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仙》言可

5、城主府内遇见老朋友

　　但皓渊的话不无道理，姮羲作罢，打算夜间再探。

　　回到客栈已近午时，下午二人稍作休息，入了夜又悄悄出门。

　　二人来到李武家，李武父母抱着儿子的遗物暗自垂泪，悲戚难以入眠。

　　姮羲让皓渊在门外等着，她独自进入房内，先施法将李武父亲定住，然后探入李武母亲记忆中。

　　李武子承父业，是个木匠，一家人老实本分，日子过得还不错。

　　小春在万祥粮铺做活，父母前两年已经去世了。

　　去年，李武买粮的时候两人认识，互相看对了眼，半年后李武带着小春回家见过父母，亲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谁知两个月前，李武白天做完活，夜里回家越来越晚，李武母亲问不出什么，就嘱咐小春多盯着点李武。

　　一天晚上，李武母亲叫小春来家里吃饭，饭间见儿子和小春之间气氛古怪，问他们怎么了，二人都笑着说没事，可饭后李武母亲去洗碗，却听见儿子和小春在后院吵架。

　　她循声赶去，眼瞅着儿子抬手要打小春，连忙挡在小春面前：“把手放下！你一身蛮力，小春一个姑娘家，哪里受得你的打！”

　　李武见母亲拦着，连忙放下手，一句解释也没有，转身走了，手里拿着钱袋。

　　“好姑娘，你们这是怎么了？”李武母亲拉着小春的手问。

　　“李武他，染了赌，把我的嫁妆钱都拿走了！”小春哭道。

　　“什么？”李武母亲大惊，她的儿子，怎么会染上赌，“小春，是不是搞错了？”

　　“我跟了他好几次，亲眼所见。”小春起先并未和李武父母直说，她觉得李武是误入歧途，好生劝导总会迷途知返。

　　谁知道李武不但没有悔过，反倒变本加厉，屡次和她借钱，每次都说是最后一次，却永远戒不了。

　　“这……小春，你别难过，李武拿了你多少钱，我们都还给你，再给你置办几套首饰做嫁妆。”安慰好小春，她急忙去找丈夫商量。

　　两人去翻箱底的积蓄，却发现放钱的匣子已经空了。

　　“这个逆子，定是把家里的钱都偷光了。”李武父亲怒道，“我去把那逆子找回来。”

　　李武母亲和小春在家里等，等了许久，父子二人互相搀扶着回到家。

　　因为欠下许多债还不上，赌场不放人，把两人狠狠打了一顿，逼他们签下字据，一个月内连本带利还钱才放他们走。

　　次日，李武父母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尽数典当，向盗仙求了一个愿望，求儿子能戒掉赌瘾。

　　盗仙拿了钱，果然，李武再也没去过赌坊，而是踏实赚钱，没日没夜地做工，想在期限内把钱换上。

　　婚期将至，离还钱的日子也近了。

　　李武母亲放低姿态向小春开口，家里欠着债，希望婚事从简，只怕要委屈小春。

　　小春见李武改好，只要以后能踏踏实实过日子，她不在乎这些。

　　一切都在向好发展，谁能想到，就在婚礼前一日，讨债的上门，一把揭下门上贴的喜字。

　　“你们这是干什么，还没到还钱的日子呢！”李武母亲质问。

　　“大娘，您儿子没和你说实话，已经到日子了，这是字据，你自己看看吧。”

　　那字据上写的，今日就是还钱的最后期限，如果还不上钱，就用房契抵债。

　　李武母亲两眼一黑险些晕了过去。

　　“李武快出来，还钱！”讨债的叫嚣。

　　姮羲看到这里，记忆忽然断了，皓渊进来打断了姮羲的仙法。

　　“你干什么？”姮羲马上就能看到关键处。

　　“收手吧，她身体虚弱承受不住这么久仙力。”皓渊说。

　　姮羲见李武母亲紧皱眉头一脸痛苦的样子，连忙停下，她太过专注于回忆中，竟没发现自己险些伤害到凡人。

　　皓渊扶着李武父母躺下，没看姮羲，先行离开房间，姮羲确认李武母亲没有受伤，才跟上皓渊。

　　两人回到客栈，皓渊坐到床边，姮羲自去窗边打坐，这几日两人一贯如此。

　　“仙子的仙识可有眉目了？”

　　“今日早上觉得离着很近，现在又远了，忽远忽近的，但可以肯定就在宛城。”

　　“仙子还是尽快找到仙识，回天界去吧。”皓渊说。

　　姮羲顿了片刻：“找到仙识自然是要回去的，只是，盗仙一事尚未查清……”

　　“不用仙子费心了，我会查清楚盗仙的事。”

　　从李武家出来，皓渊就不对劲，姮羲想了想问：“你是在怪我，没把握好施展仙术的分寸，险些害了李武母亲？”

