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如雪》叶二·燚

2、第二章 缘字诀 苍龙吟惊世一尘

　　【第二章缘字诀 苍龙吟惊世一尘】
　　苏幕遮·发如雪
　　皎狼牙,凄明月.晓风干泪,铜镜映无邪.香炉暗焚春方动,繁华三千,只取一瓢饮.
　　醉红尘,芳年华,今世前生,尘埃若是非.心思为蝶发如雪,纷飞离别,化作永世碑.

　　蝶恋花·发如雪
　　月似芙蓉寄轻风,一羽白蝶,似水映无邪.红尘销魂迷醉处,觉时花落岁未醺.
　　烟如旭风惹是非,前世今生,刻刻相思日.众生思量无情地,轻散尘埃永世生.

　　墨茗任由缥缈拉着自己走到一家客栈门前站定.
　　“就这里吧.”缥缈松开他,朝他指指这家店.
　　墨茗不以为然的撇撇嘴,抬起头,仔细打量着这家缥缈看重的店.
　　没有什么特别的吗……他想着,就算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也是这里种了太多的芙蓉.
　　---呃~~~芙蓉?天!还是飞扬最喜欢的那一种,开的清淡高雅.
　　压下心中的惊讶,墨茗看到了店前放的招牌---芙蓉别苑.是一家客栈吧.被飞扬缠着的五百年的时间里,他亦因为飞扬的关系,喜爱着芙蓉,特别是飞扬所钟爱的那种开的清淡优雅的芙蓉.

　　“为什么只爱这种清雅的莲?”
　　记得有一日,也是弯弯的狼牙月,他抚着那人如月光般铺撒了他一身的银发,好似羽被一样,那人慵懒的靠在他肩头,他如是问过那人.
　　听着他的问语,那人却是一愣,以他自己特有的妖滟的苍银色的双瞳望着他,似乎从来都不曾考虑过这个问题.许久,却是微微一笑.
　　“因为,那像你,我这是爱屋及乌.”
　　他知道自己的脸一定很红,要滴出血一般的红,嘟嘟囔囔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哈!”那人笑着搂住他,将头埋进他的颈间,声音忽而转低,在他耳畔低语,“也许……这是我们的前世,我是一只蝶,而你,却是荒芜的大地上的那唯一的一朵芙蓉花,虽然开得清淡高雅,可是我却是因你而生,便自然而然的爱上了这种味道.”
　　他一愣,想起小时候常出现在自己梦中的那一幕.
　　一扇巨大的门前,是一片看不到头的亮的晶莹剔透的水,一阵清风淡淡吹过,飘飘荡荡的,一只蝴蝶闯进自己的视野.它轻轻的落在自己身上,身后,一粒尘土急急的跟在那蝶身后……

　　“墨茗?”
　　耳边响起那人轻轻的呼唤,将他的魂,自那遥远的梦境中牵了回来,凝神,那人正担心的看着自己.
　　“嗯.”他微微一笑,将那人勾进自己的怀中,不知为何,那一粒尘埃,竟会让他觉得自心底升起不安.
　　那是一粒足以惊起世间一切的尘埃.
　　惊……尘……
　　想着想着,墨茗停下了脚步,心底浮起这个名字,他的双瞳泛起淡淡的红光,有一瞬间的涣散,挺如云峰的双眉微微纠结.
　　这个名字,他从未自那个人的口中听过,可是,这名字的主人却在见到他的那一刹那,三千黑色发丝在风中飞扬,嘴角扬起一抹至死不渝的狂喜,眉间散发着睥睨天下的气势.
　　『我来带他走,带走……飞扬!』
　　心中越发烦闷,不禁抬起头,却发现一双碇青色的双瞳正盯着自己.
　　“啊,缥缈,你干什么?”
　　缥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有什么心事吗?你的气息乱了.”
　　墨茗一愣,竟不由得脱口而出,“你知道……惊尘吗?”
　　缥缈双瞳一闪,站直了身体,有些不经意的问道,“惊尘?你认得的人吗?”
　　墨茗却是苦笑一声,“不,我不认得他……或许应该说,我并不记得他是谁,可是……千年前,却是他,自我身边带走了……飞扬.”
　　缥缈一惊,“带走飞扬?飞扬不是在千年前去世了吗?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飞扬竟没有告诉他?!让他以为他只是死了,转生了,还记得千年前他们两人的约定?!飞扬,究竟瞒了他多少?
　　墨茗神色一黯,低头不语,就在缥缈以为他不会说的时候,他却猛地抬头,双眼中的死寂却令缥缈浑身一震,有些后悔提出这问题.
　　“……千年前,飞扬的确死在了我的手上……”

