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权谋文中养狗成瘾》毛血旺好吃

62、第 62 章

　　皇宫之中。

　　大殿森严，平日里除了早朝大殿之中很少有热闹的时候。最近这段时间，大殿却好似随时都有人。

　　这个建在皇宫最高处的大殿是前朝留下来的，修建大殿就用了整整二十年，每一块砖瓦都是工匠精心制作的。甚至连带着房檐上的描花，都是大师耗时数十年完成的。

　　就算赵生宁这几年大兴土木，也没有一个庙宇殿堂能与之媲美。

　　这出极尽繁美的大殿却实打实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每日多少生死在这里定夺。大殿中间的青瓦砖，不知道被多少人的血泪侵染过。而如今，终于轮到了姜氏。

　　赵乾苏在得知姜为野被找到，魏灼也被救了的时候，就知道这次是真的完了，所以在皇帝召见他的时候，他甚至可以说是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结局。

　　大殿之中他和皇后和姜未清一起跪着，皇帝和赵乾煜一起从外面走进来，最后进来的，是被侍卫押着，浑身是血的姜为野。

　　他血流得太多，现在都有些意识模糊了。只能微眯着眼睛看着大殿之中的一切。

　　姜未清看到姜为野的那一瞬间，心不可避免地疼了一下。

　　那个如今已经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是她的弟弟啊。

　　连带着心比铁还硬的皇后这时候都不敢正眼看着姜为野。

　　姜为野看到他们倒是笑了笑。只是他现在满脸都是血，笑的时候很是吓人。

　　皇帝此次终于不是坐在龙椅之上，而是站在姜氏的面前，看着自己的发妻如此卑微地跪在地上。

　　他二十出头的时候娶了姜氏为妻，如今快二十年过去了，虽不说伉俪情深，但是他也不至于完全冷血无情，他对于这个有些自作聪明的皇后，其实是有过愧疚的。

　　当年趁着姜氏的东风，风头无两，又是姜氏协助，豪取江山。赵生宁风光的前半生，又有多少姜氏的功劳？

　　所以他会不忍。

　　姜氏见皇帝一直站在他面前，便缓缓抬头。

　　她脸上全是泪痕，深宫多事端，但是皇帝对她抬爱，这些年后宫也没有纳妃，数来数去就是那么几个人，也没什么多余的事端。

　　但是一入宫门深似海，她又怎么能摆脱呢？

　　深宫女子，要不就是靠圣宠，能够拼出一条血路，要不就是靠娘家。只要娘家在前朝无人敢动，她在后宫的位置也就无人能动。所以，已经一人之下的皇后会专权，会护住姜家人。

　　那是她的倚仗。

　　所以一旦姜家除了什么事端，她也脱不了干系。

　　跪在这里，是她的命罢了。

　　皇帝与姜氏对视一眼，还是移开了目光，把目光放在了姜为野身上。

　　“如今你们姜家近亲，都在这里，你是说，还是不说？”

　　姜未清和太子同时抬头，看着姜为野，眼中都有疑惑，姜为野瞒着皇帝什么事情？

　　姜为野不说话，只是冷哼一声。

　　“你要是不说，那这些人就都与你陪葬！”皇帝怒。

　　姜氏见不知为何说到了生死上面，慌了，她大叫一声：“皇上！”

　　皇帝不予理会，继续看着姜为野，“你到底说还是不说？”

　　姜为野讽刺的看了一眼皇帝，有气无力地说了句，“你与姑姑的结发之情。你对太子的养育之恩，都比不上一个不爱你的人的姓名吗？”

　　不知道他话中的哪句话戳到了皇帝的心窝，他的脸黑得就像是碳一般，厉声呵斥，“朕轮到到你来评价？”

　　“哈哈哈哈，我只是觉得你很可笑，有人爱而不得，有人求而不得，每个人都是败者，连你，高高在上的皇帝也不例外！”他的语气很是癫狂，配上他满脸血迹，就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索命鬼。

　　在场好几个人听到他的这句话都变了脸色，赵乾煜一个，皇帝一个，太子一个。

　　他们赵家人才是最不通透的，姜家的人确实疯，又疯又野，但是大多都是敢爱敢恨之人，姜为野无论怎么都要得到曳力蝶；姜氏叛国通敌，坐上了皇后的宝座。

　　姜家人在情爱上要勇敢得多，反观他们赵家人，赵乾苏对姜未清，爱而不得；皇帝对位置，求而不得。至于唯一的勇士赵乾煜，也不敢堂堂正正对魏灼说一句，我心悦你。

　　他们父子三人的脸色都随着姜为野的这句话变了变。

　　赵生宁忍下这口气，转头对着赵乾苏，说：“问他解药到底在哪里？！不然整个姜家与之同罪！”

