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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鏖战急 ...


  •   “受死吧!”
      棍影如血池沸腾不止,每一棒舞出都捎起惊天裂地的刚猛气浪。赤光翻滚之中,光翎招架得愈发困难了,于近战上他并不是行家,庞大的神弓也并不适宜作格斗用,被对方棍梢数次近身,即便留着防御护体,也总能觉出那一瞬间足以将筋肉扯裂的巨力,如今他好像淹没在一片艳丽血海之中了,这傻大个弄得四处通红,但光翎却没有从他的攻击中感受到太多的火焰属性——不仅“没有太多”,严格来说甚至连十分之一都不到。很明显自己正在面对的是一位具有复合属性的封号斗罗,之所以拥有着这样强悍富有侵略性的魂力之光,仅仅因为他的修炼方向追逐的是极致的霸道和暴烈而已。
      想想也在意料之中,没有一名真真正正修炼到金字塔尖的魂师是靠单元素属性取得成就的?即使修炼单元素属性相比其他修炼方式起步更快、履及中层也更容易,但相应的,这也注定了技能易被参破,面对综合能力更强、手段更多的对手,或者同属性更为强大的对手,或者属性相克的对手时很容易沦落到一筹莫展的境地。曾经精英选拔赛场上的风轻云不就是例子么?即使他在同龄人中已经算得上极度优秀。
      而眼前的男人恰恰完美地避过了这一点。光翎在他的攻击中几乎没有感觉到明显的“火”气,但他的每一个动作,无论是击、刺、挑、扫、劈,还是一缕发丝的晃动,一个眼神的变换,一次手指的伸展,无一不将铺天盖地的狂热当头笼下,拖得自己渐渐喘不上气。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对方大大年长于自己,又早了那么久跨入封号境界,无论是近战还是拼魂力对自己都没有好处。
      机遇。需要制造出一些有用的机遇。
      思绪转换间手上已连战十余回合。眼见那鎏金长棍又以千钧之力当头砸下,光翎即刻举弓过头,以长弦为缓冲顶上。硬棍碰撞软弦,虽力道被卸了几分,但余力仍旧传过弓臂震得两臂嗡嗡发麻。光翎连连后退几步,稳定心绪,手臂动作不改,故意朝着对面卖了个破绽。降魔果然上当,旋身直追而来,一脚结结实实飞踹,哪知这巨弓竟全然未像他所预料的那样脱手飞出,而是自有灵性一般坚定扎根在少年手中,在这一击之下沉稳如初,同时也弹簧似的弯曲到了极致,下一刻,少年握弓借力,腰肢弓起,流星一般从原地极速弹开,化作银光一线,直直飞射向遥不可见的黑色夜空里。
      数秒寂静之后。
      天幕当中,星辰一闪。
      “第四魂技——”
      清越吟唱穿越辽阔夜色。

      “失算了!”降魔大为懊恼。
      刚刚闪起的正是魂环点亮的光芒。臭小子是使弓的,怪自己没有考虑周全,这下让对面得了势去。
      但他反应很快,立即收拢心神、单臂负棍、身形压低,猛兽一般将大腿肌肉条条弓起,摆出爆发边缘的姿态,聚精会神地朝向远空的方向。

      下一刻,箭啸声响。
      降魔立刻扭曲了神色。
      他发誓,这一生从未听过如此刺耳的动静。自己见识过顶级兽类魂师的怒吼,顶级鸟类魂师的啸鸣,这些声音有的主□□伤害,有的是精神攻击,但没有一个声音是像这会儿这样的……单纯的难听。
      是的,除了难听,还是难听。
      这么大张旗鼓,这小崽子在犯什么蠢??????故意耀武扬威?还是故意恶心人?
      嫩。
      心中鄙夷着,但还是克制不住地腾出一手来塞住耳朵,正思索着如何恶心回去时,突见远空光彩大亮,竟有一道刺眼炫光疾射而来,定睛一看,那物残影绰绰、电光滋响,乃是一只不太起眼的短箭。
      微薄的气流从门齿之间穿过,降魔转了下棍子,嗤了声。
      “第二魂技。”
      硕大的黄色魂环自下升腾而起,盘龙棍刹那间长度暴涨,向外伸展出去数十倍却不见弯曲,近身一端被他两手持住,另一端金光耀耀,光芒凝结成巨型圆杵,以破竹之势直怼上方,“降魔金刚杵!”
      “砰!”
      坚硬的杵头与飞袭而来的短箭在半空中相撞。本以为还要僵持阵子,哪知这一撞却像劣质玻璃受到金刚石的击打,短箭砰地一下粉碎了,在空中炸出烟花般四散的光点。
      这回连降魔都愣住,仰头大笑着挖苦:“小东西,难为你有这份孝心,放个没火花儿的炮仗给爷爷听!”
      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音。
      这就有点古怪了。降魔暗暗生了警惕心,盯着天上不再说话。在他后方,众守卫魂师被方才的箭啸之声吵得东倒西歪,这会儿见着事态平静,便一个个放下了塞着耳朵眼儿的手指头,从地上爬起来左顾右盼,脸上纷纷浮现出松快的神情。
      “这不声不响的……那人哪去了?”
      “刚才大人威风赫赫雷霆一脚,别是直接给踹出太阳峰了吧。”
      “瞧他那魂技,射到这里连扎个蚂蚁的劲头都没了,我看差不离,哈哈。”
      “威武!降魔大人威武!”
      稀稀拉拉的笑声与叫好响了起来。
      前方,降魔虽警觉,但等了半天也不见那少年现身,不免疑惑。金刚杵被他一点点收回,正琢磨着要不要收场回家,突然看到缩回来的盘龙棍头上微微发亮。
      心中暗怪,他将棍子拿近了,垂着眼皮细细查看。
      ——怪事,这是……沾在上面了?
      盘龙棍上头闪着两三个亮点碎屑,萤火虫似的一明一灭。使劲用袖子擦一擦,竟然擦不掉。
      真是怪了。
      他凑得更近了些,细细端详着。

