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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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访正式开始，江细在旁边担任小小翻译官。
“奶奶，江细平时在家听话吗？”
“听话哩，山里娃娃懂事早，还会帮我干活。”奶奶面带骄傲和欣慰之色。
路池边记录边问下一个问题，“江细在家一般喜欢做什么？”
“细细在家乖呢，也不瞎玩，都帮我们做活。地里忙不过来的时候，点点大就帮我们捡穗子。”
“那江细有什么兴趣爱好吗？”
“兴趣爱好？”奶奶似乎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停顿了片刻，“爱去山上捡菌子捡笋子，去年春天捡了好多笋子回来，炖了点腊肉，一大家子能吃上好几顿哩。”
江细听到这儿，一脸被夸的自豪感。
路池翻看了一下学校给的江细的资料，转而问起家庭情况相关的问题，“江细的哥哥不在家，是出去干活了吗？”
“对哩，她哥哥也懂事，一放暑假就去县里找活干了。”
路池还以为哥哥是出去干家里的农活，没想到是去县里找活干，这又刷新了他的认知。
“对于江细的学业，家里有什么想法吗？”
这个问题明显超纲了，奶奶停了片刻，最后回道，“看娃娃自己哩。”
“家里目前有什么困难吗？”
“细细爸爸妈妈的工钱有时候拿不到，家里会愁浩浩的学费。”江细的哥哥叫江浩，已经上了初中，不在九年义务教育的范围，看来高中学费对这个家来说是个大负担。
后面又闲谈了几句，眼见着也聊不出更多有关于江细学业上的信息，两人婉拒了奶奶留他们吃午饭的建议，在江细姐妹的带领下往下一户人家去。
江细家的家访情况让路池和李坤很震惊，他们从小到大的生长环境中，都是父母对孩子的学习十分上心，甚至有的同学家里会出现过度鸡娃的情况。虽然以前经常在新闻中听到留守儿童这个词，但今天真的直面父母双双外出谋生，孩子们留守在家，学业几乎完全放养的情况，还是对他们造成了冲击。
两人收拾心情，继续接下来的家访工作。等到中午，两人已经家访完6位小朋友，还剩下9位，按照这个进度，今天家访完15位小朋友完全没有问题。
两人拒绝了留他们吃饭的家长，没在孩子们家里吃饭，蹲在路边用自己带着的干粮对付了一顿，还给带路的小朋友分了一点。
他们吃起来觉得寡淡的面包，小孩子吃得津津有味，甚至连手上沾到的面包屑都小心翼翼地吃完了。
路池看孩子喜欢，又把自己那份给他分了一些，小孩子眼睛亮晶晶地收到了怀里，不知是想带回家分享给家人还是想晚上再吃，不论是何种情况，都让人怜惜。
想到上午的家访情况，路池心情沉重。
江细家给他们造成的冲击在后面一户户复杂家庭的对比之下已经完全算不上问题。留守儿童可以称得上是普遍情况，家访完的6个孩子有5个是留守儿童。
现在给他们带路的这个孩子家庭情况最困难，爸爸妈妈都不在了，跟着爷爷一起住在叔叔家里，爷爷身体不好，二人完全靠着小孩子的孤儿低保和爷爷拖着病弱的身体种菜为生，叔叔家也困难，仅能给爷孙两提供一处遮风挡雨的住所。这次去参加暑期学校也是冲着有免费的午餐，家里少个孩子吃饭，爷爷随便对付对付就过去了。家访的时候爷爷忙不迭地对暑期学校的免费午餐表示感谢。
路池看他家这么困难，提议暑期学校后半段，这家小孩吃完晚饭再回家，再次收获了爷爷的一大堆感谢，听得路池既欣慰又心酸。
好在下午家访的过程中没再出现生活更加困难的孩子，二人在持续性的冲击下已经能够保持相对平稳的心情。
最后家访完15个小朋友已经是下午五点，二人身心俱疲。幸好两人是从远处往近处家访的，最后那家家访完，距离学校也不远了。
两人只在中午吃了一些面包，又持续性地走山路，纵然心中对今日的家访情况感慨万千，也没有说话讨论的心力，一路沉默着走完剩下的返校路程。
走到学校一看，他们竟然是最早回来的一组。此时也不考虑做饭分工，今日轮到哪一组做饭了，二人放下家访材料就立马把饭煮上然后备菜。
李坤虽是个半吊子，但好在最近跟着陈升也上手了一些基本功，路池洗菜，李坤切菜。接近一个小时两人才备完12个人分量的菜，规整好放在锅边，又等了片刻还是没人回来。
眼见着其他人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路池对李坤建议道，“要不你试着炒一炒？”
