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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非术士者非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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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加藤惠美确定，这只咒灵并没有那么容易现身。不过，这也和之前的调查相符合。
当地并没有发生过大范围的咒灵杀人事件，而在窗观测到这只咒灵后，就直接在这片山林附近设下警戒线封闭起来。
相比于那些“累累罪行”的咒灵，“它”的隐匿性要更高，或许拥有一些智慧，学会了克制欲望和天性，在还没有完全进化之前丝毫没有挑衅人类的意思。
也正因此，虽然“窗”认为咒灵的等级可能达到特级，但却始终没有将这个任务当做紧急任务处理。咒术部也默认这只咒灵风险可控，并不急着叫特级咒术师过来处理。
——即便是天天和咒灵打交道的人有时也会对咒灵产生错误的认知啊。
她有些挑剔地想到。
“它们”在人类的负面情绪中诞生，更从中获得力量，追逐负面情绪是“它们”诞生的本能、成长的养分。对于咒灵来说，那代表如同人类食欲被充分满足后的极乐，而人类产生的负面情绪在濒临死亡的时刻是最高涨的……
这些怪物每一个都要消灭。
手肘向后弯曲，加藤惠美丝毫没有犹豫地从腰后取出她的小型枪支，高高举起。
神龛之中，那只红披风披着的布偶娃娃好像依然安静地坐在那里。
她面无表情，瞄准，连发三枪。
“乓！乓！乓！”
子弹射到铁皮上，发出剧烈的声响，火车头上也留下三个坑印。
手有些生理性的颤抖，微型手枪体型小巧方便携带，但也相应地舍弃了一些功能，譬如防震，譬如射程。加藤惠美惯用的这一把是根据她的需要特地改造过的，体型小巧但火力却没有减弱许多，所以在射击过后不得不用手承受更多的后座力。
她在警校时的搏击和体能训练都算不上最佳，但反应训练和射击课却学得不错。加藤惠美早已知道自己并不具有成为怪物天才的资质，但她并不容许因为平庸而成为轻易被牺牲的存在，手枪射程的扩大可以让她避免陷入自己并不擅长的近战。
“是‘付丧’吧？”
舍弃了神龛，选择瞄准毫无异常的火车头开枪，加藤惠美在完成三次射击后就没有更多的动作。
她仿佛自言自语，语气却充满鄙屑的冷漠：“猎物就在这里，还能克制吗，难道对于咒灵来说，见证人类死亡恐惧不是天性吗？呵……”
随着最后嗤笑声音的落下，尘埃停滞在半空，周围的一切都渐渐失去颜色，咒灵终于在猎物的不断挑衅中，开始捕猎。
首先是咔嚓的幻听声在耳边响起，随即所有的光都泯灭。
“轰隆！”
一声巨响炸开。
加藤惠美在意识到危险之前，已经选择放任自己的直觉。她几乎是拼命地调动全身肌肉跃起，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只一个呼吸就转移了5米——这几乎已经到了她的极限。
而也就在瞬间，她身后突兀地出现一个巨大的深坑，碎石泥土四处飞溅。
这一攻击的有效范围至少有3米。
加藤惠美接下来的反应同样完美无瑕，只一个呼吸间她就爬起转身，再次举起枪支试图瞄准些什么。但到此刻，她才发现自己的视线早已无知无觉被黑暗吞噬。
战斗打响，枪手却什么也看不见了，而她的对手才刚刚开始“它”的狩猎。
“……啊！”