　　千年前的那一幕幕飞速自他眼前滑过……
　　一阵狂风……
　　暴乱的人群……
　　身处在结界中心的那人绝世的容颜……
　　那一头黑发之人的惊喜……
　　以及……
　　那人的额头沾满了红色的血,平日里总是整洁的白衣却在此时开着朵朵妖滟的红花,脸色几近透明,却隐隐可见一个倒置的月牙闪动着灵光.那人的眼神有些迷离,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没关系的,墨茗……”
　　那人抚着他手中的剑,却是轻笑着对他说.
　　“没关系的,刺下去吧,舞……”

　　缥缈看着他变换莫测的神情,心中思绪翻腾,究竟,飞扬瞒了他多少?究竟,现在的他,是什么样子的呢?是否还记得那个约定?
　　还有,惊尘!
　　缥缈微皱了皱眉头,他不该忘记了这么一号人物啊……惊煞世间的一粒尘埃,却始终跟在那人身后,从不后悔的日夜去跟随,那个疯狂的人呵!
　　不过,倒也给是时候了吧,惊尘,你该是忍不住了吧?
　　“进去吧.”缥缈神情自若的,对着墨茗浅笑.
　　－－－这个地方,该是惊尘最不愿意来得吧,充满了芙蓉的花气.
　　墨茗没有言语,只是静静的跟在缥缈身后.
　　两人不约而同的在一处花气最盛的地方坐下,却迎来店家的喋喋不休.
　　“两位公子真是好眼力啊,着处可是咱着芙蓉别苑里花气最盛的地方了,平常却有人嫌这里的花气太浓,还不愿意坐在这里呢,真是……”
　　缥缈好笑的打断了那小二的话,只要了两杯芙蓉茶,一回头,却见墨茗皱着眉头,正看着他.
　　---怎么了?缥缈以眼神问道.
　　“……这里的花气,的确太重了.”墨茗说得缓慢,重音的不同可让缥缈清楚的明白他的意思.
　　果然,缥缈先是一愣,然后一笑,却有些忧伤与……冷漠!
　　“也许,是这主人特别喜爱芙蓉吧.毕竟,这里是人界,不是那个纯净的仙界!”
　　墨茗一阵,望向缥缈,后者却将脸转向窗外,青色的发丝随着忽然出现的风,飘动,恰好遮住了他的面容,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这种话,竟会是那个向来忠诚于仙界的温和的青帝缥缈说得?!
　　“看来……是我领导有方了?”
　　墨茗淡淡一笑,对自己嘲弄般的一笑.
　　---真是个纯净的仙界啊,纯净的再也容不下任何别的东西,连……那人也是……
　　“呵.”缥缈报以一笑,“不说这些了,你想去那里走走?”
　　墨茗摇摇头,“我想在这里休息一下.”
　　“那好.”缥缈暗自松了口气,“我想出去走走.”
　　---如此一来,便不怕他会遇到不该遇见的人了……
　　两人貌似悠闲的用过了茶水,缥缈便朝墨茗一笑,向外走去.
　　“我傍晚回来.”他的声音悠然传来.
　　墨茗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之中.总觉得,缥缈这人就像一阵轻风,随时随地都可能自眼前消失,一如他方才的话.相识了两千年,却似乎唯有今日的他,才是最真实的……也许,那一日的他,也是吧……

