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慕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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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驶离市集后一路往北行驶，路旁的行人越来越少，而两侧的建筑愈发精致恢弘，最后马车在一扇涂着红漆的大门前停下，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慕府”二字，门两侧立着两个石狮子，面容滑稽，反倒破坏了大门的气派。马车刚停，裴英立即跳了下来等在一旁，府内涌出几个婢女将慕夫人扶下马车，熟练地提上马车里的东西转身进府。
一个身形高挑的婢女向秋庭问道：“庭姨，这就是夫人新买的婢女吗？”
秋庭点点头：“嗯，你来得正好，带她去熟悉熟悉。”
“跟我来吧。”婢女叫上裴英，转身迈开长腿，裴英忙不迭地跟在后面。婢女在前面回头说道：“我是新碧，是公子院里的总管，院里所有的仆人都听我的吩咐，你叫什么名字？”
“裴英，落英的英。”
“阿英，你多少岁了？”
“虚岁十三。”
“果然，一看就是小孩嘛，你以后就叫我新碧姐姐，有不懂的来问我。”
“好。”裴英对这位热情的婢女颇有好感，乖顺地应道。同时悄悄打量着前面的人，新碧身形纤长，穿着一身裁剪正好的湖蓝色窄袖长裙，用一条白色腰带勾勒出腰身，显得更加人纤细修长，一席乌黑柔亮头发垂在身后，被风带起几缕发丝，暗香似有若无地传过来。
盯着新碧的背影看了半晌后，裴英才醒过神，开始注意府中的布景，越看心中心中疑惑越盛，前脚刚经过了一条垂花长廊，转几个弯后又进了一条一模一样的垂花长廊，裴英疑心自己在原地打转，但一想又觉得不应该，看着周围重复出现的景色，摸不着头脑。新碧回头，看到裴英的脸色，笑出声来说道：“看起来景色都一样是不是，我第一次进府也是这样，待久了就分的出来了。不过这些都先不急，你先把公子院内的排布记住就行了。”
两人穿过一扇圆拱门，最后来到一扇古朴的门前，院门半掩，门下边印着青苔痕，院墙上种着一排绿萝，长得生机勃勃，从院墙上垂下繁茂的枝叶。
“这就是少爷的院子了。”新碧先行进入院中，裴英提起精神跟着入内，入眼是一面照壁，下方两侧各摆放着一盆青松，照壁刻着山川江水的浮雕，一席奔流翻涌的白色河水从青黛的山川间流过，奔涌向开阔的大江，观者仿佛能听到浑厚的水声，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水汽。
踩着石子路绕过照壁，一个枝条搭成的的架子立在院中，上面爬满了紫藤，一串串的花朵如瀑布一般倾泻下来，阳光里浮动着花香。穿过紫藤架，院里的主屋映入眼帘，在太阳的照射下房檐落下一片阴影，为这夏日的午后增添一分宁静，屋前长着一颗参天的榕树，枝条向外伸展，在日光照射下投出大片阴影，依稀还能听到从树深处传来的鸟鸣，树下摆着一个石桌，桌上摆着棋局，桌下相对摆放着四个圆石凳。
新碧指这正前方的一间屋子，说道：“这是少爷的主屋，”手指转向左边相邻的一间屋子说道，“这是书房，也是你以后长待的地方。”裴英发现从院子到现在看到的两间屋子都没有门槛，院中也没有台阶，心中奇怪，但没有多问。书房与主屋通过门前的一道走廊相连，书房修建在池水边，池边围着一圈太湖石，水面上开着睡莲，一条石板铺就的曲折小路通向水中的亭子。
新碧指着右边的几处房屋说道：“这是库房、厨房和下人们住的房子，走，我带你去你的房间看看。”路过库房时，库房门上挂着一把锁，新碧说道：“库房的钥匙由我保管，以后要是有东西要取直接来找我拿。先去你房间看看吧。”新碧停在一扇房门前，推门说道：“这是你和桃子的房间，看看吧。”
“桃子？”
“嗯，是院里负责做饭和洒扫的姑娘，你们一会儿就会见了。”没想到这里也有一个“桃子”，