一声充满克制地痛呼。
不知何时，浓重的黑煤烟气缠绕在女人周身，从手脚开始先失去温度，枪支离开了手，但却没有发出任何落地的声响。
加藤惠美极力挣扎，但换来的却只有窒息，好像人被投进停泊在港口的柴油船烟囱里，焦油烟味的杂质顺着她的鼻孔、耳朵钻进去，粗粝得如同刀在磨，如同火在烧，呼吸极度困难，脖子距离折断好像也只有最后一厘米距离。
她试图反抗，使用学习过的搏击术、重新拿回惯用的手枪。作为受过专业训练且毕业成绩优秀的女警察，即便是成年的男人加藤也未必没有反击之力，但是、但是……身后的怪物好像正在成形。
……普通人对于咒灵，毫无反抗力量。
……非术士者非人。
——多么傲慢的宣言，多么真诚的告诫。
终于到了濒临死亡的那一刻，加藤隐约在臆想中感觉看清了自己头顶的咒灵怪物。
它的身体形态类似于人，有头、躯干、四肢，站立行走，但那张脸……或者还说头却是一个空洞的烟囱，对视的那一刻，里面是没有杂色的黑，深不见底，吞噬所有光线，不断有黑色的如同煤渣一般的东西从中掉落下来。
狰狞、非人。没有脸、没有表情，更丝毫看不出欢愉或者兴奋，他只是一个烟囱头。在警局里最令人生理性厌恶和恐惧的杀人犯是那种心理变态，他们漠视生命甚至在享受扼杀的快乐，但依然远不及面对这样非人存在的咒灵所带来的——那代表对世界、对过往一切认知的全盘否定。
烟囱头也可以杀人么？
加藤惠美奋力挣扎着，她的每一个动作都耗尽意志，生命加速燃烧着本该更长久些的生命。但实际，一切的发生和结束或许不会超过1秒钟。所有挣扎都徒然无用，只是更加证明，人类在咒灵手里只是玩具。
就在被黑暗彻底吞噬之前……
“喂、喂！”一个青年男音从上方传来，“没有看到我吗？”
似乎因为被忽视所以很不满，男人用力踢了两脚下面的烟囱头——或者该说是咒灵的脸，发出两声颇有节奏感的“咚咚”声。
被骑脸输出的烟囱头：“……”
它“嘟嘟呜呜”地发出愤怒地吼叫声，但却没有其他动作。
不知不觉突然出现的男人，不管是神态还是动作都随意得不像是在与非人的强大生物战斗，带着莫名的压迫感，让这只带有智慧的咒灵下意识地不敢再动。
死亡的进程好像暂时停滞，加藤惠美的情况没有好转许多。
她艰难地挣扎却得来无用的结果，在窒息濒死的时刻感受到最后活下来的希望，然奋尽全力能调动的也只有眼睛，努力克服本能张开眼睛，但不知道是汗还是血沾湿了她的睫羽，以至于视野一片模糊。
张开……张开眼睛……
——好能仔细看清一切，关于咒术师是如何与咒灵战斗的一切！
……
咒灵听话地没有再动，五条悟的表情依然不那么高兴。
“为什么不说话？”他低着头，鞋碾在咒灵脸上，状似烦恼地，“你在挑衅我吗？”
烟囱头咒灵：“……”
对一个已经拥有部分智慧的咒灵来说，能忍耐到此时此刻已经是极限了。“它”放开手，舍弃本来就兴趣不大、现在更成为无用累赘的猎物，准备全力击杀上面那个更加惹咒灵讨厌的人类。
但五条悟的耐心也即刻告罄。
他右脚随意点了两下，铜铁发出两声清脆的响，好像是客人敲门的预告。
而就在咒灵冒出可以称之为疑惑的情感时，“它”的烟囱头瞬间遭受到一股强大的斥力。
压扁！压扁！
彻底碎裂！
有一瞬间空气好像也被压扁，烟囱头全部变形，那个好像铁皮制成的生物分裂成十几块，咒灵甚至没有来得及反应，身体已经变成一堆破铜烂铁四处飞散，掉在隧洞石壁里，发出稀里哗啦的响亮杂音。
……
这场战斗结束和开始得一样快，而在加藤惠美的感觉中，一切只是一阵轰隆的巨响在耳畔炸开。
她的意识尚不清晰，这些咒术师和咒灵的动作速度更超出常人想象，没有任何信息可以通过眼睛捕捉到，但她依旧能感到背后曾经出现了一个扭曲的空间，旋转的强风几乎将她的皮肤都要刮开，而等风暴渐渐平息，大脑只剩一片嗡鸣。
