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如屑小剧场》悟风思雨

6、杏花寨（六）

　　夜幕深深，月亮藏在云朵后面。
　　颜淡不断呓语，翻来覆去，睡不踏实。
　　唐周按着额头，从地铺上坐起来。
　　颜淡刚好在梦中翻了个身，脸对着唐周。
　　唐周站起来坐到床边。
　　“颜淡！颜淡！”唐周拍了拍颜淡的肩膀。
　　颜淡皱着眉头，无意识地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嘴里还念着:“好烫。”
　　此时颜淡露出来的手腕上的花瓣印记在黑暗中亮得刺眼。
　　唐周摸着那个花瓣印记，烫的灼人。
　　“颜淡！”唐周捏着颜淡的鼻子。
　　颜淡难受的醒了过来。
　　看见唐周坐在床边，颜淡迅速坐起来，屁股往后移了一点：“干嘛，大半夜吓人呢？”
　　唐周晃着腰间的葫芦：“你是人吗？”
　　颜淡悄悄瞥了一眼唐周腰间，不搭理他。
　　唐周手上把玩着自己的葫芦，眼睛看着地面问： “你手上那个花瓣印记是怎么回事？”
　　颜淡看了一会儿花瓣印记，又用手摸着感受一下，然后忍不住叹气： “从我们进入杏花图，这个花瓣印记偶尔会发烫。但是我刚刚做了个梦，梦里只有一棵参天大树。梦中也感觉这个花瓣印记好烫，可能是余墨出事了。”
　　唐周问： “能感觉到余墨具体什么情况吗？”
　　颜淡摇头：“具体情况不清楚，但是花瓣印记还在，余墨处境可能不太好，但是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梦中的那棵大树不知道怎么回事。”
　　唐周沉吟道：“我们要抓紧时间了，还记得张婶说的那个安城城主儿子要抛绣球招亲吗？这件事情看着反常，出现在杏花图里或许有原因，明天一早，我们就去看看。”
　　“好。”颜淡点头。
　　两人又重新歇下。
　　天微微亮，屋外就有了动静。
　　颜淡和唐周起床收拾后，和李叔张婶还有大黄狗一起吃了早饭。
　　吃完早饭，两人向李叔和张婶打听了一下安城的具体情况。
　　可惜李叔和张婶只知道安城是一个大城，听说城主为人和善，城内风景极好，商贾往来，十分繁华，其他具体情况他们也不清楚。
　　水禾村其他村民对颜淡和唐周十分警惕。 颜淡和唐周没有和他们打听，向李叔和张婶问清楚去安城的路后，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辞谢两位老人就出发了。
　　颜淡和唐周离开后，张婶去整理房间，发现床上放着一锭银子。
　　张婶连忙把银子拿去给李叔看。
　　“老头子，你看这……”
　　李叔看了一眼，然后接着摸大黄狗的头:“既然那俩孩子给了就收下吧。”
　　张婶点点头，重新回去整理房间。
　　走在路上，颜淡回头看了眼水禾村的方向，扯了扯身上的大红布衣说：“还好进了这个杏花图里，我们身上的东西都在，银两也在身上。”
　　唐周点头：“等会儿去了安城，先给你买身衣服。”
　　颜淡斜了眼唐周：“怎么，我穿这身衣服给你丢脸了？”
　　唐周走在颜淡前面，头也不回地说：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你！”颜淡拔了根路边的狗尾巴草扔在唐周背上。
　　“嘘，有人来了。”唐周拉着颜淡躲到路边的草丛里。
　　一个中年大叔赶着一辆牛车从远处慢慢过来，车上载着好多新鲜的蔬菜。
　　“是辆牛车，问问看可不可以搭我们一程。”颜淡说。
　　“走。”唐周拉着颜淡走到路中间。
　　大叔把牛车停下:“哪里来的臭小子和臭丫头，挡我的道作甚，臭丫头穿的这么喜庆，莫不是想抢我的菜回喜宴上去吃？反正我是要菜没有，要命一条！”
　　颜淡嘴角抽了一下，一脸无语，这大叔莫不是喝醉了？
　　唐周上前一步，双手抱拳说：“大叔，我们夫妻想去安城，但是路途遥远，这一路要经过六个村子，不知您往何处去，可否搭我们一程？”
　　“你这娃说话怪好听的，巧了，我也正要去安城，你们小两口上来吧。”大叔大手一挥，示意颜淡和唐周坐车后面。
　　颜淡看了一眼牛车，车上满满当当的菜，这可怎么坐。
　　唐周走到车后，将菜搬开一些，堆在一边，空出了一些位置，扶着颜淡上去坐着，自己也随着上去坐好，两人紧挨着坐。
　　颜淡和唐周两人靠着背后的新鲜蔬菜坐在车后，闻到了一股酒味。
