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羊》公路飞行

8、粉红泡泡

　　厉南星知道陆小凤在偷看他，这目光无所不在，但是一回头，就逃开了。
　　陆小凤也知道厉南星在偷看他，这目光无所不在，但是一回头，他……他他……他竟然还在看，于是他就风中凌乱了。
　　“你……你……你你干什么这样看着我？”
　　厉南星一脸的诚恳，斟酌一番后终于道：“你不是和西门吹雪暗中商量好了唱一出瞒天过海么，你还住我这里不妥当吧，不是应该搬过去照顾孙秀清才能做到掩人耳目？”
　　陆小凤捻捻胡子，心想，原来他心虚呢，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心虚。
　　“哎，说的也是。”
　　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心虚，当天晚上陆小凤收拾行李准备搬家，不过本来也没多少东西，除了那几条内裤是自己的，他连被子都没有抱一床过来。
　　“同学们，我去还我的风流债了，我会想念你们的。”陆小凤连连做着飞吻，被厉南星推出门外。
　　回到房间，冷血一摊手，“他终于也没能住满一个月，我就说么，顾惜朝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陆小鸡这样的人也忍受不了他。”
　　追命用手支着下巴，“我们应该交下个季度的房租了，你说我们还要继续租下去吗？”
　　冷血：“哦……我明白了，他是怕我们不续租了，所以最近才表现那么良好。”
　　追命：“要不我们也卷铺盖跑路吧？”
　　冷血：“为什么？这房子最先是我们找到的，我们才是二房东，到他手里那都是三房东了。要走，也是他走。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追命：“我是怕土豆受委屈，原本以为养个高大威猛的狗能镇住他，狗屎狗尿能把他吓走，没想到他那么强悍能忍受下来。”
　　冷血扶额：“别提了，土豆是条没有节操的狗，你看最近跟顾惜朝好成什么样了？”
　　追命：“我只希望这个自称厉南星的一直这么和蔼可亲，顾惜朝不要回来了。”
　　冷血：“那就再观察一段时间吧。”