　　他说着说着扶了扶脑袋，一夜未睡，他也有些支撑不住。

　　赵乾煜不动神色地撑了他一把。

　　上一次，看到赵生宁这个模样，还是在他十一二岁的时候，赵生宁经常整夜不睡地想着江山大计，在赵乾煜的印象中，他如同高山一般的父亲也是从那一年开始，慢慢变成矮丘的。

　　赵生宁看了赵乾煜一眼，然后又和他拉开距离。

　　从赵乾煜对魏灼心生妄念开始，他和赵生宁就注定殊途了。

　　赵乾苏听到皇帝的话之后猜到了姜为野应该是给魏灼下毒了，而解药，姜为野却没有说出来。

　　他看了一眼用一种期期艾艾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堂弟，一时间难以抉择，只要姜为野不把解药说出来，他就暂时不会死。但是那样的话姜家就逃不掉。但是他要是把解药说出来了，他最后一丝价值也被榨取干净了，他就没有活下来的必要了。

　　这其实就是一个必死局，时限在于魏灼还能活多久。

　　赵乾苏咬着牙，慢慢走到堂弟面前，轻轻摸上他的脸，问他：“疼吗？”

　　姜为野险些落泪，他很久没有听到有人如此轻声细语地对他说话了，他看了一眼这个一向偏宠他的堂哥。重南那么大个篓子，都能帮他压下去的堂哥，终于掉了今天的第一滴眼泪。

　　“疼！”

　　赵乾苏感觉自己的心被揪了一把，他看着已经站立不起来的姜为野，轻声说：“说了吧，说了就不会疼了。”

　　姜为野的眼泪汹涌，止都止不住，他看到他堂哥颤抖的双唇，浑身发冷。

　　他张了张口，却还是没只说出来两个微不可闻的字眼：

　　“我怕......”

　　胆子不大的姜为野怎么能如此坦然地面对死亡？

　　姜未清也抬头看着他们俩，太子半跪在姜为野的面前，姜为野瘫坐在地上，眼带泪光的看着太子。

　　姜未清的声音颤抖，但是每个字都很坚定出口，“阿野！自己做错了的事情要怎么样？”

　　她的语气太硬了，实在不像是劝说的语气。

　　但是姜为野却对这句话再熟悉不过了，这是他小时候，他姐姐最喜欢对他说的一句话。

　　而这句话的后面一句是——“自己承担。”

　　姜为野张了张嘴，没有说出来。

　　姜未清的眼泪从眼窝中逃离，直奔地面，一滴一滴和重南那场大雨在海面上砸出的水花似的。

　　“自己做错的事情要怎么样？”

　　姜为野终于奔溃，他趴在地上，不住啼哭，他最后抬眼看了一眼姜未清。

　　他和姐姐小时候一起长大，那个时候关系最好了，几乎是上津所有小孩都知道他有一个惹不起的姐姐，且姐姐很宠他。他从小就是上津的小霸王。一直到他去重南之前，他和姐姐一天都没有分开过。

　　姜为野自幼也怕姜未清，因为她实在是太聪明了。当时他的长辈都会给他说她姐姐是一个和其聪明的人。只是可惜......是一个女子。

　　然后就会话锋一转，说她是男子该有多好，那样姜家至少是百年不衰。女子嘛，以后总是要嫁人的。

　　姜为野是讨厌有人这样说的，在他看来，姐姐就是姐姐，姐姐无论是男是女，都能有一番作为。他甚至都在痛恨，为什么自己没有能力，去堵住那些胡说八道的人的嘴巴？

　　在他成年之后，更是明白了姜未清的境地到底是多么困难，在深宫之中的女子，要有一番作为，那简直就是有违天地的事情。

　　她一辈子只能在屏风后面指点江山。

　　姜为野又怕姐姐，又怜姐姐。

　　看到姜未清如今这个样子，姜为野好想爬过去，帮她把眼泪擦干净。

　　可惜没力气了，可惜啊。

　　“做错了事情要怎么样......”姜未清还在不停地说着这么一句话。

　　“自己承担......”姜为野喃喃道，说：“解药，在荒野院子中的那棵树下，三尺的地方......”

　　姜未清脱力地往地上倒去，太子也踉跄了一下。

　　连带着皇后，都有些恍然。

　　赵乾煜听到姜为野的话之后没有停顿，直接往大殿外面走。

　　留着这么一家老小，去解决他们之间的事情。

　　魏灼还在等他，他可没功夫在这里看这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