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鸾]溯流光(光翎斗罗×青鸾斗罗)》_kitty233

66、神鬼难辨

　　思绪收回。
　　第五十个“正”字在岩壁上完整落成，光翎轻轻吹走刻出的石沫，垂下了持着枣枝的手。
　　目光投向远处，山崖阴影中，血兽一动不动地端坐着，煞白眼珠怨毒地盯着自己。如果眼神能杀人，他估计已经下了十次八次的地狱。
　　拜光翎所赐，血兽伤得不轻，倒不是说□□上受了多大损害，而是心口处妖莲的纹样溶解了一大半，仅剩下一点残图，正孤零零随着胸脯皮毛一并剧烈起伏。
　　这也怪不得光翎，如果不是血兽非要急着祭出杀招，想用噩梦领域赶紧解决他，他还不会如此轻易就发觉制胜的关窍所在。
　　每食一颗血枣，他的血脉力量便会强盛一分，起初只是与那一系的血液相克，到如今显然已有压制之力，可以破除噩梦领域的鬼手禁制，也可以克制业火莲。心口那支莲花是血兽的力量源泉，那日自己先是用箭划破手以求破解领域，箭头沾了血，被他一记高爆穿击射往正得意忘形的血兽胸口，对方当即扑在地上翻滚了足足一刻钟之久，哀嚎声动天地。许久许久才气若游丝地停下来，也顾不得理会光翎了，头也不回地拖着躯体爬上了祭坛，整整趴伏了两日也未敢再发难。
　　虽然没能彻底将它解决，但好歹知道了其命门所在，下次下手也便宜些。
　　光翎扔掉手中的枣树枝，走到祭坛之前反复打量。
　　这段日子月亮偏转，原本晚上完全淹没在山影中的祭坛有大半时间暴露在月光里，血兽不太敢待这儿了，又回到了最初所在的高台上。
　　如今自己虽然有所进益，却仍旧奈何不了这高坛。也不是没有试图破坏过上面血线构成的纹路，然而无论使出什么魂技，甚至不用魂技单纯暴力捶打，这东西隔不了多久总会自动复通，实在令人头疼。
　　摸摸索索，研究半天也没什么发现。光翎叹了口气，一手搭着祭坛突出的石棱，身体往后边山壁上一靠。
　　……靠了个空。
　　“哎呀！”
　　啪叽一下，整个人结结实实摔成饼。
　　明明看起来非常正常的岩石，仰过去却只碰到了空气。光翎急着抽手垫后脑勺，掌根刺啦在祭坛的石棱上划出道血口子，不过他也顾不上这点痛了，倒在地上一脸恍惚，半天才作出反应。
　　这是……又跟掉下深渊时的情况一样？！
　　看着好好的路走着走着一脚踏空，看着牢固的岩石往后一倚，结果摔了个瓷实。
　　苍天啊，到底谁在搞鬼！
　　光翎咬牙切齿地坐起来，本想骂上几句，结果前后一打量立刻呆住，也来不及抱怨什么了，一骨碌爬了起来。
　　这是……
　　山与山之间的石头缝隙？
　　这里被祭坛半挡着，又有障眼法，十分不容易察觉。石缝外宽内窄，他所在的入口能容留下两三个人，但越往里去越是拥挤，两侧石壁曲曲弯弯向深处不断延伸，百十米之后越挤越紧，到最后只剩中间一条细细小缝，缝后黑沉沉的，看不清有什么。
　　不过，近处石壁上似乎有东西。
　　好像是画？
　　光翎唤出神弓借着光仔细辨认。确实是一副岩画。
　　从右向左开始看，画面依次是一个不明所以的圆圈，表面坑坑洼洼；再是一名长发秀丽的女性，头戴桂冠，衣裙飘扬，两手交叉做祈祷状，身侧一稚女俯腰行礼，二人脚边众信徒匍匐跪拜；再是一池美艳莲花，潭边男女执手相望；再是一对裸身婴儿啼哭不止，两婴长相肖似，像是一对龙凤胎兄妹或姐弟。
　　再往后……
　　光翎愣住。
　　是那枚图案。他刚刚踏进广场时，见到的地面上分流血液的图案。
　　虽然岩画没有颜色，不确定这图案是否为红蓝拼接，但单看两鱼头尾相衔的形状，绝不会有错。并且就像为血液分流一样，图案之中分离出了两枚箭头，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去向了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
　　心脏狂跳起来，一些猜想浮出水面。
　　如果类比广场地面上的图案，原本的血脉经过它被分作两股，一股供养与自己亲近的血枣，一股供养身纹莲花印的血兽，那么墙上同样被分流而出的两个箭头，指的就是……光翎神弓与业火莲花弩？
　　所以，两族的起源，是那一对龙凤胎婴儿？
　　不，应该再往上追溯到莲花旁的那对情人，他们很可能是婴儿的父母。
　　除此之外，那神祗一般美丽的女人和少女，以及第一幅图中坑坑洼洼的圆形又作何解释？