……Gojo……
Gojo Satoru。
“还活着吗？”
男人弯腰，他就在刚刚咒灵站立的位置，从加藤上方探出半个身体。
活着。但从濒死到停滞于濒死、最后在别人的施舍下才捡回一条命……这感觉很不好。
加藤惠美在重新恢复对身体的控制后，才意识到自己瘫软地坐在了地上，浑身都失去了劲力。
扼住她咽喉的“手”被人轻易打碎了，大量的氧气进入，她试图回忆起方才发生的一切，于是艰难地运转大脑，才终于将现在的场景与咒灵、与咒术师联系在一起。
“唔，看上去有点狼狈。”
加藤惠美眼睛半阖半张，她感觉自己的全身又冷又热，有血还是什么的液体正从脑袋后面流向脖子，背后一片濡湿。
抬起头，面前的男人好像又换了一个地方，他站在她正前方，露出一个认真观察的表情。
“咒灵已经出现，”加藤惠美虚弱地开口，“五条さん，请你即刻祓除咒灵！”
“诶，在命令我嘛，咒术部的……加藤课长？”
使用着过分尊敬的称呼，五条悟好像第一次学会“礼貌”。他半蹲下，摸着下巴，表现出思索了一会的样子，然后恍然拍手。
“啊，之前没有加藤说过吗？其实是害怕踩到乌鸦便便，所以想有人能走在前面打灯照明诶。”
“……”
“说起来加藤在咒灵的领域里乱跑，可是非常危险的行为呢。果然是从来没有接触过咒术、也没有咒力的普通人呢，作为辅助监督，还真是一点都不专业啊。”男人啧啧感慨。
“……”
加藤惠美撩起一只眼睛，因为失血她的脸色略显苍白，却奇异的没有愤怒和责问，甚至仔细看过去，还带着影绰的笑。
五条悟却依然如未觉一般，甚至噗噗笑了起来：“说起来，加藤不会以为我需要人引出咒灵吧？噗哈哈哈！咒术界可不像警察厅那样，需要为了提升现行犯抓捕数量所以做诱饵计划哦。”
“……”
“我当然不会这样以为。”加藤惠美终于开口，语气像飘一样，“毕竟，从始至终我想要引出的只有您……”
五条悟的笑容渐渐淡去。
“Gojoさん，你真的超出我的想象……”她缓缓抬头，依然虚弱，明明仰视，却好像在谑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好人啊。”
“……”
被夸的五条悟也看不出任何开心的样子。
他嘴角拉平，伸出一根手指掀开眼罩，像是要仔细看看说出这种话的人。
“你好像很喜欢猜我的想法。”
五条悟又笑起来，但那笑容里的不悦和厌恶没有丝毫掩饰。
身后正在暗处恢复身体试图卷土重来的咒灵感受到这压迫和杀意，反转术式也陷入片刻僵硬的卡顿。他默默缩小了自己的身影，在更加阴暗的角落修复自己的身体。
“哬……”
加藤惠美试图保持笑容，但脸上的表情好像并不受控制，她想自己的表情一定像个疯子，于是闭上眼睛，重重喘息着，增加大脑的供氧。
死里逃生，她的状态有些紧绷过渡。毕竟，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毫无反抗之力的战斗，不，那甚至不是战斗，是虐杀——非人的超能生物对人类的虐杀。
“看上去是最不成体统的人，但其实却始终遵守着规则——普通人对咒术师设下的规则。五条さん……是完完全全正派的人物啊，没有不被需要的迷茫时刻，没有想要一切毁灭的邪恶想法，才能够那么简单地坚持那些纯粹的理念。”
只是获得一些力量、一些优势的普通人往往都以破坏规则为乐，而这位现代的最强者却规矩地将自己框在世俗的道德和规则之中——明明创造他们的那些人都不在意，并且以践踏为乐啊。
加藤惠美睁开眼睛，看面前的男人举起右手，五指张开好像在握着什么东西一样。
