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圈之惑》不知道谁

2、卓然过份自信还是过份信我？

　　金融圈里做股票投资的人往往都晚婚，没办法，职业病。选股时精挑细选习惯了，恋爱时不仅要把自上而下的甄选策略运用一翻，还总喜欢挑剔对方这里不够收益，那里不够成长的，选来选去就是找不到该一辈子持有的价值股。而且总觉得调仓成本手续费太高，一直慎重呀慎重，慎重到结婚时年龄肯定超过30岁，甚至35岁。我是例外，因为小女子贪恋红尘，27岁就急不可待恨嫁了。
　　就整个券商行业而言，君优证券也许排不上老大，但说起它的资产管理业务，那绝对在行业内首屈一指，业绩好的甚至可以跟明星基金分庭抗礼。
　　君优是早期获批成为资产管理创新试点的，几年下来发行的集合理财计划在行业内遥遥领先。如此快速发展的成绩得益于君优证券资产管理部有一位精明干练的领头人——卓然。在卓然的办公室，他此刻正坐在我的对面意味深长的打量着我，从来明亮到不染一丝尘埃的眼睛中竟浮现出难得的困惑。
　　“这就是你的回答”
　　我肯定的点点头“是的”
　　“我说我要提拔你做投资经理，你考虑一晚上的结果就是跟我说你要赶着结婚”
　　“没错”
　　“我一直都认为你不是那种会放弃机会的人，能告诉我你的理由吗？”
　　“谢谢您的提携，但我早已与男友定好十一结婚，我希望如实告诉你，因为筹备婚礼与蜜月休假要占用我很多时间。所以您要从新评估我担当投资经理是否合适。”
　　“为什么选择直接告诉我，你可以等到任命下来后再告诉我你要结婚啊，这样你就不会失去这个晋升机会了，你不是一直在等这个机会吗”
　　没错，我承认我争强好胜且急功近利，我也一直以为自己不会这么早婚。证券行业内女性的平均结婚年龄肯定超过30岁，我猜领导们评估像我这样有积极上劲追求的女研究员应该不会早于35岁结婚吧。其实答应邓召求婚那一刻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何况卓然呢。心里小小的恶劣神经在暗暗发笑，这些年真是被邓召那厮带坏了，但我不后悔。
　　我看到了他的眼神从一瞬间的惊讶转换为释然进而若有所思，“你结婚与你当投资经理并不矛盾”。
　　犀利如他，聪明如我，当然都明白一个处在蒸蒸日上培养阶段的女投资经理候选人突然提出结婚，事件本身并不矛盾，矛盾是人心嘛。但他仿佛更期待我来回答。其实现实的尴尬又何须戳破呢，但我还是满足了他恶劣的要求，将行业的残忍，职场的逻辑按他希望的直面揭露开来。
　　“假如当了投资经理，那么我短期内势必需要通过兢兢业业的努力拿出更出色的成绩来证明自己的实力与您的知遇之恩，如果我就任后马上提出结婚势必让您及所有领导担心我会分心婚事以及之后要照顾家庭而无暇顾及更好的表现，你用人的眼光也会遭到怀疑”。
　　如果恰巧资产账户业绩不好，只怕你到时很可能会迁怒于我吧，谁让我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下属贪恋红尘呢！这是我没有说出口的心里潜台词，他当然也明了我的顾忌。也许我说的太直白了，他竟笑了，这对素来以不苟言笑著称的卓然来讲真是百年难见。
　　“丁蕾，你真的很聪明，你在我跟领导提请任命前将皮球踢回给我，我懊恼的同时却不得不称赞的坦诚。我看着你进君优，相处3年我一直以为我很了解你，上劲、积极、工作能力强，待人接物滴水不漏，今天我对你的评价又要加一条——智慧。”
　　“谢谢您的肯定，我只是简单做人，认真做事而已”
　　卓然又若有所思地笑了一下，摇头道“简单？不，你一点都不简单。我应该早发现，你跟我是同一种人”
　　跟他很像？他指的应该是享受别人的仰视与赞叹，从不放弃任何前进机会吧！某种程度而言他看得没错。但不清楚他这句评价的深意，是否有意想将我们的距离拉近。心下好笑，我没有按你预先谋划的剧本来演绎像你一样努力进取的职场生涯，你不应该失望才对吗。
　　“让您失望了，我很遗憾，但我很感激您的栽培机会，但我会继续盯好自己跟踪的行业并做好投资经理助理的本分，对此您不用怀疑，我先出去做事了”。我猜想在他苛刻的为人准则中，只怕我这种不识好歹的栋梁变已转化成朽木了，我还是在他把我劈柴烧了之前，赶快逃离现场为妙。我手正要扭开他办公室的门把之际，我听到卓然得声音从我身后响起。
　　“丁蕾”
　　我愕然的回头。
　　“做投资经理吧，婚照结，假照休”他饶有兴趣的看着我的惊讶表情。“说实话，你早知道你会赌赢是不是？”
　　这次换我被雷倒了，他在跟我玩看谁比谁猜不到吗？但我真的没猜到这种结果吗？我骗不了自己，其实进门前我确实在赌，赌有两全的可能，是我比较了解他还是他比较了解我自己呢？我朦胧中有些明白他说我跟他很像的来由，是指的应该是狡滑，狐狸的那种。
　　“卓总，我不明白”
　　“24岁就可以毕业的女博士，你过去不是用实力创造了很多奇迹让认识你的人惊叹嘛，再让我惊叹一次如何。我给你时间，你证明给我看你可以事业与家庭两辉煌”这不是祝福，而是肯定的评述，他还真是很抬举我呢。
　　“为什么？”我有些不解，“为什么你对我这么有信心？”我都不相信这次自己可以赌赢。
　　我深知他和公司另外一个女领导钟蓓青之间的矛盾日益激化，这两个炸药包就差一根导火线点燃了，我可不想成为炮灰。我更好奇的是他就不怕我万一不堪大任，被众人证实他相中不是千里马而是匹矮骡子，那时他这个金牌伯乐的脸往哪搁？与其冒险用我不如另选良才，一向精明的他怎么会冒这种险陪我赌。
　　“我们很像，但我很高兴我们并不完全相一样。成功的人大多无法顾及家庭，或吝啬对家庭付出时间与精力，金融圈普遍晚婚充分证明了这一点。你很上劲，渴望成功，但你比所有人都贪婪，在追求事业的同时没有放弃对家庭的渴求，我给你机会，你要保证都做好。”我想起，好像同事们之前曾私下议论过公司中斗得不可开交的卓总与钟总都是离过婚的，这是你事业成功的代价吗？我心里暗自发问。
　　此刻，我多少有些同情他，他一定很寂寞吧！往往聪明且要求完美的灵魂都很难找到契合的伴侣，我不禁答到“这次不会让你失望”。
　　他点点头，“你不用担心时间跟你婚礼冲突，因为这只产品是非限定性的，公司领导审批后，小王他们还要把产品先报会，等会里批下来再募集完，你应该早享受完蜜月了”他补充到。小王指是王德开，负责研发新产品的。
　　“谢谢你，卓总。”
　　我发自内心的感激，在这个行业不是每个领导都愿意甘冒风险给女性下属表现机会的，卓然若不是过分相信自己的眼光，就是过分相信我的才能了。我欣然打开门，走出了他的办公室。鱼跟熊掌真的可以兼得，边走边喜滋滋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