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阴阳道 狼牙隐生死何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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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阴阳道狼牙隐生死何惧】
正值十月，秋意正浓。看着金黄色的叶子如同扑火飞蛾般得义无返顾的冲向大地，缥缈竟心生出一种生命的华丽。
秋，是个美丽的季节，不该被冠以悲哀的情绪，所以，当他发觉墨茗眼中那不经意的一闪而过的“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气息的时候，便有一种无法言喻的痛苦。
孰不知方才的墨茗是在回忆往事，飞扬荡起一抹如烟的笑容，便如羽蝶一般的飘然飞起，直直的袭向墨茗！
“小心！”缥缈惊呼一声。
倏地，看着逼近自己的飞扬，墨茗的眼中流露出一抹愉快的笑意。身体仍直直的站立着，却见一道黑影自他身后升起，在宵练近身之前护在周身。
飞扬一惊，在空中徒然一转，银绯色的宵练在空中划出一道彩虹般的光芒，出现在墨茗身后。
此时的墨茗心中已有了计量，只觉着自己平静的异常，好似要脱离这红尘的模样。心静如水，亘古无波的境界，大概就是如此吧。奇异的是，心神沉静下来之后，连六感都变得出奇的敏锐，四周的一动一静，都已皆数收进了眼底。
暗自嘲笑了一声。墨茗忽然生出些许不屑。
——有了力量又如何？一样无法保护自己心爱之人，倒不如……
身后澎湃的法力已迫近。护着墨茗的黑影随着他的意念而动，如同一片彩霞一般的光华乍滟，出现在他身后，也再一次挡在宵练之前。
飞扬的眸子中闪过一抹惊艳，随后长吟一声，气势徒提，便见宵练通身的光芒一敛，顿时犹如一道惊鸿，破空而去！
七色彩霞与银绯双色撞在一起，出乎意料地，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发出一声细不可闻的轻颤，竟如同两朵轻烟，纠缠在一起，宛如太极阴阳双鱼，相交相融，相濡以沫。
倏地，一阵破空之声尖锐的响彻天地，竟叫惊尘与缥缈忍不住在自己周身布下结界，道道化为实体的声波如刀如剑，毫不留情的自阴阳双鱼的中心中心处激荡四散，呼啸着朝四周的树林飞去。
华丽耀眼的刀光剑影。
棵棵高耸的白桦树在瞬间便失去了生命，被拦腰斩断，那刀剑才于无影无形中消失，化作星星点点。
光芒褪去，现出中心处站立的一白一青两抹截然不同的身影。
飞扬含着笑，看着后退几步的墨茗，以及，缠绕在他身边的七色彩霞——那是一张透明的浮着七色之光的“幕”！
“这是什么？”飞扬低下头，修长而又白皙的手指如云流水般的抚过激动得轻颤的宵练，那升腾起的红光不禁让人担心起他的手指。
墨茗平静的心湖微微泛起了一圈涟漪。当年，那人一脸坏笑地拉着这东西当被子用，惹得他哭笑不得。不想此时再度见面的时候，他竟将所有的一切忘地一干二净。他看着飞扬低敛着目，让他琢磨不清，不知那人幽深的好似可以沉淀出花香的双眸中是否仍存有当年的激情。心中暗自叹了口气，坚定了有些模糊的心神。
看着护在墨茗身边的那张“幕”，饶是冷漠如惊尘者，清幽如缥缈一般的人物都不禁微微吃了一惊，有些色变。
无怪乎他们会有如此反应。
他们四人的兵器，都是在上一世中修炼所得。因为当年的那件事，他们四人皆遁入红尘轮回之途，个人的兵器更是随着他们一同降生红尘凡世。
若说飞扬的宵练是天下第一的兵器，惟我独尊，是这世的霸主，那墨茗的这件兵器，就是整个天下！举凡是墨茗见过其模样、体验过其威力的兵器，不论是否平凡，不论是否绝伦，都可以幻化出一把与之一模一样的。也就是说，墨茗的这件兵器乃是一座宝库，之中储存有世间所有的兵器，举世无双。名曰：
——重影。
