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莫向樽前惜沉醉 ...
-
“要追回他吗？”绎问倾城。
泪，自倾城的眼中掉落，她一动不动，如泥雕木塑。
绎看她，叹口气，快步追出去。
大约半个时辰，湛在绎的陪同下回来，绎唤平安公主一起出去，空落的大殿内只剩他们两个人。
湛缓缓坐在倾城面前：“对不住。”
倾城看他：“你为什么回来？”
湛道：“蓼绎问我还记不记得当初我求婚时发的誓言。我记得，所以回来。”
倾城看他：“只是一句誓言吗？那不重要，我可以忘记，你也可以当作从没有说过。”
“我错了。我那么多屈辱都忍受下来，告诉自己云淡风轻，都可以不介意。我的灵魂在很高的地方，悲悯地看着世人的阴谋、歹毒、狡诈、贪心，他们也必将死去。没有仇恨需要报复，谁也逃不过最终的结局。可是对你，我没办法忍受耻辱。他尽可以瞧不起我，因为我依赖雍国的士兵才能夺回属于我的权力，便夺回来，也是雍国的施舍，我的耻辱。你，他可以轻易从我身边掠去，我没有一点能力保护，自己反成阶下囚。这样的滋味不好受。而终我一生，也不知道怎样可以战胜他。那是你的母国，即便我有能力也不能攻打。只希望他死亡。这样的仇恨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你那样在意他，为什么还跟我走呢？”他真实诚挚地看着她，他不明白。
“因为我想活下去。” 倾城看着大殿石柱上古朴优雅的雕刻。转过头来，乌黑的眸子看着湛。
她总觉得湛的纯真像一个小孩子，需要她爱怜保护，就如雅，总是一个处在不安紧张中的可怜孩子，需要她安慰呵护。
可是，雅任性，天之骄子，予取予夺，在雅的观念里，她所有的付出都是应该的，他要得到，但不知道珍惜。他在盛怒下会将自己扔下马，后悔起来又可以几夜不睡陪在她病榻边。雅，保护不了她。雍帝早就知道这个现实，雍帝会在可能的范围内保护她，但雍帝有更重要的东西，她只是一个偏爱的棋子，纵然喜欢，需要的时候，还是会舍弃。所以，她的生存，只能靠自己。
嫁给湛，她就可以离开那没有保障的漩涡中心。身为雍国公主，在韶国，她可以平安的生存。生存，多么简单又多么不容易。
湛看着她：“我错了，我最初的意愿也只是活下去。人是多么不容易满足啊。”他拉起她：“原谅我，让我们一起活下去。”
他拉着倾城出来，大殿外，绎与平安在树下站立，湛笑道：“太子殿下，我们饿了，宴会是不是可以继续？”
绎大笑道：“好啊！酒菜重上，歌舞重起。我和平安好好地招待你们！”
他们四人落座，酒宴重开，不知为什么，都很狂欢似的开心。酒酣处，倾城笑道：“为答谢殿下和平安姐姐，我来唱支歌！”
绎大喜，令歌舞停下，便听倾城唱道：
“今日良宴会,欢乐难具陈.
弹筝奋逸响,新声妙入神。
令德唱高言,识曲听其真。
齐心同所愿,含意俱未申。
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飙尘。
何不策高足,先据要路津。
无为守穷贱,轗轲长苦辛。”
绎听到“何不策高足,先据要路津”时微一扬眉，高声道：“好，我也来唱一首。”
他跳过桌案，边唱边以剑作舞：
“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
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
为乐当及时,何能待来兹。
愚者爱惜费,但为后世嗤。
仙人王子乔,难可与等期。”
倾城没想到绎会选这首“何不秉烛游”，绎已点指湛道：“你也来！”
湛笑着也唱了一首：
“回车驾言迈,悠悠涉长道.
四顾何茫茫,东风摇百草.
所遇无故物,焉得不速老.
盛衰各有时,立身苦不早.
人生非金石,岂能长寿考
奄忽随物化,荣名以为宝.”[注]
然后笑道：“我们这些疯子！”
倾城道：“平安姐姐也唱一个！”
平安红了脸：“我不会——”
绎笑道：“我们是疯子，她不是，所以她不用唱了。”
“偏心啊！”倾城叫道。“那来饮酒！”
绎忙将倾城倒的酒接过去：“她不擅酒，我来替她。”
倾城大笑了，拉住平安：“姐姐啊姐姐，你这等好福气！”
绎忙笑道：“平安，快敬酒给倾城，看韶王喝不喝！”
最后他们醉倒在桌案畔。明明是很欢乐的，可是倾城为什么感觉有泪自腮边落？
安静里，有绎的声音轻轻响起：“如果你嫁给了我，我绝不会让你落泪。” 倾城朦胧抬头，发现绎并没有醉，他的双眸看着她，如天上的星子明亮，有海一样深的悲哀。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莫向樽前惜沉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