　　箭头分出去之后，画面就断了。
　　光翎心中发沉，左右环顾，之间更深处的石壁之上似乎还有着图案，但那里太窄了，人没有办法挤过去。他试图用高爆穿击开辟出一点空间，然而这里面的石壁却异常坚硬，一招送进去叮叮咣咣，只见火星四射，不见半分损伤，反而是他的箭从中来回弹射，最后险些喂到自个儿脸上。
　　正觉得烦恼，脚底下的地面突然震动起来，是外边的血兽有了动静。光翎气它打岔，钻出去一看，只见对方仍旧乖乖身处阴影之中，但不知为何看起来十分不安，前蹄不住扒地，狞恶面孔直对着他，鼻孔往外喷粗气。
　　“捣什么乱，”光翎没多想，呸了一声，“老实点儿吧，太阳还没出来呢。”

　　窄处根本挤不进去，光翎回去徘徊了一阵，想到自己意外跌进来的景象，心中一动，走到头里，开始一点点地摸起了石壁。
　　保不齐某处石头也是假的，里面有别的通路。
　　手掌一寸寸地按压，按到某处时，掌下兀的一软。
　　光翎大喜，重复使了点力。果然有古怪，明明眼睛看着是坚硬的石头，指腹触摸到的却是果冻一般的触感，他再次按了按，噗的一声，指尖竟然陷了进去。
　　下一刻，连思考都来不及，近似真空的吸力团团裹住了他的手指！
　　不好！
　　魂力掀起海啸大潮，自指尖开始疯狂流失！
　　强力刺激之下，少年浑身的魂力回路都泛起了蓝莹莹的亮光，使他看起来像一只生满了诡异亮纹的萤火虫。经脉像掏空了的麻袋那样瘪下去，每一寸都因着空虚而一抽一抽地疼痛，更深处的“源泉”之地感知到了异常，更磅礴的魂力狂卷着想要输入其中，却因受羊膜囊的坚韧阻碍而不得实行。
　　眼前阵阵发黑，光翎头晕得再也蹲不住，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好在，这诡异的情况只是抽干了他全部的魂力，并没有伤及他的根基。
　　许久许久，意识回笼之时，手已经被那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果冻软石吐了出来。
　　光翎急促喘着气，胳膊无力地举到眼前。
　　皮肉齐全，并没有丢失什么零件，只是魂力被抽得太干了，视野全是模糊的。
　　榨干他的魂力之后，世界突然开始震荡。
　　“轰隆隆……”
　　大量的灰尘落下来，原先坚不可摧的石缝顶端像是长途奔波中装在行囊中一路颠簸的玻璃杯子，咔嚓一下，竟然碎出了裂痕。裂痕从入口处向内一路延伸，哗啦啦往下掉着碎石灰渣，这会儿的声浪和血兽弄出来的动静完全不是一个等级，地动山摇，简直轰得人天灵盖都要碎掉。
　　裂缝越裂越远，越裂越深，一直裂到原本紧紧闭合得只剩细细一线的石壁深处里面，将那条窄小的缝隙撑得越来越宽，越来越大，暴露出了其后深广无比的陌生空间。
　　原先过不去的位置也已经拓开，石壁上暗沉无色的岩画正在发亮，仿佛他被抽走的魂力被全数注进了那里面。
　　渐渐的，世界的摇动暂停了。本来逼仄的石缝完全变成了一道宽绰通路，路的尽头，连接的是一个神秘无边、不可捉摸的新世界。
　　不知怎的，他看着那里，总觉得心有惴惴，仿佛一旦进去，就要面临一些不得了的、完全无法招架的东西。
　　迟疑了半晌，他还是扶着石壁站起来，向前走了一小段，没敢直接去尽头，而是停在了新岩画之前。
　　模糊的视野渐渐凝实，发光小画映入眼帘。
　　是五枚徽标。每个都以椭圆形为框，中间镶嵌着许多事物简化后的形象。
　　第一枚，中间嵌了月亮和山谷；
　　第二枚，嵌了树枝与瀑布；
　　第三枚，骷髅，以及长长的……隧道？
　　不对，不是隧道，是山洞。
　　到第二幅他就意识到了，这五枚徽标，描述的应该是自己曾经度过的，以及未来将要度过的各种关口。
　　不出意料的话，接下来的应该是……血兽。
　　视线移过去，他顿感意外。
　　咦，不是？
　　不是那面目狰狞的血兽，而是另一头长得截然不同的美鹿。美鹿身形秀颀，宝光闪闪，眼神温润胜水，鹿角清透似冰，长尾如拂尘飘飘袅袅，一派仙境灵兽之姿，令人见之难忘。这枚徽标比起前三枚的光芒弱上许多，却因着这鹿的存在显得尤为光华璀璨。
　　心中泛起难以言喻的亲切与慨叹，神使鬼差的，光翎轻轻抬起手，触上那对精致修长的鹿角。
　　“嘶。”
　　他被火燎了似的缩回手。
　　怪事，明明是画像，但这鹿角居然举刺破了他的手指。血珠从指尖洇了出来，一点一点地，诡异地被吸入了墙面。
　　下一刻，徽标大亮——
　　“吼——！！！！”
　　与此同时，石缝之外，血兽狂啸之声雷动！

　　【etc.】
　　【升级的希望近在眼前！（累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