　　晚上厉南星把上好色的画稿整理完毕，准备第二天去交差。土豆走进来绕着那半边已经靠墙放好的床嗅了嗅，“汪！”叫了一声。
　　“不是我赶他走的。”厉南星摸了摸土豆的脑袋，“是他也感觉到了危险。”
　　灰蓝色的大眼睛看着厉南星，无辜又迷惑，“呜呜……”
　　“求我也没用，你们都在这里，知道是什么局面么——鸡犬不宁！”
　　“呜呜……”
　　他看了看对面墙上完成的壁画，绿色的藤蔓，一串串紫色和白色的小小花朵，他突然发现熟悉草药的他，竟然下意识地照着一种植物画的——鸡矢藤！
　　他居然有点想念他，那个四条眉毛跟着一起翘啊翘的，一天到晚总是能冒出无数鬼点子，来历不明，职业古怪的家伙。跟他在一起，好像世界上到处充满新奇有趣的事情等着去发现，跟他在一起是如此的愉快。这可当真是个危险的兆头，厉南星也说不上来究竟怎么个危险法，想到庞大的厉氏财团唯一的继承人，如果动心的对象是……他不敢往下想，赶紧上床睡觉去吧！
　　厉南星的画稿交差，得到了一笔小财，他去买了狗粮，交了水电费，然后在数码电子商场选了一块新的绘图用数位板，钱不够，动用了一点点存款。因为接下来的画稿是为另一个游戏负责部分背景，没有顾惜朝事先打底，他这个半路出家的和尚也不知道能不能胜任。连着几日查资料，构思风格，对比颜色，他也忙得忘了陆小凤。
　　几天后的一个早晨，顶着左半边的熊猫眼，陆小凤重新出现在门外。
　　厉南星瞪大眼睛看着他：“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星星，呜呜呜，你要安慰我……”
　　厉南星被推着进房，陆小凤那家伙好重，他连连后退几步，人已经靠在墙上。他觉得这个姿势有点暧昧，因为也显得有点尴尬，虽然冷血一大早出去公园里跑步了，追命通宵大战，这时候应该处于熟睡当中，可是总之这个姿势……
　　“我去给你拿冰来！”他挣扎着从手臂下面钻出来，去厨房里打开冰箱，取了一些冰，又拿出两个鸡蛋来煮，准备凉透后给他放在眼睛上消肿。
　　“你被西门揍了？”
　　“嗯……”
　　厉南星皱了皱眉头，“你交往什么样的朋友我没资格指责，可是你帮他，他怎么可以这样揍你？”
　　陆小凤一边用冰袋敷眼睛，一边“嘶嘶”喊疼，“西门家的慈禧太后来调查啊，她又不可能只请我一个，再说以前我跟西门关系就不错，她拜托我查也是装装样子。没办法，为了演苦肉计只好牺牲一下了。最近老有人鬼鬼祟祟盯着孙秀清，撑过这一阵子就好了。”
　　厉南星道：“西门和小孙有什么打算？”
　　“西门准备和小孙找个地方去开个甜品店，以后过平民化的小日子。但是慈禧太后三天两头来捣乱也不是个事，她主要是惦记上那个孩子了。等她知道孩子不是他们西门家的应该就死心了，觉得西门也就是一时脑热，等外面苦日子过不下去，还要养一个不是亲生的小崽子，早晚得逃回来。”陆小凤拿开冰袋看着厉南星，“反正我就尽量演一个始乱终弃不肯负责的花花公子，并且与老太太达成共识，看看西门能撑到几时。”
　　厉南星看着他的熊猫眼，摇摇头，“要不要我颁发一个最佳男主角奖给你啊？”
　　陆小凤眉毛一跳：“奖品是什么？”
　　“你想要什么？”
　　陆小凤四条眉毛跟着一起跳了跳：“一个KISS，怎么样？”
　　厉南星抿着嘴唇看着他，似乎还在犹豫中。陆小凤闭着眼睛慢慢靠过来，厉南星索性站起来若无其事道：“哦，好啊，你去问问西门愿意不愿意给你一个KISS。”
　　“这关西门什么事？我要你的KISS啊？”
　　厉南星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可是关我什么事，为什么你帮西门他们，要我来献吻？”
　　陆小凤挫败地看着他，“南星……那天晚上的事，我想来想去，一定要跟你讲清楚，我不是开玩笑的。我不信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如果你的感觉和我一样，我希望我们能够坦诚一点面对这个问题，不要躲来躲去的，行不？”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陆小凤站起身想握他的手，正在这个时候，房门打开了，冷血一身是汗地走进来，他刚刚完成五公里慢跑，正准备冲个澡然后去体校上课。看到陆小凤在房里，他奇道：“凤凰，早啊，是不是有东西忘在这里了？”
　　陆小凤本来想说他要搬回来住，可是厉南星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他只好讪讪地答：“哎，是啊。”说着他趁冷血进浴室的当口，捂着自己的胸口装着满屋子在找，“哎呀，掉哪儿去了？掉哪儿去了？”
　　厉南星无语望天。
　　“星星你看到没有？”
　　“没看到！”
　　“我都没说我掉了什么东西，你怎么知道你没看到？”
　　浴室门已经关上，厉南星吞了吞口水，故意大声道：“哦，那你说说你掉了什么东西在这里？”
　　陆小凤看了看他的胸口，一掌盖上去，吓得厉南星急忙往后退一步。
　　“那你先帮我保管吧，总不会丢在别的地方，我下回再来拿。”说着他转身冲里面的人喊：“冷血，那我先走了，帮我跟追命打声招呼，说我来过，我下回来看你们哈！”
　　他走到门口，又吹了个吻过来给厉南星。
　　厉南星看着他眯得一条线一样的眼睛，心想明明是圆圆的大眼睛，为什么能够给人狐狸的感觉。感觉到那个吻在他周围飞舞来飞舞去，似乎泡泡机制造的粉红色炸弹，他觉得头顶“啪啪啪”一阵响，仿佛什么东西纷纷炸开了一样。
　　他左忍又忍，忍无可忍，追上去打开门探头往下，“凤凰！”
　　陆小凤站在楼道下，赶紧也探出头来，“什么？”
　　“你让西门赶出来了，今天有地方睡吗？”
　　陆小凤心中一荡，真想说没有啊没有啊，你收留我吗？可是厉南星惯于打太极施放大当量剧毒物，于是老老实实道：“没事，我有地方住的，你忘了我搬这里来以前就住在城西的。”
　　厉南星表情是欲言又止的，陆小凤这一刻又想狠敲自己的脑袋，不是一向吊儿郎当老没正经么，现在装什么老实人啊，真不会看时机！你看吧你看吧，机会稍纵即逝，厉南星明明是心软了，亏得自己是情场老手了，怎么一下子退化到初中生水平，搞得跟初恋似的了！
　　“下次到你那边去玩。”厉南星喊下去。
　　陆小凤于是咧开嘴大笑起来，“哎，好啊，你有时间了给我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