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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要江山还是要痞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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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圈是什么?金融圈是一座城,是汉朝的未央宫,清代的紫禁城。在里面当差的,小至御膳房的太监、浣衣局的宫女,大至文武百官、后宫妃嫔,一律衣着体面,谈吐不凡。这个城里等级森严、规矩繁多,一不留神就会惹来杀身之祸。这个城里聚集天下财富、诱惑不尽,一朝得势便会富甲一方。所以城里的人表现都很积极,也都小心翼翼,做太监的想着晋升总管,做官员想着位列宰辅,做妃嫔想着册封皇后。城外的人看多了布衣进去官爷出来的例子,所以总是想方设法地往城里挤,当代很多读书人十年寒窗为的就是这个。城里的人看多了八抬大轿进来五花大绑出去的例子,所以总是在诱惑与风险中衡量着是否要逃出去,当代很多金融圈明星盛年告老还乡也就是因为这个。
我叫丁蕾,因为坚信“富贵险中求”,所以一毕业就进入金融圈这座城里当宫女,因为坚信“成功细中取”,所以一直小心翼翼地往上爬,但爬到现在也只是个证券公司投资经理助理。每当我觉得自己爬的慢时,我就回头看看底下人,信心立刻来了。幸福就是这样对比出来的,假如自己没有前进,那么就看看别人的后退吧,成就感油然而生。
金融圈里做投资的女人嫁的第一个丈夫肯定是大盘指数,每天看得脸红心跳,累得气喘吁吁都是由它引起。从嫁入金融圈那天起,小妇人们心情总是围绕着大盘起伏而上下波动,它红光满面地给你点好脸色,妇人们便会一天都飘飘然,它阴沉不定地绿着脸,妇人们到晚上就会辗转难眠,苦苦思索它的暗示与动机。
记不清具体是多少号,隐约记得今天上证指数收盘应该是一千六百多,下跌八十多点,跌幅近5%,为此我全天心情都很糟。晚上跟邓召他们在唐门酒吧聚会时,我总提不起精神,为白天发生的很多事情纠结。
不知哪个混蛋率先在网上玩笑女博士等同于灭绝师太的,自此邓召对我的昵称就从“宝贝”改成了“师太”,而且毫不避讳的在他那群狐朋狗友面前亲切的呼喊,比如现在。
“师太,师太,魂回来,魂回来,还魂啊,师太,太,太,太。。。。”
我本来正寻思着今天领导跟我的谈话,进一步往上爬的机会来了。投资经理的这个位置对我来说确实是个难得的诱惑。金融圈就跟紫禁城一样,是男人的天下,越往上爬给女人设的位置越少,所以此次机会难得。毕竟不是每个刚满27岁且仅有3年从业经验的女研究员都会这样雀屏中选的。
困惑着要不要答应下来。金融圈里一向把女人当男人用,把男人当畜生用,把畜生当女强人用。如果接下来的话,我很可能不幸沦落为女强人,那意味着此后要更忙碌了,恐怕短期内又无法结婚了,都可以想象邓召听到这个噩耗时的抓狂表情。但真要继续往上爬吗?金融圈里高位的女人如同紫禁城中的妃嫔一样,悲哀的很,表面上衣着华丽、尊贵荣耀,背后忍辱负重的辛酸恐怕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但如果命运真让她们有重新选择的机会,我相信多数人仍会选择继续往上爬。
我现在面对就是要江山还是要痞子的选择。痞子计划未来几个月筹备我们的婚礼,领导计划未来几个月把我培养成投资经理。站在人生重要的岔路口,我面临着向右还是向右的困惑。正纠结着,看着邓召在自己面前来回晃悠的手,指间的大中华还在冒着烟晕,思绪就这样被他打断。
我嗔道“干吗?”
