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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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沈降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梁意才迟缓的将怀里那份合同放回包里。她甚至没有勇气再看一眼上面签署的名字，整个人都显得心神不宁。这是她此行的目的，如愿以偿后却不是该有的庆幸。或许是因为这和预想的曲折过程差别太大。
想到那个总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梁意没忍住发出一声叹息。
脑子里回溯着不久前两人的对话，到底是哪里又惹他生气，半句话都不愿意再跟她多说……
明明是他自己要她别有期待的，她也从没将自己放在特别的位置上和他谈判。
怎么还是不欢而散呢。
想不明白的事情需要暂且搁置，当下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做。沈降说走就走，善后的事情反而是交给了她这个局外人。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她都没办法像沈降那样，可以随时抛下任何人，任何事，这就是不同的性格使然吧。
梁意打起精神追上前方的老爷子，委婉的给沈降找了个借口来解释他的缺席。但老爷子怎么会被她骗到，脸色沉着，要她别再为臭小子找补了。
这还是沈降头一次陪他上山时突然开溜，老爷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从梁意的神情中不难猜出一定是俩人闹了矛盾。
他要李伯的儿子给沈降打电话，嘱咐完后才从轮椅上起身，摆摆手，示意梁意陪着往寺庙里面走。
一老一少走得不快，刚进去就有僧人迎面而来。
身披袈裟的主持方丈同老爷子是老熟人了。梁意听着两人寒暄，努力做一个透明人，就跟在老爷子的身侧。可惜行不通，老爷子意外的善谈，和主持交谈时也没忘记她，说的都是些礼佛的话题，硬要她也参与其中。
梁意听的云里雾里，又总能适时的在话语间捕捉到老爷子留给她的话茬，应和几声，如同提线的木偶。
就这么一路跟着到了主殿，主持不知跟老爷子说了什么，两人同时停下脚步朝她看过来。梁意不明所以，嗯了一声，表示疑问。老爷子见状，笑着说：“别紧张，丫头，我怕回向的愿文拗口，问了问主持。心诚则能如愿，你就诚心叩拜佛祖，旁的不讲究太多。”
主持闻言，双手合十，说了句阿弥陀佛。
梁意这才想起在老爷子眼中她之所以跟来这里，为的是将代笔的经文功德回向给沈降。她连忙点头，表示肯定，心里也有点茫然，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好在身处庄严肃穆的主殿，叩首的香客们不在少数，照着做不出错就好。
她将随身的包放在地上，按照指引奉上抄好的佛经，随后才在蒲团边站定。几缕发丝随着她的动作滑落，遮住那张姣好的面容，只在叩首间忽隐忽现。她的动作并不熟练，但又沉着坚定，口中念念有词，无比虔诚，引来不少香客的注视。
直到心里念着的话轻而缓慢的说出来，梁意才后知后觉这是一件多么亲密的行为。她在神明的注视下为一人积攒功德，心心念念全都是他，虔诚所愿，在梁意二十多年人生中，这还是头一遭。
额头紧紧贴着蒲团，入目只有微弱的光，她听着此起彼伏的诵经声，混乱的心一点点平静下来。
……
下山时伴着落日，后半段路老爷子也没继续坐轮椅，散步似的走着，梁意陪在一旁，调整步伐，尚有余力。下山的路比上山的路要省力许多，偶尔聊上几句，看看山间的景色，也算是一种放松。
快走到停车的地方时，老爷子才开口询问沈降的踪迹。
李伯的儿子看了眼往停车场游客厕所走去的女孩儿，收回视线，恭敬地回答：“放心吧，老爷子，派人跟着呢。去了三环的一家围棋室，这会功夫赢了好几百了，没有回家的意思……”
“混小子。”老爷子骂道。“就这点出息。”
“要干涉吗？”
老爷子闭眼，一副头疼摸样，“算了算了，我也懒得管。”
回程的路上车里仍旧很安静，梁意明显看出老爷子精神不济，有些疲倦。她也没有主动说话，低头摆弄着手机，回复了几条短讯，之后担心晕车便一直扒着车窗往外看，分散些注意力。
等车驶进市里，天已经黑透了。
李伯询问了她的目的地，热情地表示可以送她过去，要她不必推辞。
梁意知道这是老爷子的授意，只能应下。
临下车前的这段时间，她有些如坐针毡。沈降不接她的电话，也不回短讯，又开始进入失联状态。她想起沈降站在路边随手一拦就有尾随的豪车停在面前的场景，下意识觉得老爷子一定有办法得知他的行踪。
开了顶灯的车厢里能见度也不算高，梁意通过玻璃车窗看到闭目养神的老者，探听的话就怎么都说不出口了。一直犹豫到看见一扬俱乐部熟悉的建筑，她不得不放弃了跟老爷子打听消息的念头。
“梁小姐，到了。”
车门缓缓开启，夜里的寒意袭来，让闭目养神的老爷子也抬眼看过来。梁意拿着包下了车，转过身道谢。她对于老爷子也是感激的，一言一行都满是尊敬。老爷子淡淡的摆手，看不出喜怒，总归是回应了。
得了回应，梁意也没多耽搁，又跟几面之缘的李伯父子也道了别，才转身往俱乐部走去。
从车里下来的温差让她走得很快，想要尽早进入室内，摆脱秋夜冒然袭来的阵阵冷风。
人刚走到门卫室前，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是李伯。
“梁小姐，等等。”
“怎么了，李伯？”她有些惊讶的停下脚步，下意识检查自己，似乎并没有落下什么。
