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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三伏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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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七月,三伏天了。
山根做了一个假设。
假设之前凶手是木乔,他的作案动机是什么,那些人都与木忆卿有关。
假如他是班级里的小透明,又与木京是亲叔侄,他们有可能是同时爱上当时的宁若,既然他选择了做一个小透明,确切说也不是他的选择,而是透明选择了他。
木京一定是先行了一步,又或者说宁若对木乔并无趣。
任何场合下,他的目光都是看向木忆卿,就像天涯镇老师办公室的照片,以为他起哄最凶,奔向最前方,或许不是,上一秒他还站在最后,下一秒他就冲在最前方。
除了担心宁若会摔伤,山根想不到其他理由。
所以,宁若爱了木京多久,木乔就在木忆卿的身后走了多久。
只是后来他们为什么会选择在同一个地方出现,其中原因不得而知。
那么,这些曾经与宁若有关的人接二连三丧命,算起来,如今如今活着的还有李本初。
李本初应该会成为下一个目标。
既然找到了李本初,如果木乔再出现,这件事大概就有了一个结论。
三更给阿释打了电话,让他盯着李本初。
如果李本初平安无事,这件事又该怎样解释,山根无法顾及那么多。
直觉告诉他,李本初有危险。
既然阿氏能遇见李本初,从命案的发生推断,以木乔的智商来看,或许他早已找到了李本初。
迟迟不下手的原因又是什么?
山根猜想,要么他的推断错了,要么有更大的阴谋,或许木乔是在等一个时机。
阿氏跟了李本初三天,他除了在酒吧鬼混,就是一群哥们儿聚在桌球吧, KTV,总而言之,整个人看似非常忙碌,忙什么,无从知晓。
第三天晚,阿氏依旧早早就到对面的小商铺买了吃食,将车停在李本初这三天出入的酒吧对面,人群密集的巷子里。
夜晚气温转凉,出门散步的人变得多,巷子口有一盏路灯,路灯的身后排着长长的车队,都是过夜的车队,车队中间只有一条人行通道,偶尔有电瓶车穿过。
阿氏将车停在第一辆车后,高高的路灯刚好照在挡风玻璃上。
从他的位置望过去,酒吧的入口刚好正对着他,监视的最佳位置,但也最容易暴露。
酒吧第三楼,那里有一扇正方形的玻璃窗,从那个位置望出来,整条巷子都暴露在眼底。
阿氏最初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今天他从商铺买东西回来,发现挡风玻璃上被谁画了一条线,线条异端画着箭头,阿氏寻思是哪个小屁孩用粉笔在他的玻璃上描点,练手法,于是没有多想,拿起帕子准备擦干净。
他在车里左右翻照,将一块白色的帕子倒上矿泉水,朝挡风玻璃上一抹。
箭头后断了一截,阿氏突然停住手,反复检查四个车窗,明明车窗紧闭,走的时候也是锁了车门的。
再次看向箭头,可箭头偏偏就画在了车里面。
他顺着箭头往上看,视觉停在箭头所指的位置,可是明明什么也没有,除非……
“醉翁之意不在酒。”阿氏小声说出口,仔细琢磨箭头。
左思右想,在一个抬眼之间,他将目光停在了箭头指向的顶端,虽然箭头上什么也没有,但箭头所指的地方,正是酒吧三楼上的那面小四方形玻璃窗。
是谁呢?阿氏在心中问道。
所指意欲为何,那面玻璃窗后又藏着什么。
阿氏变得警觉起来,莫非他被人盯上了。
目光不自觉望向那面玻璃窗,视觉所到皆是一片黑暗。
阿氏的心中有一种莫名的预感,他感觉有一双眼睛正在暗处盯着他,不由得心里一阵发毛。
他必须得重新学一个位置替换。
他将刚买的零食塞进坐椅下,将那个箭头擦干净,检查了一遍车窗,突然停下所有动作,他抬头看向天窗,完好无损,但后座上有一个鞋印不深不浅,像被擦过。
虽然皮座上只留下鞋印的前端,但这绝对是一双42码的运动鞋,身高大概是1米75到1米78之间,体重120到130之间。
会是谁呢,阿氏看着鞋印,无法猜到来者是善还是恶。
但有一点,或许他们认识,往这个方向猜想,多半没带恶意。
“窗户。”阿氏不自觉将目光望向那个地方。
他整理好被他用来安家的车内,将一个小小针孔摄像头对准对面,调整好角度,再次在手机上确认好位置后,朝车上下来,选一下一个替换丁少的位置。
他沿着巷子口往上,余光的背后,那面黑暗的玻璃窗后,似乎有一个身影一闪而过,缓缓退回,那双带着杀气的双目隐在鸭舌帽下,似一把磨亮的刀,闪着寒光。
阿氏不自觉感到后背有一阵凉意,似乎就是从那道窗户里散发而出。
阿氏觉得,李本初这个人,越来越神秘。
阿氏边走边看手机,生怕错过车里的摄像,拍下的每分每秒。
站在一个隐秘的角落处,他打了一个哈欠,盯着手机看,依旧只有陌生的路人经过,他用手指将镜头放大,看着那面窗户,仔细看,并未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入夜以后,行人变多之后,又变少,现在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阿氏走出狭小的角落,走在空荡的街道上。
就这样漫无目的的游走,已经过了一个月有余。
进入黑夜以后,只有走在有光的地方,阿氏心中才不会不受控制的难受与煎熬,那种感觉,就像心脏被抓得很紧,越黑越让人窒息。
只有光明,还有人声才能将他从一个寻不着方向的迷雾场拉出。
他从来不知道,看着一个人从自己的眼前消失,会是这般感受,生不能,死难求。
或许木忆卿就是这样度过了每一天,又或者不止,一定不止。
她爱木京,不像阿氏喜欢她那般,他们有太多的山盟海誓,天荒地老,或许连每一份恨都刻在心底。
所以失去一个人,对有的人来说,比失去自己的命还要难受。
阿氏朝人多的地方走,在广场上找了一条长椅坐下,将两只耳机放入耳中,以便听取里面的录音。摄像头那端很近,除了远处偶尔传来的声音,什么也听不见。
突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是山根。
“师父。”
“阿氏,情况如何?”
