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溺游戏》芒西番

5、Chapter 5

　　“喂！其实......”
　　把别人的功劳揽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訾熠觉得有些心虚，看着冉思楹放下牛奶急匆匆离开的背影，吐出的话却被訾烨的一个眼神制止了。

　　訾烨扒了两口饭，瞟了一眼一脸窘迫地把牛奶缓缓推到自己面前的訾熠，下意识回头朝刚才轻飘飘丢下两个字的主人公看去。

　　那抹纤细高挑的身姿走到门口时，将手里满满当当的一袋零食全塞进了等候许久的周礼怀里，继而有说有笑地结伴离开。

　　“看来真是男朋友啊，挺般配的。”
　　訾熠收回视线，右手堪堪触碰到那打牛奶的时候，却被对面满身戾气的訾烨拍打了一下，力度拿得刚刚好，让訾熠忍不住吃痛了一声。

　　二食堂临近女生宿舍，阳光透过枝繁叶茂的树冠，斑驳地洒在地上，形成大片大片的金黄色光影。

　　冉思楹右手攥着一瓶沁着冰凉水汽的哈密瓜生牛乳，眯着眼吸得认真，左手则搭在头顶遮挡那刺眼的光芒。

　　身后的宿舍楼里热闹非凡，时不时会有嬉戏打闹的声音，她有些艳羡地回头看，却迟迟等不到俞眠从楼上下来。

　　她半倚着墙往下滑落，蹲下身后理了理因为她动作堆积在一起的衣服褶皱，一抬起头就看到从食堂门口走出来的訾烨。

　　訾烨的脸色不似先前那么苍白，反倒红润了不少，一双眼睛有些惊恐地望着不远处。

　　冉思楹实在好奇，朝旁边微微侧头好让自己能看得更清楚，只见一位穿着牛仔短裙的女人迈着步伐跑到了訾烨的面前，抱着那颗脑袋猛亲了好几口。

　　画面的冲击感对她来说实在有些可怕，就在她打算起身走近点围观的时候，俞眠终于抱着水桶下了楼。

　　自动售水机就在二食堂大门的左侧，冉思楹恰巧就有了可以直接围观的理由，她挽着俞眠的胳膊靠近的时候，反倒是訾熠最先发现了她，还十分友好地冲她微笑打招呼。

　　“滴”的一声后，出水口开始汩汩地往外淌水，砸在空水桶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冉思楹用眼角的余光一直往旁边瞟，訾烨从女人热情的怀抱里挣脱开，活动了下被箍了好半天的后脖颈，没好气地问：“不是让你别回来吗？你老公知道吗？”

　　“可是恬姐想你了嘛！错过你的新生典礼我肠子都要悔青了！”女人踮起脚一脸宠溺地抚了把訾烨的头发，视线一撇才注意到了身后的訾熠。

　　“恬……恬姐！”
　　訾熠的这声招呼打得毫不收敛自己的音量，全落入了路过的所有人耳朵里。

　　冉思楹眉头蹙紧，双手抱胸仔细打量着这一幕，那种熟悉感油然而生。
　　恬姐？恬姐！

　　她顿时反应过来，那天在教学楼听到的所有内容开始循环播放在她的脑海里，原来一口气谈了两个的人居然是訾烨？

　　就在女人拧着訾熠的耳朵打闹时，冉思楹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怒火，绕过面前的小花坛走到了訾烨的面前，怒气冲冲地从他的手里抢走了仅剩的一打牛奶，仰起头时眼睛瞪得溜圆。
　　“扔了都不想给你！”

　　突然反常的人让俞眠吓了一跳，扛着水桶就追了上去，独独留下訾烨在原地愣神。

　　“什么情况？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女人一脸雾水地看着訾烨，食指在他还有冉思楹的身上移动着。

　　双手空落落的感觉让他手指发颤，但出乎意料的是訾烨唇角竟浮现出一抹无奈的浅笑。

　　旁观者面面相觑，只觉得这笑极具侵略性。

　　正晌午的天气，太阳高挂在空中，炙热难耐，天空蔚蓝如洗，微风轻拂着碧绿的树梢，偶尔传来几声蝉鸣。

　　訾熠送走了恬姐返回宿舍小憩了半晌，掐着点醒来的时候，舍友都走得差不多了。他拧了一下眉，视线扫过枕边刚刚熄掉屏幕的手机，通知栏上面十几个未接来电吓了他一跳。

　　情急之下，他来不及细看，抓着手机下了床朝楼上跑去，楼道内一片寂静，只能看见稀稀拉拉的几个人，脚步声在安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房门半掩着，靠近后还能听见里面空调呼呼运转的声音，訾熠推门而入，一眼就看见了趴在床上闷不作声的訾烨。
　　“哥？”

　　试探性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在没得到回应后才犹如一只受了惊的兔子，紧紧扒着上床的栏杆，轻微地摇晃了一下訾烨的肩膀，上半身犹如没骨头似的向右边歪斜。
　　訾烨双眼紧闭，额头上汗涔涔的，淡蓝色枕套早就被洇湿了大片痕迹，明明是将近四十度的天气，身上却紧紧地裹着棉被。

　　訾熠伸手探了下面前人的额头，一阵冰凉，顿觉后怕的同时咬牙将訾烨从床上弄了下来，一路急急忙忙送到了医务室。

　　操场上的草皮被晒得发烫，冉思楹所在的班级可没早上那么好运，一个个都列队整齐地站在操场的正中央接受阳光的滋润。
　　几十个人的班级若不是陡然空出一个位置，还真没人发现少了人。

