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知我意》空落雨

19、第 19 章（修）

　　第十九章

　　从俱乐部出来后，梁意站在路边等公交车。绑好的头发有些松散，她干脆将发圈摘下来，任由及腰的长发散开，遮住了裸露的脖颈和锁骨，多了几分暖意。发圈塞进包里，手指又触碰到那张胡乱塞着的纸。她将纸拿出来，思索片刻，在手机里输入了那串号码，还贴心的备注。
　　既然答应了陈经理，之后少不了要联系沈降。
　　以他动不动就失联的风格，万一就用到了老爷子的这份见面礼了呢。
　　不过……为什么专门强调是给她的见面礼？
　　梁意想不明白，干脆的放弃，有用就行，也不一定所有的事情都要有缘由。
　　有些事糊涂点反而更好。

　　正要把手机放进包里，显示屏上就跳出了来电提示。
　　是梁旭的电话。

　　梁意接通，里面传来的却是大伯母的声音。电话那边的背景音听起来有些乱，不像在家里。“小意，是我，你大伯母。应该忙完了吧？我给你发个地址，你过来一起吃饭。打个车，别太晚啊。”

　　大伯母向来如此，说完自己想说的就单方面结束对话，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她想要跟梁旭打听一下具体什么情况，又怕手机还在大伯母那里，只能放弃直接回家，打车去往短讯里的饭店。

　　从出租车上下来，梁意还没看清酒楼的全貌就被守在门口的熟悉身影吸引了目光。梁旭也看到她，一路小跑过来，抓着她就重新往出租车后排塞。“姐，你直接走吧，待会给我妈打个电话就说临时有事，去朋友家了。”

　　话说得没头没尾，梁意拍掉他的手，关上后车门站稳。
　　“干嘛，我来都来了。”

　　“来了还能再走，难不成你真要进去相亲啊。”梁旭憋不住话，“我妈不知道打哪儿来的人情，答应了给人家儿子介绍对象，一提你读完研回来庆市，那家人非要见见面。说改天约都不愿意。你现在跑还来得及。”

　　梁意没有梁旭那般厌烦，神情淡淡的说：“我跑了，大伯母的面子往哪里放。”

　　“你管她往哪里放呢。”

　　“当然要管。”比起梁旭大逆不道的言辞，梁意倒像是亲闺女，“吃顿饭而已，我现在特别饿。”

　　劝阻失败，梁旭从怂恿变成了带路。服务生礼貌地微笑着，单手敲敲包厢的门，得到回应后才推门，随后侧身，露出了身后跟着的姐弟二人。
　　“这不是来了嘛，快快快，小意，过来坐。小旭你这孩子，去接你姐姐怎么也不说一声，我还以为你又中途溜走了。”大伯母热情地招呼着，又将视线移向大桌对面的中年夫妇。”这是你任叔和任姨，还有你向南哥哥。”
　　梁意随着大伯母的介绍一一看过去，不热络也不冷淡的打着招呼，“叔叔阿姨好。”

　　圆桌上的菜色精致，看得出大家都没怎么动筷。
　　这种联络感情的饭局大多如此，没人是真的来吃饭的。
　　倒是醒酒器里的红酒见了底。

　　任向南站起身拉椅子，绅士的为梁意指引座位。但梁旭突然横插一脚，揽着梁意的肩膀把人带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他倒是一屁股坐在了任向南的身边。“向南哥，这边是上菜口，还是我来坐吧。”

　　“啊……行，你坐。”任向南尴尬的笑笑，很快又将目光落在了面容姣好的女孩身上。“梁意妹妹有什么想吃的吗，加点菜。”

　　梁意摇摇头，“不用了，够吃的。”

　　大伯母终于将杀人目光从自己儿子身上挪开，笑容都有几分僵硬，“这孩子真是……，小意，你向南哥哥也是北方读书回来的，你们可以交换个联系方式，平时多聊聊天。我们家小意读研回来后整天在俱乐部忙，也没什么朋友一起玩，刚好啊，向南可以多找她出去。”

　　“谁说我姐没人玩，我天天都……哎哎哎，妈，疼！！”

　　大伯母揪着自己儿子的耳朵，把人从凳子上拎了起来。妆容精致的脸上挂满了抱歉。她踩着高跟鞋往外走，还不忘记交待着，“你们聊，我带他出去说两句话。”

　　梁家母子离开后，包厢里面的气氛也跟着缓和了下来。
　　初次见面的一家人都在打量着安静坐着的女孩儿，梁意坐在那里，像是被摆上柜台的商品，审视的目光令人如芒在背。
　　她没有主动开口，而是不慌不忙的更换着碗碟，随后才好像后知后觉般的对上中年夫妇的目光，“抱歉，叔叔阿姨，我今天下午体力消耗有些多，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你们也动筷，别只有我一个人吃。”

