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奶奶的爱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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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几天，镇上都在讨论宇森爷爷去世的事，小溪跟妈妈去过一次，见宇森跪在爷爷灵柩前，低头烧纸，对前来拜祭的人回拜。才几日而已，宇森已经瘦了一大圈，人也变得异常憔悴，小溪走到宇森面前问他还好吗，宇森只低头点点头，没有其他交流了。
七天以后是宇森爷爷出殡的日子，会路过小溪家门口，小溪早早起来将门口收拾了一下，今日商品也等出殡队伍过去以后才能往外摆。妈妈也过来了，将长长的一挂炮仗放在家门口路边，出殡队伍经过的时候是要点的，这炮仗是前一天宇森爸爸挨家挨户送过来的。
不多会儿，远处传来了哭喊声，还有唢呐声，小溪隐隐见到一队人白晃晃的过来了。宇森站在前面，胸前抱着爷爷的照片，宇森看起来很瘦很瘦，似乎一阵风也能把他吹走。小溪站在门口眼睛随着宇森由远及近，队伍到了家门口，宇森面向小溪家弯腰行礼，起身时跟小溪对视了一下，没有再多的交流，就渐渐的走远了。
队伍刚过，张婶就跑过来了，走到母亲面前塞给母亲一把瓜子。
“我早上街边现买的，你尝尝，是不是比你上次买的好。”张婶嘴里磕着，用胳膊肘示意小溪妈妈也快尝尝。
“嗯，香一点。”小溪妈妈嘴里尝了以后肯定着说道。
“跟你说便宜的不好吃，你还不信。”张婶在笑话妈妈捡便宜的买。
小溪妈妈并不恼，“等我女儿上班挣钱了，我也买贵的。”说着就笑了，看着小溪。
小溪听到妈妈提到了自己，回过头来说：“嗯，等我以后挣钱了，我们买张婶一样的。”说着笑了声进屋搬桌子收拾商品了。可是心里还在想着宇森，刚刚宇森看自己的眼神，她一想起心里就会觉得难受，很难受，很想靠近宇森安慰安慰他。可是后面几天小溪都不能再去了，妈妈不让小溪去。老家人迷信，去世的人是要回来看一看的，小溪去了万一撞见了就不好了。
怎么才能联系上宇森呢？小溪心里烦闷极了，可是又不能在妈妈面前表现出来。
“你家那个，”张婶说着用下巴指了指小溪奶奶的房间，“怎么样了？”
“就那样呗，”小溪妈妈拉了一张椅子给张婶，自己也坐下了，“身体硬朗的一跤摔就起不来了，我家的，哼，身体不硬朗但是能活。”
“哎，也是个可怜人啊。”张婶说着摇了摇头。
“要不是觉得她可怜，我才不服侍她。”小溪母亲说着欠了欠鼻子。
“听说那家卖豆腐的，也不太行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街上听人说的，说是一个多月前不知怎么了，突然半个身体就瘫了。”
“造孽啊，看医生了吗？”小溪母亲听罢一脸关心的问着。
“看什么啊，一把年纪了，年轻时候又不检点 ，媳妇不待见，儿子也没办法。”张婶摇了摇头，又从兜里掏出一把花生递给小溪母亲。“你再尝尝我的花生。”
“今年秋天他还来过我这呢，当时看着都还好好的。”小溪母亲接过花生，剥了一个递给小溪。
“他啊，年轻时娶了三个老婆。”张婶压低声音说着。
“三个？我反正之前就听说有好几个，但还真不知道是三个。”
“没娶老婆之前，跟你家婆婆就就好上了。”小溪听着来了兴趣，坐张婶旁边听了起来。
“这我不知道，我气她，我没有问过她。”
“哎吆，你问她她就会跟你说呀。”张婶笑着讨趣道。
“那后来呢？”小溪忍不住问。
“后来你奶奶被家里人嫁给你爷爷了，硬绑过来了，你奶奶看不上你爷爷。”
“那为什么不把奶奶嫁给卖豆腐的？”
