地没计较他的称呼,送他到泊车点,“心情好点了?”
“还不坏吧。”背包里手机一震,认萍生神色稍一和缓,掏出手机瞄短讯,“东西回头发我,我先回去领同,咳,员工福利了。”
[2] 拉丁弥撒:“愿全能的天主垂怜我们,赦免我们的罪,使我们得到永生。”
现代架空,文科生瞎编,实验和疾病全虚构。当时啃了两三本神经医学类著作,并没有看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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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Bea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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