今生转世已有两千多年了，重影也不过只在飞扬面前出现过，连身为墨茗挚友的缥缈都不曾有幸一见，更别说是惊尘了。长久的不见面是他们二人险些忘了这么一件不可小觑的神物。但同时，两人都不禁皱了皱眉头，往事历历在目。
——如鱼的宵练，如水的重影，要如何方能分出个胜负？
两人显得有些紧张，心中猜测。如此的两人，如此的两件神兵，如何才能分出个高下？即使是惊尘，此时看着不远处静静对立着的两人，也迷惑了。
但！他们错了！而且错得离谱，错得过分，也，错得彻底。鱼和水，怎能分离？墨茗他，自一开始，便不曾想过要斗个你胜我负，他的目的，一直只有一个……
倏地轻笑一声，墨茗的右手轻轻一扬，同时低声道，“要小心了！”
话音刚落，便见他展开身形，若一条七色巨龙一般夹杂这惊涛骇浪的气势攻来。飞扬静默如菊的脸庞上飘出两朵浅浅的笑，挂上了且朱且薄的嘴角，身体如一朵开至极至嫣然荼蘼的花，随着墨茗发出的冲天的气流，仿似风雨之中的归舟，苍红相间的宵练倏地敛去了华丽的光华，如纱带一般围绕在飞扬身旁，漂浮不定。
“好漂亮……”缥缈赞叹一声。想原来，最愉快的事便是看这两个人的比试。一个绚烂如霞，一个朴实如云；一个厚重辽阔，一个清远悠长。如此不同，却都一般的吸引人！
平静的场面，风云突变！
飞扬白皙的手指如青蛇吐信一般轻触了下宵练之后倏地收回，便见宵练的身影一闪，通身化成一道凛冽的银色幽光，像索命阎罗似的袭向墨茗的咽喉要害之处！
奇异的是，看着朝自己闪电般划来的利刃神兵，墨茗竟没有感觉到有丝毫的杀气，反倒如春日里和煦的温风，让人的身心皆一阵轻松，那好似可以化为实质的温和，如神圣的梵文，净化着人心中的邪念，让人仿似回到了最原始的一种状态，感受着最纯洁的空气的滋养，舒服的连手指都不想动一下。
飓风中心处的墨茗慢慢的停下了脚步，因握着重影而泛着白的指节恢复了红润，连表情都变得安详而平和，犹如正享受着这红尘一世中最美好的事。
宵练如纸如针的锋刃距离他的咽喉只剩下三寸了。
缥缈将这有些怪异的画面收入眼底，只是不明白其中让他深深地感到不安的玄机。
“他输定了。”身旁，带着抹冷笑的惊尘忽然悠悠的开口，“宵练啊……”
倏地，一丝灵光在脑海中一闪而逝，惊的缥缈浑身一颤！
“小心！墨茗！”
墨茗的身影一震，宁静的心海卷起一震波浪，也来不及细想，心神转动之间，光华滟潋的重影已挡在了身前。
“叮——”
一声清脆如铁的声音响起。
狂卷的风已不知在何时默默的停了下来，显现出中心处对立的两道修长的身影。
一边，三千乌发因主人的突然静止而在空中激起一圈完美的弧线；而另一边的人却自光洁的面颊上滴下两滴冷汗。
“不错哦～”飞扬的双眸隐在微合的眼帘之下，笑道。
此时的他，右手正握着宵练的中心处，上面流光溢转，说不出的动人心魄，而他的利刃，却停在了距离重影还有一寸的距离的地方。但是！重影的表面上却荡起一圈圈的涟漪！后面，这是墨茗那略显苍白的脸。他没有想到，飞扬手中的宵练竟连他的心绪都可以控制！于宁静中杀人于无形！
——宵练的刃，比实际看到的长度要长一寸！那是真正的隐藏在在面具之下的眉目，不为世人所见，却皆丧命其中！不出世则矣，一出世便是鲜血的祭拜！
墨茗轻轻的向后一跃，深深的喘了口气，平静了一下心绪，才淡淡却严肃的说道，“好兵器！”
“过奖～”飞扬回他一记清雅的笑，好似此时两人谈论的不是这杀人的好兵器，而是一件令人赏心悦目的艺术品，没有血色的浪漫，却是一段悠远的花香……
几乎同时的，一白一青两道身影同时自地上高高跃起，在空中相撞，缠绕，纠结在了一起，引得天地之间响起一阵尖锐的声响。
缥缈在一旁看得惊心动魄，生怕两人出个什么以外，却不经意的回眸，发觉惊尘俊朗的如剑如峰的双眉正紧蹙在一起，幽冥似的瞳仁冶冶，盯着正纠结在一起的两抹身影，深沉如海的眼底浮现出不易察觉的不安。
“……怎么了？”犹豫了一下，他终于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不由得问道。
