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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父母 ...

  •   离了定北侯府,林云筝坐在马车中仍捧着那盒珍珠。

      她不确定地问道:“母亲,你说...表嫂是不是知道咱们是来...”毕竟也是官家小姐,没好意思把“打秋风”三个字说出来。

      “她哪能不知道。”王氏苦笑了一下,“送你那对玉如意,她特特说了是皇后赏的,宫里的东西刻了官印不好变卖,她就是怕我们贪了你的嫁妆贴补家里。”

      “至于给你哥哥那对金蟾,便是想到他娶亲,咱们家花销大,送个俗物好换了银钱准备罢了。”

      林云筝讶然,“那这珍珠?”

      王氏想到比她大不了几岁却如此周全的沈沅,看着她恨铁不成钢道:“还不是想着如意不好变卖,怕你以后银钱不凑手,又给你备的珍珠。”

      “表嫂真是…”林云筝喃喃,太多的词想说反而一时说不出来。

      “当年林家狠心,你爹又是个庶子没什么情分,想着左右说不上话的,亦只是作壁上观,此番咱们上门她如此周全,倒让我汗颜。”王氏感叹。

      “表嫂这样貌脾性,比之大姐姐也不遑多让的。”想了想林云筝又道:“不,比大姐姐更胜一筹。”

      “拿点东西你倒话都好听些。”王氏笑骂,又问道:“你与你大姐姐可还有书信往来?”

      林家这一辈女儿不多,算上林云筝亦只两个丫头,大房一个,原先在京城时,林云筝虽是庶出三老爷的女儿,倒也与这个大姐姐颇有情分。

      见林云筝点头,王氏悄声道:“云笙丫头还想着侯爷呢?”

      林云筝谈起此事有些不好意思,没说话,只点点头。

      “那时候要是你大伯父愿意出手帮一帮,哪怕只是松松口,他俩这婚事早就定下了,哪里拖到现在还没个盼头。”王氏摇头。

      “我劝过大姐姐的,她...旁的都看不上。”林云筝小声道。

      王氏轻嗤:“她那眼高于顶的样子,又轴,认定了哪里会轻易改。”看了看胆小的女儿,“你当她为什么同你好,还不是你素来软弱,显得她出挑。”

      林云筝垂眸,不接话也不反驳。

      王氏见她哑了声,也不再多言,只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发顶。

      林云笙纵样样都好,在母亲的眼里,总还是觉得自家女儿更好的。

      晚间谢勉回府,听到王氏和林云筝来过,略皱了皱眉,抬步进了溶月轩。

      沈沅与谢启正在用晚膳,见谢勉过来,沈沅连忙让连玉去再取一副碗筷。

      想到自己坐的主位,沈沅起身让位,谢勉摆摆手示意她别动,主动坐在了她身侧。

      第一次有了一家之主之感的沈沅莫名兴奋,新官上任三把火,她转头道:“阿启等下吃完饭去作首诗。”

      正埋头吃饭的谢启不可置信唤道:“大嫂?”

      沈沅严肃道:“我一家之主统管全家,你敢不听?”

      谢勉:“...”怎么她现在是在阿启面前也不端稳了吗。

      谢启转头看向谢勉,谢勉淡然道:“现在你大嫂是一家之主,我也不敢不听。”

      莫名其妙要多作首诗的谢启望着兄嫂无言以对,愤愤夹菜以示控诉。

      毫无意外,他又胡吃海塞吃了三碗。

      饭后,沈沅怕谢启积食,让人搬了小几烛台,打发他去院中站着作诗。

      谢勉留在正堂,道:“今日三舅母和表妹怎么来了?”

      沈沅想着既是他家亲戚,便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说了。

      亲戚第一次上门见新妇竟是为了打秋风,谢勉略感惭愧,道:“等会我让郑管家给你送些东西。”

      “不过是些俗物,侯爷不必介怀。”沈沅淡淡道,反正她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

      怕她是因为不知自己与林家的关系而如此大方,谢勉道:“我与舅舅们并不亲厚。”

      “郑管家已与我说过了。”沈沅接着道:“我并不是因为侯爷。”

      谢勉一噎,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是该开心还是不开心。

      回神觉得自己这话有些不妥,沈沅解释道:“若非出于无奈,舅母怎会带着女儿来找小辈打秋风,她家女儿明年出嫁,儿子又要娶亲,应当是真的有难处。”

