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记本》瓜西大王

46、第 46 章

　　两人回到家，楚谨澈的手机一直在震动，他连看都不想看是谁打来的电话，他一整颗心都放在林凝身上了。

　　到家之后，他才发现林凝的伤比他原先看到的还要重。额头的青紫已经肿胀得发黑，旁边的淤血蔓延至发际线，看起来可怖。
　　娇嫩的手腕被粗糙的麻绳捆绑后留下一圈一圈的勒痕，深刻的像是一条条蜿蜒的伤疤缠绕在她皮肤上，有些地方甚至渗出细小的血珠。

　　他心碎地擦去她的眼泪，那双漂亮得像钻石般耀眼的眼眸却在今天破碎，不管他怎么擦，眼泪都像是断线的珍珠一样，怎么擦都擦不尽。

　　“不哭了。”他们脸紧紧挨在一起，楚谨澈抖着声音说道。

　　林凝闭上了眼睛，任凭眼泪流下，她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疼痛，只觉得自己好冷好脏…

　　她摇摇头，身体还微微发抖，她还没从那段可怕的经历中走出来，她的精神仍旧紧绷。“我想哭一会。”她用气音在说，脆弱得像是一阵风就可以吹散。

　　楚谨澈听完只能沉默地抱着她，抱得很紧很紧，双手交叠在她背后，压着她往自己的怀里靠。两个人的呼吸被压迫，只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

　　“那条路好黑，我没有收到你的短信，我连电话都不敢打给你，我好怕你会挂我电话！我是个胆小鬼，我什么都害怕。”带着明显的哭腔，她断断续续说道，她残忍地剖开自己的脆弱，任凭自己把自己伤害得血肉模糊。

　　她双眼没有再流眼泪了，只是无神地盯着面前雪白的墙壁，她像是一个局外人，理智，毫无感情地向楚谨澈描述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我等了你好久，在店门口慢慢晃悠，店员都看了我很多眼，可是我一点都不在乎，我只是在和你发消息，想知道你是不是生气了，生气了我该怎么哄你呢？你会不会来接我。”

　　“可是，可是我没有收到一条短信，我试图回想下午我最后见你时你的表情是怎样的，可是我满脑子想到的只有你的背影，你的面孔变得异常模糊。我开始惶恐，你是不是非常生我的气，你是不是一直都没有原谅我，一直在生我的气，只是今天彻底爆发了。”

　　“我连电话都不敢打，我怕你挂我电话，那对我，是真正的死刑。我像个缩头乌龟，不敢去求证一个结果。所以我自己走了，走到那条路，我才发觉原来这条路这么黑，这么可怕，像是一条看不见底的深渊会把我死死拽进去！我不免又想到你，如果你在，我是不是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我走到一半的时候，我总觉得有脚步声在我身后，我慢他就慢，我越走越快，他也越走越快。最后我跑起来了，可是我跑不赢他，他冲向我，然后死命抱住我，我的手机摔落在地上，他身上黏腻又散发恶臭，我被他拖到他家里。”林凝止不住的颤抖，在想到最可怕的一幕时，神色挣扎，瞳孔不受控制的扩大。
　　“我被绑在他床边，我大哭大喊可是没有人来救我，我踢他踹他，根本没用，我以为我会死在那里，因为我想着我要和他同归于尽。”她那个时候太绝望了，那种求助无门的绝望让她丧失了一切积极的意愿。“他脱掉了外套，贪婪地笑着向我逼近，我却想到的只有同归于尽！我没有办法，我…我最后狠狠撞向他的头，他晕了…晕了，晕在床边地上。我在想我要逃出去，不然他醒了我就完蛋了。可是我听见了你的声音，我好开心，可是开心之后我怕你找不到我，我怕你突然走掉！…”

　　她没说下去，但是楚谨澈可以理解她当时的感情，也知道她没有说完的最坏结果。那太残忍了，残忍到楚谨澈连假设的勇气都没有，可是林凝却不知道在脑海中铺垫过多少次。

　　他心痛到连发泄的力气都没有，他只能徒劳的牵着她另一只完好的手，一个劲地说，“圈圈，对不起，我没有生气，我对你永远不生气。我们不回忆了好不好。”他另一只手抱着她的腰，轻轻一抬，她坐在他腿上，两人面对面地对视。

　　“我会让他付出代价，我会让他在监狱里生不由死。”他阴狠狠地说。
　　可是林凝却听不进他说了什么。她大脑像是锈住了，一个句子她要想很久才知道是什么意思。

　　“永远是多久？”她突然问道。
　　楚谨澈愣住了，从始至终原来她的重点一直都是自己，而他竟然还怀疑过她的感情，为了一个不重要的人让她承受这么多。

　　“永远是一直到我死。”他贴着她耳朵，异常坚定。
　　“那你会一直陪着我。我没有办法离开你。”她眼睛湿漉漉的，卑微又可怜。她还没说完，她觉得她是附身在楚谨澈身边的一棵树，需要靠着他才有勇气去生长。如果离开他，她想自己会枯萎腐烂。

　　楚谨澈本该立马说会永远永远陪着她，他们的生命轨迹应该重叠，从生至死。
　　可是他想到了他妈妈晚上的状态，话到嘴边，他说不出口。他发觉自己连一个承诺的保障都给不了。

　　他满眼不忍，于是他伸出手覆住了林凝的眼睛，她顺从地闭上了眼。楚谨澈抖着嘴唇轻轻吻了一下她的眼皮，睫毛不安的轻点，划过他下巴，有点痒。

　　“我陪着你，圈圈。”他对未来的信心越来越淡，可是此刻他还是讲这句话说出口了。

　　楚谨澈看着她情绪渐渐平稳下来，抱着她进了卧室帮她把衣服找出来准备好，拿出湿巾擦干净她哭花的脸。“去洗个澡，洗完澡我陪着你，我们一起躺在床上挑一本你喜欢的小说或者电影一起看好不好，已经过去了，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都过去了，我们不想了好不好。”

　　他的语气太温柔，抑或是林凝太信任他。所以犹豫片刻还是点点头。直到他把她放到浴室门口，她拉住了他，“你可以在门口陪着我洗澡吗？”她对他满是依赖。

　　依赖到让楚谨澈不可能拒绝她。

　　“我去帮你拿药，拿完药我就在门口陪着你。”然后他小心地抬起她有伤口的那只手，像对待一颗稀世珍宝一样，轻柔地抚摸着她周围完好的皮肤。林凝被他摸的很舒服，也有点痒。
　　“伤口不要碰水，轻轻擦一下。洗完澡之后我给你上药。”

　　“圈圈？”她太久没有出声，楚谨澈疑惑叫了她一声。
　　“啊？哦，好。”她乖乖从他手里拿过自己的衣服，但还是站在浴室门口，一动不动，“你去哪里拿？”随后她双手对着楚谨澈摊开，“抱我过去，我想和你一起。你说你要陪我…”

　　她话还没说完，楚谨澈卡住她腋下，向上一颠，她就稳稳坐在他手臂上。因为失重，她有些胆小扶住他脖子。“抱着我的圈圈！我去卧室帮你拿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