“老爷子让我把这个给你。”李伯的笑容和蔼，不急不躁地伸手递过来一张纸。等梁意狐疑着接过去，才又说道。“如果你想见阿降少爷又找不到他，可以打这个电话。”
李伯说完，如愿看到女孩儿的脸颊在黑夜中都红的清晰。
“老爷子说，就当作是他给你的见面礼了。”
“希望你别嫌弃。”
停靠在街边的车辆早已离开，梁意站在原处，几乎快把那串电话号码背下来了。同时背下来的，还有李伯刚刚带着逗趣笑容的揶揄话语。
想见他……
她抿着干涩的唇，突然窘迫的将那张纸塞进了口袋，好像看不到就不会纠结似的，大步走进了院子里。
今天的一扬俱乐部到处都亮着灯，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大家却都在位置上没有离开。见她回来，跟她熟悉的前台小姐姐还偷偷透漏消息。“小意，你怎么一整天都不见人影啊，出大事了！我听胖子他们说，俱乐部要换老板了，真的假的啊？你知道这事儿吗？我本来也不信的，但是临下班的时候，上面突然说要俱乐部的全部资料，大到签约选手的合约情况，赛程信息，小到俱乐部的硬件设备数量都要上报……”
毕竟是换老板这样的大事，员工们都人心惶惶的。
梁意安抚完前台小姐姐，没走几步又被负责商务的老大哥追问。于是短短的路程，等她走到陈宏办公室已经过去了半小时。
敲门声刚刚响起，里面就传来中气十足的回应。
梁意推门进去，陈宏恰好挂断电话。
“你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我都觉得你是在逗我玩了。”他步伐匆匆的走过来，连这几步路都等不及了。“合同在哪里？真的签了吗？没有要求我们修改条款？就爽快的签了字？？？”
梁意也没卖关子，把合同从包里拿出来递给陈宏。
“真的签了，白字黑字，手印都按了。”
陈宏大喜，嘴角压都压不住。
“你真是一扬的救星啊！小意！！上午新老板来过了，他听说我们在跟沈降接洽，很爽快地开了条件。只要我们拿到沈降的合约，他就愿意沿用老班底，不做过多的干涉，就连工资都要涨！”
这是个好消息，在梁意的预料之外。
但她也没有因为简单的几句话就被冲昏头脑，而是追问着：“沿用老班底是指什么？”
陈宏也不卖关子，“我知道你关心什么，早就打听好了。只要有沈降在，一扬只是换了个更有钱更大方的老板，其余和从前一样。还有……可能首发选手我们就没百分百的决策权，别的似乎都是比从前更好了。”
梁意听得出陈宏话外音，无非是担心她没办法接受俱乐部被卖了的事实。如果换做从前的她，可能会又一次选择逃避。可现在，她觉得有些事情只是逃避并不能够解决问题，就像她和沈降……
“陈叔，我都明白。”她弯了弯嘴角，露出一抹浅笑，“大伯决定出售俱乐部的时候，我就已经想过最好的结果会是什么样的。当下的情况比我想得要好太多了。”
陈宏欣慰道：“你能这么想那是最好不过了。不过小意，沈降九段那边还是要你随时跟进，我实在想不出比你更好的人选了。”
“都签了合同，谁负责他应该都没问题吧，无非是通知一些事情接洽比赛行程这种。”
“太有问题了！”陈宏叹息，想起曾经的沈降。“之前沈降九段签约一扬，你还在读书，不了解其中的难处。大到出国比赛，小到俱乐部开会，单是通知他出席都难如登天，要是碰到他心情不好，所有人都跟着如履薄冰……”
“夸张了吧，陈叔。那个时候首发就他一个新人，其他都是前辈呢。”
“一点都不夸张，少爷眼里所有人都是平等的，什么前辈不前辈的，你问他能服谁？我们开会复盘棋局，只要他在，三句话不到，会议室就血雨腥风……”
梁意静静听着，脑海中将陈宏口中的人和埋首在她颈窝里低声抱怨比赛很累的人重叠在一起。正是因为她当年还在读书，许多时候并不能够随队，每次外出比赛沈降都会在当天赶回庆市和她见面。
赛程忙碌，她又不愿意公开恋爱，所以见面的时间十分珍贵。
大多数时候他们都在宿舍附近散步，沈降说着比赛很累，说前辈们都对他严苛，总要指手画脚，让人厌烦，总之话语间透着委屈的意味，要她轻言细语的耐心回应，又或是默认他得寸进尺的亲吻要求。
原来这人都是装的。
“你要是不愿意接手沈降九段这个定时炸弹，我也能理解。”陈宏话音一转，该走欲扬先抑的策略。“这段时间的接触你也大概摸清了少爷的性格，你给我推荐推荐人选，看看俱乐部还有谁来负责比较合适，我考虑考虑。”
烫手的山芋扔给谁合适？
梁意没办法开口。
察觉到她的沉默，陈宏心中也明白，战术成功了。
他语重心长道：“小意，特殊时期，你就先坚持坚持，等我手里的事情忙完，实在不行我亲自来伺候小少爷。行不行？”
梁意松了口，”陈叔，你不用这么担心，我既然愿意回来一扬任职，就把我当作普通员工安排。只要为了一扬好，怎么样我都能没意见。“
“你能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陈宏悬着的心落下来，总算能够踏踏实实去看合同。合同是他亲自拟定的，条款本就没什么苛刻的地方，毕竟对方可是沈降，看来看去，也不过是比对了一下签名和手印，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他才放心的将合同收进保险柜里上了锁。
“小意，我还要去给后勤开个会，你今天辛苦了，就先回家休息吧。明天暂时也不用来俱乐部报道，有什么事情我再单独通知你。你等我电话就行。“
梁意点点头，目送陈宏推门离开。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 18 章（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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