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来北往》灰珍珠

2、第二章

　　这只猪八戒安分了没几天，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一天下午我正百无聊赖地闷在宿舍玩电脑，越玩越觉得人活着真没意思；李东翔光着膀子在床上吞云吐雾，刘嘴照例捧着电话一脸谄媚，我有点烦，这时胖子满面红光地冲了进来，一进来就先把李东翔的烟头给掐灭了，又以出乎意料的敏捷抓住了李东翔挥向他后脑勺的大掌。
　　“哥们儿我发现宝了，是一美佳人，呃……不不，是绝代佳人，是咱们系的。”胖子措辞惟恐人家不知道他是中文系，美佳人美佳人，说得再多他也还是胖子张小帅，成不了张生。
　　“绝代佳人，咱们系的。”李东翔点点头，拍拍胖子的头顶，“还被你给发现了，嗯，人家对你回眸一笑了吧。”
　　其实隔三差五的胖子就来这么一出，是个女人在他眼里都能变成美女，只要人家看他一眼。美的程度取决于对胖子的关注程度，看胖子一眼就是美女，对他笑一笑就是大美女，绝代佳人估计就是和他聊了两句。胖子也需要反证自己的价值。我们很理解他。但理解之余，也不忘打击他，因为大学时光实在是无聊。……回忆起那段日子，我都会对胖子生出几分由衷的感激，他给我们的生活带来很多欢乐，最重要的是，他还给我带来了效南。

　　胖子说的那个绝代佳人就是效南，当时刚从历史系转过来，据说所过之处不论男女，皆如草木，从风而靡。那些日子历史系的辅导员天天跑来跟我们辅导员撒娇：“咱们联谊算了，要不我们系男生不干，天天骂我没用放跑了美女，我都快烦死了，这样吧，就咱文史联谊，不带他们哲学系。”
　　刚好胖子那会儿正在院里给辅导员当助理，人家转专业的一些杂七杂八的事免不了就要跟他打交道，打交道就要说话，胖子已经寂寞到公私不分了，何况又是那样一位标致的人儿。后来经胖子指点我们宿舍的几个人都对效南注意了一下，虽然没有胖子说的那么惊天地泣鬼神，但确实叫人眼前一亮，与众不同的那种美女。
　　林效南气质清纯高雅，一看就是好人家出来的女孩子，看人的时候一双眼睛流光溢彩，一派烟雨江南的丰神韵致，尤其她的皮肤，难以形容的完美，找不出一丁点点瑕疵，光这一点就足让她笑傲校园里常见的那些满脸痘痘看得我都内分泌失调的女生。那时候整个中文系都在为她写诗，胖子更将她奉若女神，因为效南对他很和善，从来不讽刺他。

　　大二下学期系里组织了一次春游，托别有用心的辅导员助理——胖子的福，我们宿舍的几个和效南坐在了同一辆旅游大巴上。
　　那天的天气并不好，阴沉沉的似雨非雨，大家的兴致都不高，然后跟例行公事似的，路上我们班长出来安排了一个老套得不能再老套的节目：唱歌。他的提议一出，大家都懒懒的没什么响应，弄得班长一人站那儿挺尴尬。这时胖子拿胳膊肘捅了捅我的腰，朝车厢的一个方向努了努嘴。我顺着一看，原来那边坐着效南。她坐在靠着车窗的位置，戴了一副几乎遮住她半张脸的大墨镜，手倚着窗边，静静地望着窗外。
　　“老袁，帮兄弟个忙，把我们家效南的目光吸引到咱们这边来好不好？”胖子特别猥琐，难得早上洗了脸，还抹了刘嘴的大宝。
　　“我怎么帮？干什么找我呀。”
　　“你歌不是唱得好么，正好，给咱唱一首，我伴舞，又不冷场又帮了兄弟的忙，快啦快啦。”
　　胖子的皮太厚了，我不干：“你伴舞？我怕被人给笑死，你还是自己上吧。”
　　“那我不伴，你唱。”
　　“不唱！”
　　“哎呀你这人怎么关键时刻不仗义，行，明儿我就跟导员儿讲说你一点儿都不想入党。”
　　于是我唱了，我偶尔会玩不过胖子，其实我也挺想唱的。
　　我一边站起来一边心里想着胖子将来千万别当公务员，当了公务员他就是一弄权者。
　　我起来的时候胖子就鼓捣开了，吹了个口哨带领大家为我鼓掌，果然效南不再顾自看向窗外了，她摘了眼镜，开始认真地看着我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