“卖豆腐的那会儿家里才有几个钱？你爷爷那会儿好歹是个商人，还是有点钱，可惜喽，一赌就都没了。”张婶两手一摊。
“卖豆腐的后来就自己娶老婆了？”小溪很好奇奶奶的故事，她没有听妈妈讲起过。
“卖豆腐的后来跟另外一个女的好上了，那个女的怀了孕，两人就结婚了。”小溪母亲剥着花生，说道。
“后来家里穷，孩子死了，女人也跟别人跑了。”张婶一脸感慨，“小孩还不到三岁哩。”
“听说那女人娘家过来，把小孩尸体就拖卖豆腐面前，找他要说法。”小溪母亲压低声音说道。
“后来好像也没什么了，再后来就又娶了一个？”张婶吸了一口气，也不太确定自己说的话是真是假了。
“没有，那个女的是小溪爷爷出去做生意带回来的，就给了卖豆腐的，说给他做老婆，没有办事，什么娶不娶的，就一块过了。”小溪母亲撅着嘴说道，一脸鄙夷。
“好像是，我确实听说是个外地人，讲话大家都不怎么听得懂。”
“也命苦，生孩子难产死了。”小溪母亲站起来去倒水。
张婶若有所思，皱着眉想着什么，过了会儿小溪母亲递过来一杯水，张婶接过水问到：“第三个老婆就是......”说着努努嘴看向小溪奶奶房间。
“哪儿是啊，第三个老婆是李家庄的那个，丈夫瘸了的，又过来跟卖豆腐的过了。”小溪母亲喝了一口水。
“瘸了就不过了？”张婶对那个瘸了腿的男人起了兴趣。
“说好听点是瘸了，说难听点就是瘫了，靠种庄稼过日子的，人都瘫了怎么过。”
“现在这个儿子不就是李家庄那人的吗？”张婶问道。
“是吧，”小溪母亲剥了一个花生，又喝了一口水，“自己的亲儿子出门打工去了，然后又坐牢了。”
“好像是贩卖妇女，被抓住坐牢了。”张婶眉头一挑。
“是杀人还是贩卖妇女？”小溪母亲也不确切了。
“贩卖妇女，我记得是的。”张婶笃定的说。
“哎，一辈子都给别人儿子忙。”母亲说完眼神闪了一下又说，“都一样，老了养老就行。”
“我奶奶呢？”小溪听她两越说越远了。
“你奶啊，你爷爷还在的时候就跟卖豆腐的好上了。”
“他那个时候不是有老婆吗？”
“有老婆怎么了，家里有老婆在外面有相好的男人还少？”张婶说这话里有气。
“你一个小女孩听这些干什么？”小溪母亲不想让小溪打听这些。
“你们再给我说说奶奶，我就不听了。”小溪央求道。
“后来哪有什么啊，你爷爷去世以后，你奶奶几乎不就住他家里了吗？”张婶看着小溪，一脸平静的说着，她不知道小溪到底想听什么。
“卖豆腐的儿子娶了媳妇以后，你奶奶就不怎么去了。”小溪母亲侧着头看着日头，慢慢说道。
“那家媳妇厉害，听说都冲到房间去打，骂的难听吼。”张婶咂咂嘴说。
“自己做见不得人的事还怕别人骂难听啊。”小溪母亲说这话时声音明显高了。
“所以说，作孽啊。”张婶看着小溪，“你奶奶就是那天晚上往家里跑，摔得。”
小溪不知道这件事，她只知道奶奶后来突然就卧床不起了。
“你奶奶以前命好，地主家的小姐，有钱哦。”张婶说着还点了点头，“陪嫁首饰里，金的银的都有。”
日头起来了，小溪母亲看了眼店里的钟表，已经八点多了。
“张婶你坐会儿，我去后面看看。”小溪母亲说着站起来。
“你忙吧，我下午再过来。”张婶喝完了杯子里的最后一口水，站起来快乐的回家了。
“妈妈我去看奶奶。”
“你看店吧，我去看看就行了。”
小溪母亲看着妈妈去院里了，便独自坐在门前看着。街上的人不知不觉中已经多了很多了。好些人过来看对联，问蜡烛烛台价格，小溪一一回着，拿袋子装东西，收钱，找钱。
晌午时刻了，小溪看到出殡的人三三两两的往回走了，小溪的一双眼睛仔细瞧着，想找机会跟宇森说话。可是一群群人过去了，小溪也没见到宇森的身影，正纳闷着。
“小溪，小溪！”母亲在院里喊着，小溪回头见母亲过来了，“你去院里，宇森在那等你。”小溪母亲手里拿着一把蒜，正在剥着。
小溪赶紧跑过去，见宇森站在自己家院后门那里。
“我还在前门等你呢，你怎么在这了？”