　　“你吃，孩子，不用管我们。”妇女说着，还贴心的为她转动托盘，“这个菜不错，是他们的招牌，你尝尝看，就是份量少了些，不够吃的话我们再加点。你叫小意对吧，听你伯母说，你现在在你伯父经营的俱乐部做事，既然是学管理的，还是正经公司更能锻炼人，你要是想的话可以来我们公司试试看，向南可以带带你。”

　　梁意也不客气，动手夹菜，慢条斯理的吃着。
　　等吃完了，才微笑着答话：“不用了阿姨，我很喜欢现在的工作。”

　　中年男人说话就没那么委婉，生硬傲慢，“你们年轻人啊，没什么前瞻性，总是安于现状，这么好的机会别先想着推脱。回头问问看你伯父伯母的意见。如果你和向南处的好，将来就是不工作，也没问题。”

　　梁意佯装惊讶，看向身旁隔了个空位置的男人。
　　“叔叔，你怎么这么说话，我就是来吃个饭而已。”

　　“吃饭归吃饭，你们相互认识一下才是正事。”中年男人放下酒杯，“怎么，你还瞧不上我儿子不成？要不是你伯母和我们有些生意上的往来，这高门你一个孤女还不一定搭的上。”
　　这话说的属实有些难听了。
　　中年女人放在桌下的手动动，制止男人再开口。
　　“小意，你叔叔不是那个意思……”

　　“阿姨，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梁意搁下筷子，笑容甜美，声音轻柔。“可能是伯母不太清楚我的事，让你们产生了误解。其实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有男朋友了？”中年女人声音变得刺耳起来。“怎么有男朋友了！你伯母明明说你一直都是自己，没什么感情经历啊。”

　　“所以我才说伯母不太清楚我的事。实在抱歉，阿姨，如果电话里我就知道伯母喊我过来是为了这件事，我一定直接就告诉她了。也不会现在搞得这么尴尬。”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中年男人一拍桌子，面上愠怒。

　　正巧此时包厢的门又被推开，大伯母挂着笑容进来，身后不见梁旭的身影。“聊的怎么样啊，我们家那臭小子去帮我挪车了，待会过来。小意，你要不坐你向南哥哥旁边，这样说话的时候方便些。”

　　最后一句话落下，她才后知后觉感受到包厢中与方才截然不同的气氛。

　　“怎么了？”

　　“阿蓉，你说说你，侄女都有男朋友了，还这么安排，太不合适了！”中年女人率先发难，将尴尬的恼意都一窝蜂发泄给了梁意的伯母。

　　伯母眉头拧起来看向梁意。
　　“什么时候的事儿，你哪里有男朋友？是不是因为没有提前跟你说，你生我气，就胡乱讲话？”

　　梁意仰头看她，表情真挚。
　　“伯母，我怎么会跟您闹脾气呢，我是真的有男朋友了，您也没问过，我就没主动说。”

　　“什么时候谈的？”大伯母气的说话都带着颤音。

　　“大学。”

　　也不算撒谎吧。
　　梁意在心里默默的想。
　　毕竟她不告而别的时候，也没有跟沈降提过分手。
　　这会拿来挡个桃花他又不知道。

　　成功搞砸了相亲饭局，梁意埋头苦吃，不再理会大伯母窘迫的辩解。任家夫妇也吃不下饭了，又坐了没几分钟就起身要走。大伯母急忙跟出去，连跟梁意算账的力气都没了。
　　包厢中恢复了安静。
　　梁意放下筷子，长长的叹了口气。

　　她本以为这样的饭局应该不会来的太快，却没想到大伯母根本就不在乎她的想法。别说开诚布公的询问她的意见了，已经到了直接瞒着她约人的地步。如果第一次就选择逃跑或者模棱两可的接受，今后怕是也没安生日子可过。
　　这样最好，一劳永逸。
　　起码能安静好一段时间。

　　达到目的，梁意也没有继续吃饭的想法。她站起身，也打算离开。可谁知刚刚回头就看到了去而折返的任向南。
　　男人臂弯搭着风衣，一派斯文，堵在门口。“梁意妹妹，如果你真的是在撒谎，以此来反抗相亲饭局，还挺可爱的。我觉得你可以给我个机会，说不定能让你改变主意。”
　　优渥的家境让他有说出这么冒犯话语的自信，但听在梁意的耳中，就有些令人厌恶了。
　　“很可惜，我并没有撒谎。”
　　她态度坚决，没有丝毫迟疑。

　　任向南笑了笑，似乎并不在意她回答什么，兀自说道：“我妈他们先走了，要我送你回家。请吧。”

　　“可我现在不打算回家。”梁意晃了晃手机，“要去约会。”

　　男人挑眉，顺着她的话道：“我也可以送你，既然想让我死心，不如做的干脆些。”

　　任向南强硬的姿态将梁意架在了进退两难的位置。她并不担心跟他撕破脸，可是那样的话这次的搅局在大伯母眼中就真的变成了反抗的开始，让大伯母以后都如鲠在喉，更加为她的人生操心。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片刻后，女孩儿点点头，拎起自己的包迈步向前。
　　“那就麻烦了。”

　　任向南后退一步，侧身让开位置。

作者有话说

　　相亲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