奇怪的动作，是在施术吗？顺转、反转、还是领域展开？——已经分不清了，但不管是什么都会是超出普通人承受能力的攻击。
“其实就算您今天放任我被咒灵杀死，咒术部也不会有任何处罚，甚至只会更加恐惧。”她脸部神经僵硬发木，却还扭曲地要保持着优雅笑容，“せんせい，你知道的，没有人能够与您相提并论。”
せんせい（老师），是更指向他职业的敬称，也是乙骨忧太最常用的称呼。
那双冰蓝的眸子几乎失去所有的温度和笑意，在黑暗的隧洞里如同萤石一般，如视冰冷的死物。
加藤惠美自如地承受来自“它”的审视。
……
“轰——”
已经恢复身体的咒灵卷土重来。
五条悟抓住冲过来的烟囱头，他歪过头，露出半只眼睛的脸平静到诡异。
“啊，还没有死啊。”没有起伏的惊讶，连表演省略的冷漠。
烟囱头狂怒嘶吼：“……&&%…%”
五条悟听不懂咒灵的语言，无所谓地嗯嗯两声，然后自顾自地继续说道：“那就现在去死吧！”
左手稳稳按住烟囱头，任凭它如何挣扎禁锢也纹丝不动。
五条悟端详片刻，伸出右手探进“它”的脸。
“是这里吧。”
他好像在征询意见，但显然并不需要手下蝼蚁的任何反馈，甚至在感受到咒灵更加激烈的反击时，嘴角才微微露出笑，有种被挑动的疯狂。不管是“它”蓄势已久的咒术攻击、还是几乎豁出命的咒力输出都不会对结果产生任何影响。——毕竟，他可是最强啊！
“嘟——呜——啊！！”
烟囱头咒灵不知是恐惧还是愤怒地大声嚎叫起来，他的躯干和四肢在瞬间退化缩小，那烟囱的头扩大三倍，就像舍弃旁支全力将营养送给主枝的树木一般，无数的黑气从烟囱头中涌出——是术式，更是咒力的源头，被缠绕上的人将被剥夺一切视野，陷入无边的黑暗。
黑气、黑暗……
那烟雾原来越浓稠，甚至最后化成浓液般的暗色物质不断地向无下限发起进攻，五条悟整个人都被一片黑色包裹笼罩住。
但很快，有蓝色光束不断在黑暗跳跃闪烁，一道、两道、三道……所有光束链接在一起，变成炫目的蓝色太阳。
就如同被他狩猎的人类一样，任凭咒灵奋力挣扎、哀鸣嘶吼，死亡已近在咫尺。
……
当加藤惠美后知后觉地顺着五条悟的目光看过去时，或许因为脱离了那种生死一刻的状态，她已经什么也看不见了。很快，甚至连五条悟的身形也逐渐消失于她的视野。
一步之遥，一瞬之间。
直到再度见证五条悟从那篇泥沼一样的黑暗中走出来后，才好像回到最初的那个荒凉静僻、灰尘扬扬飘散的隧洞。
——任务完成了。
加藤惠美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那只差点杀死她的咒灵在刚刚已经彻底被这位特级咒术师祓除了。
她稍恢复了体力，于是探身捡回了掉落的手电筒，将光打向对面。
半个隧洞被照亮。
处理掉碍事咒灵的五条悟微微一顿，他的眼罩已经彻底摘下，露出一双蔚蓝色的眼睛，柔软的银白色发丝垂落，让这个陈腐破旧的地方仿佛染上了白昼云海的光彩。
灯光过曝。这让加藤惠美不合时宜地想到圣堂的礼拜。
作者有话要说：
暂定修改，补的还没有写完= =
先赶一下榜单的字数，下面有一段对峙要好好构思，后半部分可能要修改，建议等我改完再看。
感谢在2024-04-17 20:46:21~2024-04-17 22:33: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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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