　　皓渊说：“不敢责怪仙子，仙子生而为仙，用惯了仙法，对于唾手可得的事，自然不想大费周章，只是凡间有凡间的秩序，仙子靠仙术虽然能省下许多功夫，但就算最后真相大白，也难以让城内百姓信服，仙子不要忘了，城主一家在宛城威望极高且颇得百姓拥护，就算你将自己仙身展现在众人面前，也不会有人信仙子的话。”

　　姮羲明白，就算她潜入城主府，探得城主本人的记忆，没有证据，也不会有人相信她。

　　在宛城人眼中，当今乱世，他们还能吃得起粮，能有赚钱之道，都是城主治理有方，就连一只蟾蜍精，都被冠上“盗仙”之名。

　　她没有在凡间生活过，也没有不依靠仙术生活过，一想到不能用仙术，姮羲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查下去。

　　“好，我答应你，在我找到仙识回天界之前，不再对凡人用仙术。”姮羲说完，见皓渊不应，又说，“如果遇到妖魔，我还是要用仙术自保的。”

　　皓渊抬眼：“还请仙子信守承诺。”

　　次日，姮羲被敲门声吵醒，睁眼发现自己睡在床上。

　　她心中惊了一下，明明昨晚她是坐在窗边打坐的，怎么会睡着？

　　门口是小二来问他们早饭在房间吃还是去大堂。

　　穿鞋的功夫，皓渊回了小二去大堂。

　　“我昨晚怎么睡着了？”姮羲等皓渊关好门问。

　　皓渊耸耸肩说：“这我如何得知，许是仙子这几日过于疲累所致吧。”

　　她到凡间这几日，并未用过过于损耗修为的仙术，也不觉自己劳累，对于仙来说，打坐修炼便可恢复气力，故而她这几日都未曾睡过觉。

　　昨晚她照旧在窗边打坐，和往日并无不同。

　　尚未明白个中关窍，皓渊拿出来几张图纸，上面画着院落布局和房内布置的图样。

　　“我们今日，就借采买家具之名，去城主府看看。”这些图纸是皓渊昨夜画的。

　　姮羲看到图纸，不再想自己睡着的事，和皓渊到了大堂落座，小二把饭菜端上来。

　　楼下只有小二一人在招呼客人，不见老板。

　　“从昨日就不见老板，他不在？”姮羲问。

　　小二答道：“老板的娘生了重病，许久不见好转，大夫开的药中缺了一味药引，昨日得了药引，老板就回家给老太太治病去了。”

　　“老板可真是至孝之人。”姮羲想到前日夜里客栈门上挂的钱袋，对药引的来历心里有了数。

　　用过早饭，二人上街，先是在几个家具铺子里逛了逛，皓渊挑选家具很认真，有的还拿出图纸问木匠能不能打出来，姮羲就在后面跟着，不知道皓渊这样，他们几时能到城主府去。

　　就这样又走到一家，这家老板先是问皓渊家住何方，欲打造多少家具，有多少预算，皓渊说自己是西琼的富商，给父母盖一座宅院养老用，两人一番交流过后，那老板便把皓渊和姮羲带到了城主府。

　　宛城内，大大小小的生意，都在城主的控制之下，交易数额超过万两，便会被请到城主府上，由城主亲自接待。

　　“你这么有钱的？”姮羲悄声问皓渊。

　　皓渊随口说：“我装的。”

　　他自幼修仙，大部分时间都在山中修炼，身上本没有多少钱，到了宛城，所有钱都用来交房费了。

　　在城主府等了片刻，城主便出来迎客。

　　初见城主，姮羲便觉得此人有些眼熟。

　　“欢迎二位，来人，上茶。”城主热情招待，寒暄两句便开始和皓渊谈生意。

　　姮羲见皓渊应付自如，她插不上话，也怕自己坏了皓渊的事，“手误”把茶盏打翻，弄脏了衣裙。

　　“快，带这位姑娘去客房换身衣裳。”城主吩咐。

　　临走前，皓渊一个眼神看过来，让姮羲不要做什么出格的事。

　　姮羲给了一个让他放心的眼神，跟着婢女走了。

　　“这是我家小姐出阁前穿的衣裳，姑娘先换上吧。”婢女说。

　　城主府的小姐，想必就是孟娇了。

　　“多谢，你先下去吧，我自己来。”姮羲说。

　　婢女走远，姮羲换完衣裳便出门四处走动，她答应了皓渊不再对凡人施展仙术，但是这城主府上，除了凡人，可还有一位盗仙呢。

　　找到盗仙并不难，寻着妖气到了昨夜的水池边，姮羲势在必得地笑笑说：“原来藏在这儿呢。”

　　刚欲劈开池面把池底的蟾蜍精捉上来，就听到身后有人说话。

　　“娇儿，你怎么在这里？”男子声音清朗。

　　姮羲循声回头，看清男子面容那刻，愣在原地。

　　竟然是，元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