李坤戴上了痛苦面具，害怕自己做的菜难以下咽。正当他纠结要不要冒着浪费食材的风险炒菜时，左卿她们那个家访小组回来了。
今天原本就是轮到左卿这组做饭，到食堂一看，食材竟然全都备好了，立马对路池他们表示感谢。
“感谢两位大哥，今天紧赶慢赶还是搞到了这个时候，要不是有两位帮忙备菜，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饭。”
“一个队的，客气什么，我们也是为了早点祭这咕噜乱叫的五脏庙，”说着四人一起笑了起来。
左卿掌勺，路池烧火，另外两人打下手弄一下缺的配料，食堂里热火朝天地忙碌起来。
随着锅里的菜香飘出，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回来了。不知道是刻意回避还是太饿太累了，大家都暂且没有聊起今日家访的情况。
直到吃完饭，收拾完毕，大家一起来到男生宿舍，围坐在地上，才开始说起家访——这个今日最劳累也最沉重的话题。
今天的家访对每个队员都是一次冲击。大家来支教之前已经知道这次学校联络的支教地点比以往的都要偏远、艰苦，也想象过很多受苦受难的情形。
来了这里以后的种种也印证了他们的设想，路途的艰辛、吃饭和洗漱的不便、睡觉的地方十分简陋。除了自身生活上的不便，跟孩子们的日常相处还让大家感受到了这里的小朋友跟城里小孩之间的差距。但说实话，冲击力也没大到让人无法接受。直到今日，很多之前只是存在于新闻中的艰难困苦就这么直击眼前，有些甚至超出了他们的认知，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心灵震撼。
原来在大家眼里觉得艰苦的学校条件已经是孩子们被扶持和救助以后的生活，有些孩子的日常生活比在学校要苦很多倍。
若不是九年义务教育政策，大概很多孩子都上不了学。
六个家访小组分别对今天各自的家访情况做了一个简短的汇报，六个人讲完，大家都是一片难过的沉默。
最后还是王宇打破了沉默，虽然他今天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但是其他人已经这么低迷，他身为队长得立起来。
“大家不要这么垂头丧气，我知道大家很难受，我们现在正在做的就是为了改善孩子们的现状，大家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把家访当中发现的最严重最需要改善的情况列出来，再把其中我们目前能做的列出来，虽然我们的力量很小，但是也可以给孩子们提供能力范围内的帮助。”
王宇的话音刚落，左卿也接着说了话，“说实话，今天真的很难受。我自己就是G省人，一直以来，我们G省在全国的经济水平里面就是小弟弟，我去A大上学以后感受到自己家乡与大城市的差距，一直想着要努力，以后回来建设家乡。今天家访对我最大的冲击就是，我知道自己家乡是贫苦地区，但没想到我认知中的贫苦根本就算不上贫苦，在我们G省的偏远地区，还有一群过得这么艰苦的人们。”左卿说着说着哽咽起来，“谢谢大家来我的家乡支教，也谢谢大家愿意去帮助他们。就像队长说的，可能我们的力量并不十分强大，但我们的帮助定然可以为他们带来一些温暖。”
陈茜拍了拍左卿的肩以示安慰，她本来是个无所谓的态度，但今天的家访也给她造成了冲击，虽然没有大家那么强烈的情感，但现在看到左卿这么难过，心头也是沉甸甸的。
眼见着大家都情绪波动比较大，而且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今天的会议最后在彼此的安慰和打气声中草草结束。
夜晚，路池躺在木地板上，窗外有蝉鸣有蛙声，跟过去一周的每一天都没有太大差别，但他的心却怎么也找不到过去一周的平静，明明很累却无法入睡。不远处的王宇也翻来覆去睡不着。
这边众人难以入眠，被家访的小朋友们却睡得很是香甜，孩子们的快乐和幸福总是那么简单。
远处8组的江细家，江细和姐姐还有奶奶睡在一起，不知做了什么好梦，嘴角微翘。
和爷爷依偎在一起的小男孩，想到今天吃到的美味面包，又想到在暑期学校接下来的时间里都可以在学校吃晚餐，美美地沉入了梦乡。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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