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天涯》沧浪水清

15、第四章 惊变（四）

　　夜里的旷野静谧的出奇，偶尔一两声虫鸣，也只一瞬便止息下来。穿过草间的夜风带着白天没有的凛冽，拂在面上，竟是说不出的冷寒。
　　李知秋在离方天豹等人不远的地方坐着，面前的柴火哔哔啵啵的响，火苗一跳一跳，李知秋的脸便在火光下忽明忽暗。
　　宁古，那个小村子，应当比这里还要安静吧？入夜的时候，那山那水，似乎也都睡着了。聂大叔、聂婶婶，应该都睡了吧？茵陈呢？茵陈在做什么？李知秋想着那个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小女孩，嘴角露出笑容。
　　身后传来脚步声，很轻，在李知秋身后停了下来。李知秋也不回头，微微笑道：“云姑娘，这么晚了也不睡？”
　　季云容坐在他身边，脸上似笑非笑，“你在想茵陈？”
　　李知秋有些尴尬，讪讪道：“你真会猜。”
　　季云容面有得色地一笑，突然问道：“为什么要装作武功低微的样子？”
　　“因为不想打架。”李知秋老老实实地回答。
　　季云容挑眉，“那你昨晚怎么下狠手？”
　　李知秋奇道：“我不喜欢打架跟下狠手有什么关系？”
　　“你……”季云容难得一次被他反驳的说不出话，不禁有些恼火。
　　“留着不杀，难道还等着他们回去后再过来替你找麻烦吗？”李知秋好像底气很足，“我本就不想和这些江湖人纠缠不休，只想把自己的事赶紧做完，然后回到宁古村。”李知秋说到宁古村，眼神有些飘忽，带着几许想念，几许期盼。
　　季云容相当善解人意地不再与他提昨晚的事，转而问道：“我也想去，好吗？我也想看看，你天天念叨着的宁古村，到底有多好，还有，”她放低声音，“你日思夜想的茵陈姑娘，到底有多美。”
　　李知秋点头道：“好啊，我带你去，那些打家劫舍的事也别做了，你好好一个姑娘家，不如就在宁古村里，平平安安地过日子，那有多好。”
　　季云容看了他许久，淡淡一笑，似是不经意地道：“给我看看千秋令，行不行？”
　　李知秋讶异地一挑眉，却没有多问，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交到季云容手中。季云容接过，平放在手掌中。那令牌有人的巴掌大，通体古铜色，虽然表面光滑，但一看便知其年代颇为久远，握在掌中，竟是冰冷异常，彷如利器一般迫人刺骨。
　　季云容细细打量，眼中不易察觉的掠过一丝异彩，随即交还给李知秋，问道：“你怎知这令牌是真的还是假的？”
　　李知秋一笑，随手将千秋令抛入火中。片刻之后，用树枝将令牌挑出，拾起后交给季云容。季云容伸手一摸，脸上微微变色。一般令牌在火中烤炙，就算不因高温融化，本身也该烫手之极，然这千秋令自火中取出，竟仍是冰冷阴寒。
　　季云容叹道：“梁靖冯竟会将这等宝物传给你，李公子，你的面子不可谓不大。”
　　李知秋眼神奇异，低声道：“云姑娘，你当真以为这千秋令是梁靖冯心甘情愿给我的？”
　　季云容神色一动，等他往下说。
　　“这是我抢的。”李知秋说的相当干脆。
　　尽管心中已经隐隐猜到，季云容还是为李知秋如此坦白而发了一会儿怔。
　　“你想当千秋阁主？”季云容回过神，一脸惊讶。
　　“当然不是。”李知秋闭上眼睛，似乎在听虫鸣，半晌缓缓道，“我是奉师命夺得千秋令。”
　　季云容笑了笑，脸上略带讥讽：“你抢到千秋令后，梁靖冯见你是小辈，若是昭告天下千秋令被这么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抢了，千秋阁威名必将毁于一旦，所以宣称下任阁主便是你李知秋，那么千秋令也名正言顺的到了你手中。或去暗杀，或施诡计，将你这千秋阁主怎生除去，就该是他们现在头疼的问题了吧？”
　　李知秋似是苦笑了一下，仍是闭着眼睛。
　　季云容施施然站起，走到远处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