宇森近日里给小溪发了好些信息，但是小溪都没有回，他想问问原因，看着小溪向自己跑过来，他又不知道如何问起。宇森近日里因为爷爷去世，整个人突然间就空落落的，感觉自己像是没了着落，很害怕看见人哭，也害怕看见爸爸头上的白发，看到爸爸跪久了直不起腰他也感觉到害怕，他从未想过自己尽如此脆弱，心里太烦闷，想找一个人倾诉，可是小溪又不回复自己，宇森想到这，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小溪便转身走了。
小溪追着宇森出了门，“手机号！”小溪喊了出来。
宇森停住了，“你等我一下！”小溪说着就跑回自己房间了。拿了手机来到宇森面前，“自从那天我知道手机号拨错了以后，我跑去过你家好几次，但是都没机会跟你讲话。”小溪气喘吁吁的说着。
宇森看着小溪，一把将她抱住，小溪懵了。她将头埋在宇森肩膀上，还能闻到他身上的烛火味。宇森的双臂紧紧的将小溪抱着，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与安心，他希望这一刻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你用我的手机拨你的号码。”小溪从宇森的肩膀上扬起头说道。
“嗯。”宇森答应着，可是仍旧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宇森冷静下来了以后，松开小溪，将自己号码存进小溪手机里，然后给自己发了一个短信，这时他看到了刘泽然给小溪发来的信息。刘泽然是谁，为什么会跟小溪联系怎么密切，宇森心里不觉一通难受，短信发出去以后，宇森转身就走了。
小溪被宇森的行为弄的莫名其妙的，她不知道宇森怎么了，打开手机看到了页面上刘泽然发来的消息“你好久不回我消息了，你在忙什么呢”？小溪关了手机，没有理会，此时她的脑子里在想着宇森，想着宇森刚刚突然那么用力的抱住自己，想着宇森突然就转身离开了。
“吃饭了！”妈妈在厨房里高声喊着。
小溪跑回去后，先盛了饭来到奶奶房间。“奶奶，吃饭了。”小溪小声喊着。
奶奶慢慢睁开眼，“人活一辈子，就一张嘴。”
“奶奶你说什么呢？”
“我一辈子没做什么亏心事，我就是想过过我自己想过的日子。”小溪奶奶轻轻说着。
“卖豆腐的爷爷，”小溪猜到奶奶定是听到了早上妈妈跟张婶的聊天，“好像瘫了。”
奶奶听到后没有回应，小溪给奶奶喂了一口水，“小溪，那段日子是我这一辈子过的最开心的日子。”小溪奶奶看着小溪，可是小溪看不清奶奶的眼神，但是奶奶的语气很坚定。
“是最后那段在一起住的日子吗？”
“我们那个时候啊，女人的命不值钱，你喜欢谁，想嫁给谁，不是自己说了算的。”奶奶顿了顿，“我不管别人说我什么，我现在这样躺着，脑子里能想的，就是那个时候。”
小溪将奶奶扶起来，“奶奶你是真的很喜欢他？”
“什么喜欢不喜欢，我就知道他对我好，没人对我那样好过。”小溪奶奶说起那段故事，脸上满是笑意。
“爷爷呢？”
“你爷爷？”奶奶轻哼了一声，“就没有把我当个女人待过。”
小溪不敢再问下去，开始给奶奶喂饭，奶奶牙齿不好，嚼的很慢。话也都有气没力的说着，有时候一句话要分开好几次才能说完。喂完奶奶吃饭，小溪又喂了奶奶一口水，“小溪啊，你是可以自己找对象的，一定要找对你好的，其他的钱啊什么的，都是说没就没了的。”奶奶见小溪要走，断断续续又说了这一句，小溪听完点点头说到：“好，我知道。”其实小溪心里这会对这男女之事还完全不懂呢！
奶奶盯着小溪看了会儿，缓缓闭上眼睛躺着了，小溪收拾了碗筷，就出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奶奶的爱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