      下一刻——

      “大人,小心!!!!!!!!!!”
      惊呼入耳的同时,银光爆闪!
      简直像是日光迸裂,不得不说,继箭啸声波之后,他又在这场战斗中获得了另一种很新奇的体验:
      原来,眼睛也是会“耳鸣”的。
      视野白茫茫的一片,仿佛往眼神经中注入了无限拉长的白噪声一般。在这单调的无趣的纯白世界里,情感被瞬时剥离,只剩下了孤独的自己以意识的形式单薄地来回晃荡,无处可去。
      他被骗了,那个小兔崽子。
      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过了一秒半,不长,可他确确实实地错过了它。
      有凉意掠过耳际,轻飘飘的,他听到了双翼拂风的细微声响。
      “降魔冕下,之前两袋‘披毛灵草’,你可还豢养着么。”

      “……”大脑“轰”的一声。
      “兔崽子,你敢耍我!”
      指尖似乎又感受到了被那些卑贱的啮齿鼠类碰触而留下的毛绒绒的、干燥又粗糙的感觉。
      耻辱。
      眼睛看不见,魂技也顾不得,他扭转身体,单臂将盘龙棍朝冒犯者的方位挥出去,但却没有击中那个鬼魅一般离去的目标,只把周边巨树扫塌了一片,扬起树叶断枝滚滚烟尘。
      耻辱。
      跃鹿一样的身影再度掠经耳畔,距离足够近,却没有出击,只轻慢地将手点过他的肋侧与腰间,言语满是揶揄:“这身行头宝光闪闪,着实不错,改日冕下脱下来,好教我也试试。”
      耻辱……
      “咔。”腰际一扯一轻。伸手去摸时,那处金甲已然缺失了一块,竟是被那小子硬生生徒手掰去了。
      耻辱——!
      内里的火山终于爆发了,降魔赤红着眼睛,对天长啸:
      “混蛋————!!!!”

      魂力狂波以男人为中心急剧扩展,呈圆形四向冲击。光翎抬臂急挡,几个翻身拉开了安全距离,眼见对面的人已然恢复了眼中神采,全身蓄力大绷,即刻便要朝自己扑来:“第七魂技————”
      ……第七魂技。
      看来真的恼了啊。
      事到如今也不得不赞叹,不愧是神之供奉,当初自己的极致翎光足足影响了埃尔罗非竞技场上的灵鸢半刻钟有余,如今再以封号之身使出此招,在降魔身上竟只持续了短短的五秒便彻底失效。且整个过程中,这家伙没有表现出一丝像灵鸢那样的惊慌和茫然,只有愤怒,最纯粹的、受到欺骗和戏弄的愤怒。
      好在,光翎等的就是他的愤怒。

      缠斗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没有人注意到,远处一抹金辉正隐秘地悬浮在空中,双翼微微张开,将一切动向尽收眼底。

