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皎狼牙 入尘世终随缘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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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皎狼牙 入尘世终随缘起】
二五之夜,是月,狼牙
一片叶子不知在哪儿沾了些烟尘,花了脸,自墨茗眼前悠悠飘落.
倏地,一只白净的仿似清泉扶过的白云的手,在它划过眼帘的那一刹,接了过来.待看清只是一片尘世的叶子,墨茗虽早已习惯了这种失落,却仍忍不住透出苦涩.
飞扬……飞扬……
“王,大臣们已经上殿了.”一旁的侍卫如同没有看见他的神情黯淡好似寂寞的潭水.
“知道了.”墨茗立即深吸了口气,面上浮起淡淡的笑容,即使这笑在失去他之后就变得无机质了.
辉煌如斯的天王大殿在他看来也如同风中残楼,美好的总是那么一刻,却还不若被毁灭的那一秒来得惊心动魄.
只远远的看去他也会觉得心烦,但那抹笑却始终没有从他嘴角上隐去,那人说过:王,微笑是你的城邦.
“吾皇万岁.”大臣们恭敬的向他朝拜.
“平身.”即使带着笑,他给人的感觉却没有温暖,而是拒人千里的压迫.炼就了千年的威仪早已深入骨髓.
“王,听说青帝下界了.”
“哦.”他挑挑眉,那小子没事去人界干什么?
“进来有什么大事?”他问.
“没有,王.”
——这就更怪了,哈,那小子到底要干什么?
“这样吧,我也到人界走走,青帝的龙族毕竟是我们的朋友.”他连借口都找得冠冕堂皇.
“这……”大臣们面面相觑,这如何使得?
“就这么定了.”他沉下脸.
大臣们顿时噤声.谁也不想在成为那红湖湖底的一缕白烟一具白骨,千年前的那件事在他心中烙下的印记是无法消除的.那红湖可以吸人魂魄,可是却永不会将人至于死地.
最痛苦的是什么?生离还是死别?
对大臣们来说,毫无疑问是不生不死.
对墨茗来说,却是生死不明.留给他一个完美的梦,可是他却害怕猛醒之后,他更生不如死.
近些日子,不知为何的心情烦躁,也许借这个机会下人界走走也不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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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万花会”是每一年的最盛大的花会,在这个月中,会有全国各地的奇花异草前来,从中筛选出本年最美丽的花种.
芙蓉,雍容华贵,已蝉联五届的万花之王.
“大哥,快来,这芙蓉真是太漂亮了!”一个明艳的妙龄少女娇笑着拉过身旁的一个骠骑大汉.
“哈哈!看你这么喜欢,大哥就给你摘下来.”那骠骑大汉笑着便向那芙蓉伸出手.
“慢着——”
忽然,他听见一个沉沉的声音,刚停顿了动作,只觉得手腕一紧,已被人扣住了脉门.
“花开在当令自然美丽不可方物,只不过它生命本就短暂,经不起你这般折腾.”
那骠骑大汉一愣,神色异变,冷汗不住的划过额眉,他看向出声之人——英挺如剑,目亮如星,还有三千青丝纠缠身后.
正是刚刚来到人界的墨茗.
他只是偶然看见了这个花会,想起那人梦中常有的芙蓉,顿时起了想看一看的念头,却不料正见一人伸手摘花,心中不忍,便出声制止.
“唉呦!”那大汉终于忍不住出声哼到.
墨茗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放下手,捧起那株芙蓉,留下一锭银两,不屑于再说一句话.
“呵,真想不到你这种人竟会买花.”不知何时开始,一个白衣人已跟在他身后.
墨茗顿住脚步,转过身,看着这白衣的儒雅书生.
“缥缈.”青帝缥缈.
“你在想什么?连我在你身边都不知道.”缥缈皱眉.
“故人.”墨茗将芙蓉递到他手上,“给你.”
缥缈看着他,有些似笑非笑,“是飞扬?”
墨茗手一振,辛好那芙蓉已在缥缈手上,否则此时定已摔得粉身碎骨.
“你有了他的消息?”
缥缈好笑的耸耸肩,心想他这急切的样子若是给天宫的那些老头看见了,恐怕会吓得做噩梦吧.
“你可知道这次风仙、火仙、土仙都来了人界?”缥缈料定他不会知道,自千年前开始,他便不甚关心其他仙人的事,但他仍要确定他不是为了那件事而来.
“哦?”墨茗扬扬眉,顿时来了兴趣.
“别看我,我也不晓得为什么.”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了.
墨茗点点头,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被人骗了,又问,“你可知道他们在哪儿？”
“……江南吧.”缥缈终于没有再撒谎.
“好,我们也去江南,有热闹的事怎能撇下我们!”墨茗笑道,大步向前走去,留下的缥缈看着他的背影,双眼露出一抹深深的柔情.
“对了,墨茗,你和飞扬是怎么认识的?”这倒是他一缕已久的问题了.即使是墨茗的好友,他也从不曾听他主动提起过这人,待他在别的地方得知这个名字的时候,已经是这个名字的主人消失后的第三百个年头了.