“没有什么可疑的点,但我总觉得李本初这个人很奇怪。”
“怎么讲?”
“他好像没有任何工作,但至酒吧里的人讲,他这个人花钱很大方。”
“你怀疑经济来源。”
“对,我怀疑他的经济来源不干净。”阿氏说完,两人均陷入沉默片刻。阿氏接着说道:“您记不记得关于刘二斗贩卖不雅照,还有视频的事。”
山根接过阿氏的话:“你的意思是李本初与此案有关。”
“当时我查到一半与刘二斗接头的人,他说照片或视频到他们手之后,会被人统一收走,我再往下查,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中间干干净净,当时我以为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估计是散在市场大部分人手中,如今看来,会不会是一种团伙作案,查不到是因为有人从中做了妖,故意不想让咱们查。”
阿氏说的有道理,山根思索着木忆卿留给他的遗言里。
阿全,本名,李本初,是她初中时的暗恋对象,后来成了“白面”书生。
她说的这些有几分是事实,又是何意,真的就仅仅是字面意思。
阿全是李本初,那,那个“白面”书生,会不会不是阿全,而是另一个同名同姓的人。
“阿氏,我得问你一个问题,你得老实回答我。”山根有几分严肃。
“师父,您问。”
“关于木忆卿,你理解多少?”
阿氏沉默了,木忆卿就像他心尖上的刀口,山根问,就像往新鲜的刀口上撒盐。
“阿氏,你在听?”
“师父,在听,关于她,我……”
“如果你不想说就别为难。”
“没事,你问吧。”
“她说她喜欢过一个人,就是阿全,李本初,你可知晓此事。”
“阿全?”阿氏惊讶,表示不可思议。
山根曾大概与阿氏讲过木忆卿的遗书中所写,但只讲大概,关于阿全,他绝口未提。
“对,她提过。”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山根问,知晓里面应该出了问题。
“李本初这个人,在当时宁若他们学校的初中部,就像是神一样存在的人物,他年年拿年级第一,唱歌跳舞无一不精通,你说的阿全也叫李本初,但他是谁,在哪,无人知晓,宁若怎么可能会暗恋他。”
看来一直是山根误会了,木忆卿指的李本初是一种暗指。
他指的真正的李本初,或许就是如今还活着的李本初。
“那你觉得木乔知晓此事吗?”山根问阿氏。
“当然知晓,她暗恋李本初这件事,全校没有几人不知晓吧。”
“萧早也知晓?”
“萧早是后来才来到宁若她们班的,她知道李本初,但应该不认识,她来的时候,李本初早走了。”
山根叹了一口气。
木忆卿的话,到底哪句是真。
“如果木乔也知晓的话,以我们对本案的理解,你觉得木乔会如何做。”
“木乔会如何做。”阿氏像是在自问。
“这么说吧,如果你是木乔,对于一个侵犯过你最爱的人的名誉的人,会怎么做?”
“如果我是木乔,我会杀了他。”
阿氏的话让两人都警觉起来啊,阿氏目光带着一点冰冷。
摄像头这边,酒吧里走出来几个熟悉的身影,其中一人头发比较长,遮挡住了半边额头,他正站在路边,拇指食指中指握着一支烟,烟握在手中指看见冒出的白雾。
烟从嘴中抽出,阿氏看清了那张脸,木乔,他比一个月前沧桑了许多,会笑的眼睛只剩下冰冷与深不可测的暗。
站在他身边的人是李本初,那张白净的脸上洋溢着笑容,手中的香烟盒转来转去,叼在嘴中的香烟烟气缭绕,那张脸明明温文尔雅,桃花,眼中泛着前所未有的魅力。几人向前走,不知是不是阿氏的直觉,他觉得木乔特意盯着镜头看了几秒。
阿氏将视频截发给山根。
山根这才明白阿氏的惊讶,这个李本初,除了一张好看的皮囊之外,举手投足间更是翩翩公子,与阿全相比,那真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根本没有可比性。
山根看出了行走在几人中的木乔,他的眼睛失去了原先的温度,长长的头发盖住半边脸。
木乔,李本初他们是什么关系,现在山根必须弄清楚这一点,他们之间发生过些什么,就可以轻而易举推断出他们接下来的目的。
山根让阿氏盯着李本初的同时也得盯着木乔。
山根的大脑中浮现另一种猜想,木乔和李本初会不会是同伙人,如果是,木忆卿知不知情,答案是肯定不知情的,如果不知情,木乔算不算是潜在她的身边,他的目的又是为何。
那么,整件事情又该是另一种结论了。
或许木忆卿的死又不是如此简单。
山根站在长长的街道口,一眼望穿的街道上行人匆匆。
气候太热了,没有谁愿意停下脚步,站在光下接受直射。
山根看了一眼手中的烟,好像快被空气点着,眼前一片火红。
暑假已经正式开始了,小镇也变得热闹起来,也只有孩子的喧闹声才会让一个死气沉沉的地方变得活跃。
世界在大多数成人的眼中都是一片灰色,只有小孩才是身披五颜六色的外套。
山根站在阳光下,眉头皱成一团,眯着眼睛,靠在一杆电线杆上,任凭后背火辣,依旧一动不动,他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思考而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