　　一千八百年前,那是的他,虽贵为皇太子,却时常到人界去玩.经过千年之后,他才明白,那是,真的是年少啊,不知愁苦,是什么滋味.
　　那日,他到了人界,初次看到了海.
　　仙界什么都有,却偏偏没有这海.大人们也总是对“海”这个字遮遮掩掩的,丝毫不愿意提及这个字.
　　但墨茗从小时候开始,便对海充满了好奇,因为,在他的梦中,总有一片辽阔的不见边际的蔚蓝色的水,在人界看到了相同的情景之后,他才知道,这,叫海.
　　蔚蓝色的天空,海蓝色的水,海鸥,海鸟,海中的鱼虾,以及,海中的王者---龙.
　　是夜,圆圆的月,渐渐被七彩的云笼罩.
　　墨茗独自一人坐在海滩之上,看着漆黑一片的海水发呆.
　　---如此雄壮的景观,为什么仙界没有呢?
　　正想着,忽然发现,大海的中央有一团亮光冒起.墨茗一阵激动,不由得凝神看去.
　　好像在吸收着月亮的光芒一般,一道道的银色光线竟兀自穿过了厚厚的彩色云团,直直的射向大海中央的那一团光亮,像是来自异界的使者,召唤这世的生物.那团光亮飞速的扩大,竟有种要覆盖着整个海面的气势,整个海面顿时成了一片苍银色.忽而,在苍银色的海面上,升起朵朵青色的斑斓,一点点的缩小,一圈圈的向中心集中.
　　倏地,苍银色的光芒一收,整个海面忽然静得有些可怕.就在压抑得人要脱水了一般,猛地自海底射出一道银色的光柱,直达云霄,继而是一声震撼九州的长啸!那飘逸的好似来自幽冥的声音就这样直击墨茗的心底深处.
　　不由自主的,法力便由这声龙吟牵了出来,自然而然的化为一层淡赤色的圆,将他包裹在中间,升至半空.
　　墨茗的双眼泛起淡红色的光华,显得有些迷离,直至一道青色的身影自海底冲上霄汉.
　　这便是龙吧?!
　　人类们至死不渝的信奉着的图腾---龙.
　　龙的身影渐渐模糊,一点点的消散在了空中.
　　不知过去了多久,那团朦胧的光中,显出一个修长的身影.
　　人影高扬着头,任自己的三千青丝飞舞在身后,在末端击起朵朵浪花,青绿色的瞳孔暴出犹如实质的眷恋,一瞬不瞬的望着早已彩云散尽的天际.
　　---该是怎样的事物,能叫如此的一个人,露出这种神情?
　　墨茗无从得知.

　　可是,就在第二天,他竟再一次见到了这人,却是在仙界.
　　“殿下,有龙族太子求见.”
　　墨茗一身金黄色的帝皇打扮,遣退了一旁服侍的仙女,放下手中的折子,答道,“宣他进来.”
　　一阵凉风,吹得墨茗无比的舒心,凝神,看向走进来的人.
　　这人一身青衣,如绸缎般的三千青丝以一根翠色的结成实体的海水束在腰间,苍青色的眼瞳,飘逸着微微的温风,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一双柳眉,百折也不曾断过.
　　好出色的一个人啊!
　　是他!昨日那人!
　　“臣,龙族缥缈参见殿下.”
　　缥缈,龙族的太子,缥缈,乃是龙族千年也难得一见的青龙.相传,青龙也叫苍龙,是传说中与白虎、玄武、朱雀一起同是四方的守护神,镇守着东方,保一方平安,所以,当缥缈以青龙之姿降生时,全族为之兴奋,认为龙族将在青龙的领导之下,迎来盛世.
　　而缥缈自身也的确担当的起这些期盼、一切的留言传说.他拥有绝世的容貌,以及青龙所特有的一切法力,无故那些留言不出.
　　只不过,他的眼中却已不见了昨日的那般强烈的风情,而是如轻风一般柔和,似要守护整个天地,这便是守护神之一的青龙吧.
　　自那之后,墨茗从未见过缥缈露出那种神色,但,亦是那之后,他的身边却多了一个挚友,缥缈.
　　---为何缥缈会突然到人界来呢?
　　墨茗暗忖,忽然心中一痛,一股熟悉的气息的颤动勾的他“哗”的一声站了起来!
　　---这是,缥缈!他出事了?!
　　墨茗心中惊疑,在人界竟还有人能够上的了他?!异来不及细细考虑,他已身影一闪,仅留下一阵淡淡的不易察觉的花香,不顾别人惊讶的眼光,自原地消失.
　　顺着缥缈身上特有的那种微微的带着些湿味的风,墨茗心中一动,法力已在他身边卷起一个淡红色的圆,将他包裹在其中,向缥缈的方向赶去.
　　在郊外,他如愿的看到了缥缈.
　　---果然受伤了.
　　他看到缥缈胸口的一道长长的血痕,叹了口气,亦微微皱眉,看向他对面所站的那人.
　　黑色的长发桀骜的迎风而动,显示着主人的张狂.那人似乎感到有人接近,不由得转过头,看向墨茗,看清了来人,他似乎不惊讶,而是露出一抹肆虐的微笑.
　　清楚的看见了那人转过来的容颜,墨茗顿时一阵,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法力.
　　---竟然是他!墨茗心中气血翻腾.
　　……惊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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