闻言,墨茗淡淡的停下脚步,缥缈亦跟着停下来,看着他.只见墨茗的脸上扬起一抹温和的笑容,像极了开放的清淡的芙蓉,那是缥缈多年不曾再见过的.缥缈静静的看着他,他一直觉得这样的墨茗最好看.墨茗从来都不是粗犷的人,相反,他长的极清秀,与他俊美的长相相搭配的,男性的坚毅于女子的纤细都是他内心深处的情感.至少一千年前他认识的墨茗的确如此,直到他在分别了数百年之后再一次见到这人,他便发觉,他的脸虽还未变,可是这人的眼神却不在属于以前的那人了.这双如潭水般深沉的眼中多了乖戾,多了幽冷,少了热情,更重要的是,曾经的那一腔朝气此时却是一片沉寂的死灰,唯一的,还令他沉迷的便是他自己的梦.梦中,有一朵妖艳的银色蝴蝶.
“飞扬,是我梦中的一只蝶.”墨茗迈起脚步,声音低低沉沉的,眼睛望着前方,方才的死灰之色已淡去.
——只有想起了那人,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吧?缥缈想着,心底升起片片苦涩.他自嘲般的一笑,将原本不应该属于他的感情,沉入心湖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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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他刚刚接任成为第三十二任天帝,尽管他还是个相当于人类中十五六岁的孩子.
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的,每夜,在他洁白的梦中,他都会看见一只小小的红白相间的蝴蝶.
——这蝶颇怪啊!他暗想.银白色的两只翅膀上生着红色的脉纹,在末端蓦然变成一个稍大的圆盘,似有流光涌动,触须似长长的棕色.
那日,他有些烦闷,见一只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蝶在眼前飞过飞去,更是心烦.
“去,去!”他不耐烦的挥挥手,将那只碍眼的蝶毫不留情的打在了地上.
“唉呦!”
——这是什么声音?他一惊,寻向声源处.
那只蝶晃晃悠悠的扑扇着翅膀,呈曲线型的上升至他眼前.
“哈哈哈!”墨茗非常没有气质的指着它笑了起来,眼角还笑出了泪.
“要是从今以后我变成了超级路痴,定不会轻易放过你!”一个稚嫩的应该属于变声期的少男少女们的声音自蝴蝶身上发出.
“是是.”他拮去自己个儿眼角的泪水,忽然心情变得不错.
“你是我梦里的吗?”墨茗坐下,伸手招来那蝶.
蝶的翅膀忽扇了两下,似乎有些不满,“怎么可能!看看你的梦,空白的无一物,怎么可能造出一个如此的我!”
——呃……墨茗尴尬的环顾四周,除了白色便是黑色,是太单调了.
“要加些什么?”他小心的问道.
“树,花.草,地,天.”蝴蝶好新忽然变得惜言了.
“好.”墨茗点点头,转瞬间,便有无数的事物充实了梦境,与真是的世界无异.——这是他的世界,想到什么就能够有什么.
“这还差不多.”蝴蝶好像点了点头.
“我叫墨茗,你呢？”墨茗兴奋的在一颗大树下落身,旁边是数不尽的芙蓉.
“我没有名字.”蝴蝶翩翩的飞舞在他身边,有些莫落.
“那我给你一个!”墨茗说得飞快,生怕这蝶伤心了.
隐约间,它似乎给了他一个微笑.
——起个什么名字好呢?墨茗望着它随风而舞.
——轻舞……飞扬……心底猛地跳出这个词.
“哈!飞扬!就叫你飞扬好了!”他欢快的拍拍手.
蝴蝶的双翅一顿,像是受了什么惊吓,忽然也笑道,“飞扬,是个好名字啊!哈!”
说完,它的身影一顿,自墨茗眼前消失,只留下一阵清风以及迷糊的墨茗.
睁开双眼,才发现,原来天边已出现了鱼肚般的白.
——糟糕!还要早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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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我说你怎么刚刚成为天帝便迟到了!原以为是你紧张,现在看来是飞扬的魅力太大了!初见面便叫‘君王不早朝’了!”缥缈听着他说完,大笑了起来.
墨茗面上一红,倒不是为了缥缈的话,而是他人生的污点,早朝迟到!唉,他辉煌的政绩上的唯一的污点啊!
“对了,缥缈,你也来人界干什么?”他看向一旁如花似玉的密友.
“玩.”缥缈神情悠远,熟知他的墨茗却晓得这是因为他不想再谈及这个问题.
——这件事,还是瞒着墨茗比较好吧?缥缈暗想,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多嘴,竟将他下界的事告诉了这小子,这下该怎么办啊,飞扬……我要如何将这小子赶回天界呢?
——飞扬,很快便可以再见到你了吧?
墨茗一脸诧异的看着缥缈.他怎么都不知道一向正经儒雅的缥缈会有如此——呃~~~复杂,对,就是如此复杂的表情?既喜也忧,更重要的是戏谑!温文尔雅的圣人般的从来都是不动火气一脸祥和的缥缈竟会有戏谑的表情?!真是天下第一大奇事也!难道说世界末日已经不可避免了吗?回光返照?