　　秦教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面带愠怒地指了指冉思楹身后的空位，“那里的人呢？人没来就给我攒上去。”

　　轻重不一的脚步声响起，冉思楹趁着教官注意力不在队伍上面的时候，梗着脖颈回头瞥了一眼，早上还站在自己身后的人这时却没了踪影。

　　高跟鞋踩在橡胶跑道上传来闷闷的声响，一群人自然而然地将目光投了过去，驻足在草皮边缘的辅导员一脸犹豫地不知该如何下脚。

　　秦教官顺着所有人的视线望过去，蹭了蹭鼻头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等到他缓步靠近后，辅导员露出带着歉意的笑，忙说：“秦教官，不好意思，一班的訾烨中暑在医务室挂水，我特地过来给他请个假。”

　　距离不远，又没刻意收着声音，这些话全都落入了冉思楹的耳朵里，整整一个下午的训练，她都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中途还被秦教官说教了一顿。

　　“思楹，你这是怎么了？”
　　解散后，俞眠实在被折腾得疲乏，扭头要走的时候却发现冉思楹心事重重、愁眉不展呆愣在原地。

　　“你说訾烨中暑，会不会跟早上他扶我然后被教官罚了俯卧撑有关？”
　　两个人并肩朝外走，冉思楹摘掉头顶的帽子后，开始慢条斯理地解着腰带。

　　“秦教官是真狠，扶你完全就是顺手的事情，口头说两句就行了，却罚了五十个俯卧撑。现在虽然早就入了秋，但这三十多度的天气可不含糊，怎么可能不中暑？”
　　俞眠脸颊通红，也不知是被晒的还是气的，右手握拳狠狠地砸在左手的手心。

　　出了操场顺着林荫小路朝深处走，原本还艳阳高照的天却突然阴了下来，飘来的几朵乌云将阳光团团遮住，似乎马上就要暴雨倾盆而至。

　　食堂门口人来人往，似是看到天要变，都拎着打包盒急急忙忙往宿舍赶。冉思楹缓缓抬头，就看见刚从食堂走出来的訾熠，空气凝固的一瞬间俩人恰好对上视线。

　　“你这是去哪里？”
　　冉思楹垂眼看了下訾熠手上的打包盒，四五个摞在一起看着好不丰盛。

　　“我哥不是在医务室挂水嘛，去给他送饭。”
　　訾熠下意识地抬起手晃了晃手里的打包盒，感觉到有雨滴掉落在鼻头上的时候，仰着脖子看了眼，飘过来的微夹杂着湿润淅淅沥沥地掉下来。

　　“不然......你给我吧，我去送。”
　　此话一出，不止俞眠，就连訾熠都有些百思不得其解，长睫闪动的时候一双眼从头到脚地打量着她。

　　“给我吧。”
　　冉思楹没有解答訾熠心中所惑，伏下身将一双手兜在打包盒的底部，试探着往回拿的时候才看见訾熠慢悠悠地松了手。

　　作为新生的冉思楹对延阳大学本就不熟悉，拎着沉甸甸的打包盒绕了一圈都没找到医务室的具体位置。

　　雨势渐大，豆粒般的雨滴拍打在地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门廊面前的小路上已是一片水迹，偶有人路过的时候，溅起一片水花。

　　冉思楹站在文综楼的门廊底下，用右手探了探打包盒底部的温度，原先还滚烫的饭菜这时却变成了温热，心里不由得升腾起一种无力感和迷茫感。

　　“思楹？”

　　身后猛地冒出一声，冉思楹先是觉得脊背一凉，怔忡着回头，却见穿着一身白色休闲套装的周礼右脚刚刚踏下最后一个台阶。

　　因为下雨而陡然黑下来的天，所以文综楼没来得及亮灯，加之周礼出现得有些突然，可把冉思楹吓了个够呛，吐出来的话支支吾吾。
　　“学长？你这是......”

　　“来拿几本书，要回宿舍吗？我送你。”
　　周礼解开伞上的带子，顺势抖落掉了上面的水滴。

　　“我去医务室，给朋友送饭。”
　　冉思楹始终维持着兜着打包盒的姿势，怕撒掉又怕淋到雨，钻到伞下的动作十分利索。

　　基本上是照着她来时的路返回，弯弯绕绕得让她有些哭笑不得，一路上周礼反倒遇到了好几个熟人，那看向他俩的眼神却充满了探究。

　　穿过食堂旁侧的一条小路，两个人终于在超市紧邻着的一栋小房子面前停了下来，卷闸门上已经锈迹斑斑，显得有些陈旧和破败。

　　“你......”
　　周礼踌躇片刻，一副赶鸭子上架的样子终于将困扰了他好几天的问题全都和盘托出，“我们这样......算在一起吗？”

　　冉思楹用余光瞥了一眼周礼，佯装出神色淡淡的样子，左手轻抚在后颈上，一抬脚却踩在了坑洼不平的水坑里。
　　水声里夹杂着一句含羞带笑的低语，“算......算吧。”

　　雨幕中的延阳大学异常沉寂，被一道卷闸门隔开的两个世界，外边的粉红泡泡几乎要满到溢进来，充斥着驻足在门前的訾烨周围，喉结滚动了两下，訾烨垂在身侧的手十指掐得死紧。

　　难以察觉的隐忍显露出疲惫与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