惊尘的瞳孔微微一缩，转过眼，看向缥缈，没有说话，但那冷冷的犹似寒刃一般的眼神却叫缥缈心中一凛，背后的寒毛全都竖了起来。忍着还未完全恢复的伤势，暗自提起了法力。
“……”
倏的，惊尘转过了头，再度盯着那两道人影，让缥缈偷偷的松了口气。
——他的伤势虽算不得严重，却还没有完全恢复，此时若是和惊尘动手，那是无论如何也敌不过他的。
“……轻舞……他，有些不对……”
缥缈一惊，猛地抬起头，望向惊尘，却发觉他仍一瞬不瞬的注视着不远的地方，若不是他的脸上腾起的一丝不自然的表情，缥缈绝对不会相信，这人方才对他说了一句话……不，或者只是自言自语罢了，那样的惊尘，怎会和他说话？不过——
他聚起法力，仔细的观察着墨茗的表情——
他在笑！发自内心的笑！
——为什么？？只是与飞扬比试而已，竟叫他如此兴奋吗？更何况方才还险些失了性命……那重影，在此时此地，流转着他从未见过的绚烂多姿，或刀或剑，或枪或棒，或劈或刺，或挑或击，最是变幻莫测，已到了让人眼花缭乱的地步了。可真正能让人产生出一股震撼的，却还是那一抹七彩的光幕，守护在墨茗身旁，那是来自仙界至高境的光芒，将他衬托的无与伦比，让人顿悟，他，不愧是仙界的天帝。天帝墨茗！
——但，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有如此兴奋的情绪？！
不自觉的，缥缈将自己的疑惑喃喃的说出了口，却换来惊尘的沉默。
——这，也正是他想不通的地方！不知为何，墨茗的那种欣喜，隐隐的，让他感到不安！
感受着墨茗的快乐，缥缈的心底倏的浮起一团淡淡的刺痛。陪在墨茗身边已有两千多年了，若是算上前世，那么便是数万年。认识他到如此地步，却从未见过这般的他。
其实，在他今世第一次见到这人的时候，就隐隐的察觉到，这人，和前世的那个『小师弟』是不同的。特别是他前去平乱之后，这人遇到了飞扬，他更加明显的感受到了这一点。
他，变了……
以前的那『小师弟』，是个永远都平静的击不起半点涟漪的木头人，从未像现世一样拥有过如此丰富的情绪。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人吧？以为那个人，他们的『大师兄』——飞扬。
前世的死别，是因为他。
今生的轮回，是因为他。
心思的变化，是因为他。
那还有什么，不是因为他呐？
——虽然同样是陪在他身边，他自己，却永远都比不上那个人，飞扬……芙蓉的花香可以经由清风传递到时间的各个角落，却不会永远的都为风停留；芙蓉在意的，仅仅只是一羽白蝶而已，清风能够相伴，却无法相随……
——轻舞•飞扬。永世相随，至死不渝，才是真正的轻舞飞扬。
与花轻舞；
与蝶飞扬。
淡淡的，惊尘与缥缈的身旁倏的刮起一阵轻风，凉凉的，空空的，浸着股浅浅的哀伤。
心一下子痛得他喘不过气，好似被人攥着心脏一般，疼的他无法自拔。蓦地甩了甩头，缥缈紧紧的吸了一大口气，将那些本不该属于他的情绪深深的掩埋。
——他是风，一阵无牵无挂的清风……
默默的，惊尘将缥缈的反映一一收入眼底，当发觉他眼中的那一潭浓浓的再也化不开的愁丝的时候，惊尘不由得一阵，对于自己一直忽视的『二师兄』，竟产生了种同情，心中恍然有些明白。
——缥缈他，亦和他一样，是个为情所困的人呐……
一时间，脑海中忽然响起了许多年前，他们四人的师父对他们说得话：
『汝等，一静一动，一清一漠，虽是各个不同，却有些相同的执着。阿弥陀佛，莫要忘了，一花一世界，一笑一尘缘，一风一净土，一土一如来。汝等四人的名字，便是——轻舞，飞扬，缥缈，惊尘……』
如今看来，师傅他，恐怕是早已看透了他们四人之间的尘缘羁绊了吧……
放下心中的疑惑，惊尘暗自叹了口气。现在，还是将注意力放在那两个比试的人身上吧。
抬起眼帘，却见原本纠缠在一起的一白一青的两道身影已变得模糊不清，交融在了一起，分辨不出谁是谁了。
竟斗的愈来愈激烈了！
在变换招式的那一点点的空隙之中，墨茗轻轻的吐了口气，忍不住的嘴角上扬，勾勒出一抹灿烂的笑。