——真是,怪哉!
不过,千百年来早应该静止的心,却因为提及飞扬而变得不再平静,该是沉重的甜蜜吧……
自那一次在梦中见过飞扬之后,他便不曾再见到过他,原以为那日发生的一切仅仅只是一昔的梦境.却不料还会有见面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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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他坐在梦境中发呆,望着秀美的环境,不知为何的,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直到一只银色的蝴蝶轻巧的落在了一株开的清雅的芙蓉上,他才觉得舒心,于是就盯着那蝶.
——不对,怎么这般眼熟?他猛地坐直了身子,苦苦思索.
“啊!飞扬!你是飞扬对不对!”墨茗兴奋的叫道.
“才反应过来?”飞扬做了个晕倒的动作,正好跌入墨茗的掌心.
“哈哈!”墨茗被他的动作逗得哈哈大笑,“怎么许久都不见你?”
“我一直在忙着修炼.”
——因你会忘了我并不再我的计算之内啊!若不是问过了大哥,我也不会知道.真够狠的,那群老头!飞扬在心中比了个国际通用的手势.
“修炼?”墨茗惊疑.说实话,他并没有怎么修炼过.他自小开始便是个异数,生来便具备了千年的道基,只要熟练如何控制强大的力量便可以了,不用和其他人一般从头开始.
飞扬在心底白了他一眼,忽然有些后悔当初的决定,他和大哥是不是都做错了?给了他千年的功底,却让他呆的像个白痴无疑,将来恐怕会祸及天界,使他成为天界有史以来最差劲的天帝,以至天界到处横出是非,然后再波及无辜的妖界、人界,使得三界混乱,人人自危,接着矛盾加剧,爆发大规模的流血冲突,生物越来越少,最后,三界灭亡,一切皆从头开始……天!若一切真的变成这样,那么他和大哥不久成了万恶之始了吗?老天!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喂,飞扬,怎么不说话?”墨茗弹了弹它的翅膀.
“我正在向主忏悔自己犯下的错.”飞扬晃晃悠悠的自他掌心飞离,脱离他的摧残.
——马上就可以恢复人身了,所有的事都等到那是再说吧.飞扬心想,该是再次重逢的时候了,轻舞.
“我先走了,以后会再见的,希望到时你能够任得出我.”它自顾自的说道,便一个旋身不见了.
——他是不是上辈子欠过它什么?否则为什么每次都是它想来便来,想去就去,容不得他有一丝反抗?
——更奇怪的是,他,竟不会觉得生气?而且,更加的确定,不论它变成什么样子,他总会认出它?他的……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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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茗和缥缈用了十日的时间乘船到了江南.
“哼哼,所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也不过如此嘛!”墨茗环顾了下,对这个比起他的梦境要差了千百倍的地方下了评语.
缥缈看着他有些臭的脸轻笑,在他的印象中,已有许久未见过他这般真切了.
“走吧,先得找个地方住下来.”缥缈拉着墨茗出了渡口.
——得尽快离开,若是碰到了不该碰到的人便不好了.
墨茗任由他拉着自己走,看着在他眼中不值一提的人间天堂,有些失望.
——没有银色的蝶,没有清雅的芙蓉,没有微温的轻风,什么都没有.
两人的身影刚刚自渡口消失,便见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两人方才站过的地方.
——轻舞,缥缈,你们竟然还敢来人界?!我可是不介意在拥有了飞扬之后,让你们魂飞魄散啊~~呵!
黑衣人的嘴角扬起一抹摄人的笑意,顿时让他冷酷的仿佛冰山似的俊容有了一丝生机……尽管这笑能让人自骨子里的发寒,那生机也似毁灭一切的地狱之火.
“惊尘,怎么了?”
自一旁走来一个十八九岁的英俊少年,一头银发在阳光下闪耀着夺目的光芒,而银发的主人有一张绝世的俊美面孔,像未经尘世沾染,刚出生的最纯净的婴儿般散播着纯洁无瑕的气息,白净,优雅的容颜,加上充满智慧的棕色双眸,结合成难以形容的美丽脱俗的天人!
闻声,冷俊的黑衣人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看着少年,古铜色的手抚上他的额头.在那里,当置身在充满了芙蓉花气的地方的时候总会浮现出一个倒置的月牙.
——那是狼牙月,他知道的,这个他如何也消不去的印记,总让他心生不安,因为这是那个男人留在他身上的东西……想着想着,原本的笑意不觉得绷紧.
“惊尘?”好似察觉到他的异样,绝世少年握住他略显得冰冷的手,满心关切.
“没事.”惊尘顿时一笑,高兴的拉过少年,显然少年的关心在他心中胜过一切.
“我们好好去玩玩吧,飞扬.”
飞扬,便是只属于他的飞扬……
风雪尽饮前世柜翻,何人独酌是非尘埃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第一章 皎狼牙 入尘世终随缘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