意识到酒吧里邓召的几个狐朋都在看着自己俩不怀好意的笑着。9年过去了,我跟邓召的相处模式一直没变,朋友们总以看到我们这对欢喜冤家互掐为乐。
“亲爱的,怕你练功走火入魔,帮你找回元神啊,老婆大人”
“邓召,你羞不羞啊,就叫上老婆了,蕾蕾答应给你转正了吗”,张兰一脸嘲笑看着厚脸皮的邓召耍无赖。张兰的男友高兴是邓召大学里的室友加死党。邓召与高兴这对狐朋从认识开始就相见恨晚的臭味相投,从过去的大学逃课泡妞到现在整宿撮麻与游戏PK,经常合起伙来干坏事,我与张兰在长期同仇敌忾的战略合作中也竟然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姐们。
“羞?羞怎么写,羞的话我能追上我家师太吗?容易吗我,你们别忘了在大学时我可是就靠这张不输城墙的厚脸才抱得美人归的。”
高兴放下手里的酒杯,补充“是啊,是啊,我现在还能想起你在丁蕾宿舍楼下弹吉他,拿着喇叭念情诗的傻样。真是择友不慎,你那时可把兄弟们的脸都丢光了,让我们全宿舍男生在女生面前都抬不起头。”
时间好快啊,刚认识邓召的时候我刚在华大上硕博连读的第一年,而邓召则刚上大一。在大学舞会上邓召听介绍的朋友说这个比他还小一岁的女孩是研一师姐时,他的下巴差点掉在地上,嘴巴张的足可以塞下一个鸡蛋,此后我的人生有了第一个搞笑的绰号“妹妹师姐”。那时每当寝室电话想起,我总被同宿舍的人调侃“妹妹师姐,肯定是你哥哥师弟的,快接啊,否则邓召又要在底下唱《恶狼传说》了”。
好快啊,转眼认识9年了,我心想。
“忘了告诉你们,我和师太计划十一结婚,你回头让兄弟们从此刻开始要节衣缩食攒钱,到时红包一定要包的鼓鼓的,我可是要拿尺子量的,红包厚度少于10厘米的一律不招待酒菜,直接棒子打出去。”邓召继续耍贫。
张兰打趣“行啊,我就怕你拆红包时一块钱一块钱的数着太累”
“你等着的,我要是拆红包拆到一块钱的,肯定是你们俩口子包的,忒坏了,我怎么认识你们俩了呢,真是误交匪类呢,肠子都悔青了。师太,以后咱不理他们两口子,竟欺负你老公”
高兴笑道“真的假的,十一结婚,怎么比我和张兰还早”,随后对着身旁的张兰提议“当家的,要不咱也提前到十一算了,跟他们一起,4个人去渡蜜月还能凑上一桌牌局,热闹”
邓召急道“不会吧,至于吗?你们俩为了省个红包,把婚礼都改成跟我们凑一块办了”
我不禁皱皱眉头,正愁如何跟邓召说可能要将婚期延后的事,没想到他就将婚事提前公布了。
在高兴与张兰正要筹划着伟大的4人蜜月旅行时,我不得不及时打住他们“邓召师弟,有人答应嫁给你了吗,我怎么不知道。”我半揶揄半严肃的看着他问。
邓召先是一愣,随后笑道“怎么嫌我上次求婚不够正式吗?好在我早有准备,今当着朋友的面贫僧就再求一次”,说着邓召站起来双手举在头上向酒吧DJ连续拍了几次掌,然后包括我在内的整个酒吧的人都惊讶了,本来在迪士高音乐中还较为吵闹的酒吧众人,在音乐陡然转为舒缓悠扬的《梦中的婚礼》时,瞬间安静了。
众人中有的困惑,有的惊奇,有的期待,有的反应不过来略显迷茫呆滞,而我更多的是感动。明了这一定是邓召早就预谋好的,就像过去9年中他带给我的无数次惊喜一样。
我看着他单膝跪地,不知从哪里变出的红玫瑰举到自己面前,我眼圈真的湿了,这就是每个女孩子潜意识的梦想吧!一个贴心的情人,一场浪漫的求婚。望着他情意款款的眼神,正想接过那只等待自己采撷的玫瑰时,却听到他用十分诚恳认真且饱含无限深情声音的说道“师太,你就从了老衲吧”。
我笑得差点背过气去,而唐门酒吧内的诸位看官们已基本明白大致的端倪,在轰笑中开始热烈的鼓掌,围观的众人开始七嘴八舌的“答应他吧”,“对,最好婚礼今就办了”,“快点点头啊,小师太,你瞧方丈急得”等等。
我已听不见众人的轰闹,仿佛天地间就剩我们两个人,看着邓召满怀期待却略显忐忑的眼睛,是啊,为什么要延期呢?从最缺德的老流氓孔老二开始,很多猥琐男人由于自卑一直用女子无才便是德来平衡自身的骄傲,时至今天多数男人还不是对所谓的女强人酸溜溜的嗤之以鼻,在爱情与婚姻的选择上更是会对比自己优秀的女人敬而远之。A男找B女,B男找C女,C男找D女,已经成为多数和谐家庭的经典搭配,多数A女们不可避免地成为剩女。
假如没有遇到邓召这个单细胞D男,我也会成为剩女吧!姣好的容貌也抵消不了“无德”的事实,我自小已习惯被异性惊叹仰视但疏远隔核,直到邓召的出现才发现原来自己可以跟异性的距离拉得这么近。只有他才不介意自己在众人眼中所谓的优秀盖过了他的风头,开始交往时我曾暗自猜想这个男人如果不是过分自信就是过分爱自己了吧。在逐步深入了解后我才明白,这是个头脑简单到类似于单细胞生物的家伙,在他有限的情商中压根不懂得自卑为何物,每当他看《灌篮高手》嘲笑樱木花道白痴时,我都会偷笑。
相识9年,相恋5年,同居2年,即使已步入社会这个男人依然拥有着清澈见底的灵魂,毕业后他抛开从小生长的北京一路追随我来到上海,心无大志安份于小公司一份简单的技术型工作,每日缠着我与他狐朋狗友们吃喝玩乐成为他最大的乐趣。面对学历、职位、收入都远远超过自己的女友,他丝毫不感觉有什么压力与不协调,仍执着爱我并愿意与我携手一生。我想这家伙恐怕即使有一天成为多数男人鄙视的家庭煮夫他也能安心理得的自得其乐,我还犹豫什么呢?假如双A配的婚姻对注定日后生活的战争与互不妥协,那就让AD配吧,反正他不介意,我不介意。
就十一结婚吧,我在点头的同时已清楚此刻自己在岔路口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