虽然飞扬已将他忘却，但只是这样与他交手，这样与他为敌，他仍是满心欢喜，心满意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在何时变得如此容易满足的。——因为对方是飞扬吧？
——飞扬，上一次，你倒在我怀中的时候，说这样会让我记得你，永生永世都记得你，是吧？那么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你真的做到了，每一天，我无时无刻的不在想念着你啊！
——想念着你时而温和时而狡猾的笑；
想念着你时而精神时而慵懒的眼；
想念着你时而平静时而殷红的颊。
——可是为何？这次竟换来你陌生的眼神？飞扬，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我，已经……
在心底幽幽的叹了口气，墨茗神色一正，猛地将自己全部的法力提起，汇集在重影之上，便见重影一阵，七彩的光芒倏的敛去，只剩下白，那种透明纯洁的容不得任何东西的白，其中还隐含着一层淡淡的，宛如芙蓉花一般的贵红，引出一声响彻天地的九天龙吟！
飞扬神情凛然，也将自己的全部法力聚起，使得宵练好似沐浴了玄火一般熠熠夺目，却惊人的可怕！
连一旁的缥缈与惊尘两人都各自收敛了心神，护住自己。
——所有的人都明白，最后一击到了！
——尽管任何人都明白，在这样的威力下，那两人中必定有一人会身受重伤，可，奇怪的是，竟没有人出声阻止。
空地的中心处，静立不动的两人倏的同时自原地消失！一白一彩两件神兵化身夺名的利器，分别朝着各自的对手袭取！速度几乎同等，趋进两人的身前，眼看就要刺入各自的胸膛！可是，两位当事人却都没有收手的打算！
该怎么办呐？！
墨茗静谧的脸上忽得扬起犹如开在寂寞中的芙蓉一般的笑颜——花开寂寥，嫣然荼糜！
于刹那间收回全部的法力，不顾被反噬的伤害，那一道青色的身影去势不减，却没了任何防护！
飞扬心中一惊，却已来不及收回力量了……
“噗——”
宵练没有受到任何阻挡的贯穿了墨茗的胸膛，一滴滴血像断了线的珍珠，顺着宵练的利刃，吊在了地上，好像掷地有声。
“……为……为什么……”飞扬惊愕的下意识托着他摇摇欲坠的身子，却反而被墨茗抓住了手臂。
缓缓的抬起头，墨茗扬起一抹开怀的笑，不在乎嘴角心口不断溢出的鲜红，轻轻的在愣住的飞扬的额头留下一记浅浅的吻，然后轻轻一笑，柔和的说着，“飞扬，没想到竟然可以看到你吃惊的表情呐～～～～～”倏的咳出一口鲜血，一滴滴的喷在对面那人的脸上，在那人雪白的无一物的衣上印染出朵朵耀人的花。他却毫不在意，只是缓缓的伏在那人的耳畔，漠漠的合上眼，用尽自己最后的一丝力气，吐出一句他一直没有机会说出的话——
“飞扬……我爱你……”
动弹不得的飞扬就这样愣愣的看着他倒在自己的肩头，一缕鲜红自额头正中央迸出，凉凉的划过眼帘，脑中忽得一阵剧痛！眉额中央的狼牙月在空气之中，却因为融进了墨茗的血液而变得异常的明亮照人，美丽如斯，竟如同开在火焰中的芙蓉，一点点的溃散，仿佛已化身为了一朵朵翩飞的羽蝶，飞出飞扬的白皙的额头，一只只的隐在了飘荡着芙蓉花香的空气之中。
无数似曾相识的画面涌进飞扬的脑海！
——狼牙月的封印，破了……
——芙蓉、芙蓉、芙蓉……
“墨茗……舞……”一滴晶莹的珍珠缓缓的划过飞扬的面颊，喃喃的，念着这个深入骨髓的名字。
肩上的墨茗听着这熟悉的呼唤，不由得扯出一抹柔柔的笑，安心的闭上双眼，却感觉到一股好似要撕裂自己的剧痛自心底传来。这痛楚，竟似曾相识……
倏的，一朵清雅的芙蓉，伴着它翩飞的白蝶，一阵温和的清风，一粒惊世的尘埃，邈邈的升起……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第五章 阴阳道 狼牙隐生死何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