      ……

      愤怒赋予的力量是惊人的,但也是千疮百孔的。当那烈火一般庞硕的长棍带着暴怒恨意袭来时,光翎反倒笑起来了。寒蝉之翼带着身体高速后退,他将面具之外的那边唇角斜起,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冕下别恼,若非你生性自大,我也不能得手。不知极致翎光的滋味如何?”
      “我杀了你!”巨棍之中传出狂吼。
      红气结成了一张死亡之毯,密不透风地罩过来,要掐住猎物的脖子使其窒息。光翎咬牙抗着,瞅准那巨棍再来之时机,第七魂环同样亮起——但只有很短的一瞬,神弓一身琉璃神光冲破血色,弓稍正正触及袭来的棍端,刹时间两相碰撞,盘龙棍弯曲,光翎神弓颤鸣,二者于空中双双震退数十米,再次将距离拉远。
      下一瞬,华光消逝,少年灵巧的身姿再度重现空中。
      “你这滑头!”降魔未曾像他一样解除真身,气急败坏再次冲来,誓要将这小子变成棍下亡魂。
      光翎得了一息喘息之机,立刻掉头朝某个方向而去。
      来时他曾注意过那里……人影寂寥,软泥烂沼,确实是个很好利用的地方。
      飞到那里用不了多长时间,但也足够降魔追上来几个回合了。
      “冕下,这金甲着实沉重,不如还是还给您的好。”
      金光一闪,损坏的甲片施舍一般被弹回去,叮的一声正中对方身上。
      “东西已经归还,冕下为何总是对我紧追不舍,难道还对以前那些小事耿耿于怀,想要教训我?”
      “冕下,怎么几次都没有打中呢,难不成被极致翎光弄瞎了眼睛不成?”
      费尽心机招惹对方,冲突多了难免被余波伤及。胸口血气翻腾,光翎强忍下了,笑眯眯地伸出五指,朝着刚刚再次被弹远的降魔晃了晃。
      只差一级,即便起了杀心,想成功实施也没那么容易。对面已然被屡次受挫的现状和他冒犯言行气得大乱章法,连战术战法都全忘在了脑后,只顾着一味猛突猛冲,猛用魂技,无头苍蝇似的。
      “看来冕下不仅骄傲自负,鲁莽愚蠢,连心胸也狭窄得很,年纪一把了,还惦记着和年轻人的那点账。选上你做供奉,神明果真瞎了眼。”

      这话彻底踩到了狗爪尖上。
      降魔一刹那暴跳如雷:“你——说——什——么——”
      面前长棍红光狂涌,光翎瞥了眼身下。
      这里就是那久未开发过的烂沼了,黏糊糊的,在夜里泛着安静的湿气。
      “我说,”少年抬起了头,满脸都是讥诮,微微张口做出嘴型,给这场烈火浇上了最后一盅油,
      “就你还降魔,改名降猪吧。”

      ……

      “哐!”
      远方,好大一声动静。

      距离四供奉殿三十里处,山路上。
      “快点快点,我们得尽快赶到!”
      玉罗冕远远望了望,更紧张了,招呼着人马紧追先行离去的父亲和哥哥的身影。

      四供奉殿,大门外。
      “成了。你们几个带虓下去好好休养,两日不可进水,每日艾叶热汤沐浴以防寒气反扑。其他人整队随我前去。”
      雄狮看了眼声源方向,内心略感焦急。

      五供奉殿。
      “打探清楚了吗,警哨是怎么回事,方才又是什么动静?”千钧皱着眉头,询问阶下拜伏的侍者。

      峰顶,距离主殿一百八十里处。
      “父亲,咱们真的不用去看看吗?”唐晟忧心忡忡。
      刚才那一下已经比前几次的动静都要大得多了。
      唐晨没有说话。正欲带队再向上时,前方却突然闪烁灿金明光,一小队自光辉当中现身,为首之人背生双翼,落地后走到唐晨面前,郑重其事地行了个礼:“见过昊天宗主。传我家主人的话,供奉殿今日突有要事,恐招待不周,还请冕下就此止步,由我等护送先行下山歇息,择日再上峰顶会见。”

      三供奉殿,内殿大门外。
      “怎么办,看着下边是打起来了,要不要禀告大人?”年轻女侍急得团团转。
      “椋姐姐也不在……”另一女侍叹了口气,“咱们连个拿主意的都没了。”
      “还有山下来的人怎么办?先前几天就来报了,说店里新住了个面貌俏丽的小郎君,瞧着就是头先嘱咐他们要注意的人,这会子还没能报大人知道……”
      “大人正……呢,再说这会儿有更要紧的事在前头,哪有功夫给这些山下来的让道。”先前那女侍一啐。

      外头百灵鸟似的动静叽叽喳喳的,被石门石窗隔着,也依旧清晰地传进了耳朵。
      室内,广阔的水池波光荡漾,在夜灯的映照中显得格外宁静温和。只是池边泼洒了大片狂乱的水迹,从大滩水迹中又延伸出一路断断续续、挣扎向前的水滴,平白给这温和的内室增添了几分惊心动魄的空气。

      “发生什么事了。”
      兀的,低沉的男声从门内传出来,字与字的间隙夹杂着难忍的嘶哑。

      [e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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