　　颜淡仔细一瞧，发现蔬菜下放着几坛酒，再回头看一眼大叔，他正拿着个酒囊仰头大喝了几口。
　　酒鬼大叔，颜淡默默在心里吐槽。
　　大叔放好酒囊，大喊一声:“坐好了吗，出发了！”
　　“大叔，你叫什么？”颜淡闲不住开始聊起来。
　　“我叫张来，大家都叫我酒鬼张。看见我放在菜下面的酒了吗？我就是去安城的春意酒楼送些新鲜的蔬菜和自家酿的酒，你们两个小娃娃去安城做什么？”
　　“听说安城的城主儿子要抛绣球招亲，我俩去看看热闹。”颜淡说。
　　酒鬼张问颜淡：“你这女娃娃莫不是想去接绣球？”
　　颜淡还没来得及说话，酒鬼张又意味深长地对唐周说:“你娘子这么漂亮，可要看好了，别让人跑了。”
　　颜淡和唐周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酒鬼张说完也不管颜淡和唐周什么反应，赶着牛车慢悠悠地说:“这少城主我碰巧在大街上远远见过一次，今年已有二十二岁，长得那叫一个好看，大家都夸他什么词来着？哦哦，对，我想起来了，浊世佳公子，温润如玉。”
　　“这少城主听着人好像不错。”颜淡附和着说。
　　酒鬼张又用那种意味深长的语气对唐周说:“小子，你家小娘子心莫不是大了。”
　　唐周没有回答，感觉有些不自在，拿起一片大白菜的叶子盖在脸上。
　　颜淡还是抓着酒鬼张打听情况:“自古都是女子抛绣球招亲，既然这少城主这么好，又有个少城主身份，为什么要抛绣球招亲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酒鬼张一边赶着牛车，一边喝了口酒说，“这苏城主为人乐善好施，城内也被管理的井井有条，儿子也生的好，以前都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到苏城主这里反而倒了过来，是一家有儿百家求了。这不是挑花眼了吗，挑哪家小姐都容易得罪其他家，这苏城主就让他儿子抛绣球招亲，说什么缘分天注定。”
　　颜淡想到一群大家闺秀挤在楼下抢绣球的画面就觉得一言难尽，真的会有千金小姐亲自去抢绣球吗？这难道就不得罪人？
　　不过颜淡只是在心里吐槽，没有多说什么。
　　没想到酒鬼张心里清楚得很：“臭丫头，你是不是觉得没人会去抢绣球？我告诉你，这抛绣球招亲突然改在明天早上了，多的是人去的，各家小姐，民女就连村里的丫头都准备着呢。”
　　“那陈家大小姐是安城第一才女，书法极好，将少城主的名字写在一张纸上，贴在春意酒楼墙上供人欣赏，哦，就是我送菜和酒去的那个酒楼，我当时也有幸瞧了眼，虽然我识的字不多，但“苏钰”这两个字看得出来，写的是真好啊！”
　　“你说什么？！苏钰？！”颜淡听了连忙问道。
　　唐周也拿下盖在脸上的大白菜叶子，仔细听酒鬼张说话。
　　酒鬼张说：“苏钰，怎么了？不就是少城主嘛！”
　　颜淡和唐周对视一眼，唐周点头，颜淡就继续和酒鬼张打听少城主苏钰的事。
　　其实酒鬼张知道的也不多。
　　只听说苏钰家世好，相貌好，脾气好，整个安城的女子就没有不喜欢他的。
　　苏钰常常做好事，比如施粥给老百姓，代替城主去附近村子巡查，帮路边的老人看着茶摊，和街上的孩子接球玩等。
　　唯一让城主苏诀忧愁的地方就是苏钰到了二十二岁，婚事还是没有着落，所以才有了这次抛绣球招亲。
　　知道了这些情况，颜淡和唐周越发觉得奇怪，真的有这么好的人吗？
　　后面路上就是酒鬼张一个人天南地北地说他自己的故事，颜淡和唐周默默听着。
　　快天黑时到了安城，颜淡和唐周下车。
　　唐周递给酒鬼张银子，酒鬼张坚决不要。
　　“就顺路的事，收什么钱？你们小两口留着自己用吧！”酒鬼张说完赶着牛车就走了。
　　“这人真有意思。”颜淡说。
　　“走吧，先去找个客栈住下。”唐周说。
　　“悦来客栈。”颜淡念了一句客栈名，和唐周一起进去。
　　“两位客官，住店吗？”店小二来问。
　　唐周点头，向店小二手中抛了一块碎银，“给我们安排一间房，然后送些饭菜到房里。”
　　店小二收好钱，叫了一个伙计，让他带颜淡和唐周去房间。
　　唐周想到什么，叫住要离开的店小二，又给了一块银子，说:“等等，麻烦你去买男女各一套衣服，然后也一起送到我们房里。”
　　店小二应下，拿着钱高高兴兴地走了。
　　颜淡和唐周吃完饭，各自洗完澡，又换好衣服后，早早地歇下了，等着明天一早的抛绣球招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