      “那些东西于我不过摆看的物件,要是真能解了难处,也是一段善缘。”

      “你心地倒好。”谢勉偏头看她一眼。

      “只是于银钱上不在意罢了。”沈沅摇头,又点头肯定,“不过我心地确实好。”

      谢勉失笑,而后又听沈沅道:“侯爷心地也不差,林家昔日未伸出援手,侯爷也未为难外放北境的三舅老爷。”

      “这也是郑管家告诉你的?”谢勉疑惑。

      “这是三舅母来了以后,我听到府上有小丫头议论的。”沈沅略不好意思道。

      谢勉想了想,道:“未伸出援手而已,并非落井下石,我还不至于记恨,只是不亲近罢了。”

      “到底是外祖一家,不会...心有怨怼吗?”自己不过是把王氏和林云筝当陌生人,所以能帮则帮,但当初十五岁的谢勉见到舅舅们如此绝情,真的会毫无芥蒂吗?

      问完沈沅暗自皱眉,她好像在谢勉面前越发随性,平日里玩笑就算了,但这样的往事不是她应该主动探听的。

      谢勉并不打算瞒她,平静道:“我母亲与父亲是先帝赐婚,二人并无情谊,成婚后父亲常年在北境,母亲住在京城,两地分居。”

      “我幼时在母亲身边长至五岁便被父亲带来北境,而后每年只有年前父亲回京述职时才能见到母亲。”微顿了顿,谢勉继续道:“我与母亲都不甚亲厚,更不用提和外祖一家。”

      沈沅微微讶异,虽然京中貌合神离的夫妻不少,但神离且身离成这样的的确不多见,怪不得谢勉对于太后赐婚并不抗拒,对自己也是颇有礼遇,原是有迹可循。

      “阿启的生辰在九月。”沈沅喃喃。

      谢勉一瞬间反应过来她的言下之意,略不自然地道:“阿辰与我的亦在九月十月。”

      谈论父母的闺房之事实在不妥。

      二人对视一眼,谢勉轻咳一声接着道:“世人所传的她自刎殉情也并非实情,她的确是自刎,不过不是殉情,而是为了得一个忠义的名声,也是为了斩尽林家与谢家的关系。”

      “母亲去世后我回京城奔丧,她给我留了封信。”

      “信上母亲说林家生养她一场,她此生都是林家女而非谢家妇,为家族而付尽此生她毫无怨言,但愿我能感念生育之恩,瞒天过海把她葬入林家祖坟,不必立碑,日后亦不必香火拜祭。”

      “不过要说是否记恨林家,倒还真有一件事值得商榷。”谢勉垂眸,遮住了眼眸中的复杂的情绪。

      沈沅已经被这个故事震惊到难以用言语表达,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那时候我与舅父说明母亲的遗愿,原以为他会同意...”

      “他竟不同意?”沈沅惊奇道。

      谢勉点头,“他说母亲自刎殉情忠义之名誉满京城,若是葬入林家来日被人发现,岂非让人指指点点林家都是沽名钓誉之辈。”

      “我跪求了他三日他仍不肯,于是我只好趁夜深人静之时,偷偷与阿辰去林家祖坟把母亲葬了进去。”

      “后来有人把我跪求他三日的事传了出去,以讹传讹,就成了我求他助我统领定北军攻打匈奴,而他作壁上观独善其身。”

      “听说他还为此恼怒...”

      谢勉停住,一只手点在他眉心,轻轻抚平他不自觉皱起的眉头,他凝神望向前方,只看到一段雪白纤细的皓腕。

      “往事不可追,日后不要再想了。”沈沅轻声道。

      谢勉心头微动,抬手握住点在他眉心的那只手。

      新婚燕尔,气氛大好...

      “大哥,大嫂。”谢启从院中嚷嚷着往正堂走,边走边号道:“我真的作不出来诗。”

      沈沅一瞬间抽回手。

      谢勉看着自己还愣在空中的手:“...”

      他默默把手收回到身侧,转头看向走进来的谢勉,目光微冷地走过去拎着他往外走,边走边道:“既如此,那便回揽云斋,我亲自教你作诗。”

      谢启被他提着衣领拎着满脸困惑,暗自嘀咕:“大哥你还会作诗?”

      谢勉冷笑一声,不予作答。

      沈沅看着他二人的背影叹了口气,扬声唤来连枝,吩咐道:“等会送些伤药去揽云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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