虽然此“桃”非彼“桃”，裴英忐忑的心仍因此得到一丝慰藉。
屋中陈设简单，两张床设在房间的两侧，中间用一扇屏风隔开，两个衣柜与置物柜立在床侧，两扇窗前都放置着长桌，桌上摆着一个首饰盒，屋子中间摆着一张卧榻，塌上放着一盆栀子花，满室飘香。右侧那面显然是桃子的床，洁白的窗幔挂着，床上与桌上都收拾得整整齐齐，左边那侧的床没有铺被褥，但床榻和桌子看起来平素都有打理的模样。
“前一个人走后，桃子把床上的被褥都洗好收进衣柜了，铺上就能睡，一会儿我去给你领两套衣服，你洗好澡之后换上。”
裴英被这妥帖的安排惊讶地说不出话，忽地感觉到一阵鼻酸：“新碧姐姐，谢谢你。”
“好了好了，”新碧拍着裴英的肩膀笑道，“这不是我准备的，是慕家准备的，你要是想谢，以后就认真干活。”
“好，我一定好好干。”新碧被裴英认真的模样逗笑了，引着她走出门，往厨房走去：“桃子在厨房，给你烧了热水。”
走进厨房，只见灶头后面露着个脑袋尖尖，看不见人。“桃子，又在忙活什么呢？”桃子闻言探头，看到新碧带着人进来，急忙擦手起身问道：“这是新来的姐妹？”
桃子走进，看着裴英，面前人脸庞稍带稚气，皮肤白皙，睁着一对水汪汪的杏眼也在注视着她，桃子笑道：“年纪好小，长得真秀气。”
“嗯，阿英才十三岁呢。”
裴英看着桃子，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穿着一袭干净平整的布衣，头上梳着单螺髻，发间插了一朵栀子花，圆圆的脸颊透着红润，笑起来嘴边有一对梨涡。裴英见了顿生好感：“我有个朋友也叫桃子。”
“是么，这也太巧了，她是个怎样的人？”
“温柔随和，和你一样爱笑。”
“小嘴真甜。”
新碧见两人相谈甚欢，放心离开忙活自己的事去了。
锅里的水烧开了，咕噜咕噜地顶着锅盖，桃子揭开锅盖问道：“洗澡水烧好了，你先洗澡还是先吃饭？”这时，裴英的肚子配合地“咕噜噜”响起来。“那就先吃饭吧。”桃子打开蒸屉，上面热着两道小菜，“你来得突然，我没来得及准备，你先凑合吃吧。”
两道菜色泽鲜嫩，看起来非常可口，全然看不出赶工的样子，裴英说道：“没有，看着特别香。”
“那就快吃吧。”桃子在一旁给裴英递上筷子。
饿了一天的裴英很快用完了饭，饭菜下肚，终于感觉到身体有些暖意。饭后裴英小桃子一同收拾了碗筷，看着一旁大锅里还冒着热气的水，裴英问道：“哪里有水瓢，我把水舀到浴桶里面去。”
“哎，用不着舀，看我的。”说罢，桃子往锅两边的把手上垫了帕子，随后稳稳地将锅端起来，分给裴英一个得意的眼神，然后把里面的热水倒进了桶里。裴英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桃子放下锅说道：“我生来力气大，你以后有搬不动的重活，都可以来找我。”说罢将木桶抱起来，仅直往房里去了，裴英赶紧跟上，此时新碧领来的衣服已放在桌上，裴英舒舒服服地洗了一个澡，换上了一套鹅黄色的裙衫，那套自己曾经最喜爱的紫色衣裙因为近几日的颠沛已沾上不少污脏，添了不少口子，裴英一时拿不定主意是扔是留。
裴英推开窗坐在桌前擦着头发，寂静的院中树上的蝉不停歇地鸣叫着，偶尔可见新碧与小桃子穿行的身影，夏日的暖风裹挟着花香热烘烘地铺在人脸上，舒适而惬意。虽然再也回不去家里，但这个地方似乎也很不错，现在遇到的人都很好，那位没见过面的少爷应当也如此，裴英如是想到，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精神松懈下来，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疲倦，裴英实在耐不住困意，草草铺了床裹着被子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慕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