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溺游戏》川序

16、Chapter 16

　　夜市街到了晚上生意格外火爆，各色的小吃摊、烤串儿摆满了街道两边，来往的人群中男女老少都有，还有不少穿着校服的学生，一派青春活力。

　　篮球队的人似是常客，带着冉思楹穿过好几条街道，最后在一片水泥地上简易搭起的烧烤摊停了下来。
　　老板将手头的烤串递给了旁边站着的小工手里，急匆匆出来迎接，从闲聊的只言片语里很明显看出是熟人。

　　两张白色塑料方桌拼在了一起，一行人围着坐了下来，唐司拿过菜单递给了冉思楹，如此熟稔的动作让众人都纷纷好奇俩人的关系。

　　先前在篮球馆最先打趣的那个男生活动了下酸痛的脖颈，边给其他人倒水边开口：“什么时候的事情啊？居然瞒得这么好。”

　　冉思楹握着笔的那只手停下，思忖片刻却依旧不知该如何应对。唐司很快读懂了她的情绪，沉沉地干笑了两声，回答：“没有瞒着，她还没有答应我。”

　　氛围安静了那么几秒，其他人这才想起来嘲笑唐司，看着冉思楹将菜单重新放回了桌上，不由得都纷纷当起了说客，劝说的话接二连三响起。
　　“我们队长很纯情的，以前没谈过恋爱。”
　　“你就好好考虑一下，你俩看着多般配啊！”
　　“就是就是，你不知道，我们学院有好几个女生都在追他。”
　　“上周篮球赛，有个妹子直接追到了会议室的门口，是不是？”

　　最后出声的人说完不由自主地拍了下旁侧人的肩膀，訾烨被惊了一下，放下刚端起的茶杯，目光在冉思楹的身上匆匆停留了一下，缓缓勾起唇角附和了一声，“是。”

　　冉思楹的手指有些僵硬，耳畔响起的声音让她不得已出声道：“会好好......”

　　玻璃碎裂的声音打断了她，隔着桌子望过去，只见訾烨撤开椅子，俯下身就想徒手拣拾散了一地的碎片，却被旁边的人拦了下来。
　　“别动别动，让老板重新拿份餐具。”

　　訾烨手快，还是被玻璃的边缘划破了指尖，直起身在面前的餐纸上蹭了蹭，氤氲开的红色很快便被冉思楹的一双眼捕捉到了。

　　她下意识地碰了下随身背着的小包，想起天热时因为凉鞋磨脚在夹层里好像备了好几个创可贴，翻出来后右手颤巍巍地从桌子的上方递了过去。

　　平时细腻白皙的一双手此时被冻得通红，蓦地出现在眼前的时候，訾烨带着几分困惑抬了抬眼，下颚线条紧绷，来不及思考顺嘴说道：“你帮我？”

　　“啊？”冉思楹反应不及，眼睛不知所措地眨了眨，怔着的身形因迎面吹来的冷风瑟缩了一下，微张着嘴活动了下僵硬的脸颊，艰难地从嗓子眼吐出了几个字，“好......好啊。”

　　众人被眼前这一幕惊得大气不敢出，眼底都闪过一丝讶异，却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一言不发，只能默默地感受这诡异的气氛。

　　唐司失神地看着冉思楹慢悠悠地站起身，捏着创可贴的那只手依旧停留在半空中，抿唇打算收回的时候却被訾烨蹭地一下拿走了，语调散漫又坦然，“不用了。”

　　被戏弄一通的人十分不爽，面上却不敢显露出来，冉思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被冷落的手指无奈曲起，看着訾烨将创可贴攥成一团继而又丢到杯盏旁。
　　她从容坐下，暗自腹诽。
　　阴晴不定！

　　一时之间，无人出声，只有小工端着几盘刚出锅的餐食穿梭在人群中间，脸颊两侧挂满汗珠子，却依旧笑容灿烂。
　　氛围缓解，部门经理扬起的嘴角勉强压下，全然不顾唐司隔桌递来的眼色，刻意端起茶杯停在嘴边好掩饰自己的神色，追问道：“学妹跟小訾认识？”

　　訾烨偏头看着冉思楹，挑眉等着她说下文，抬手拿走了嘴角衔着的那支未来得及点燃的香烟，圆白的烟蒂在不安分的手里变得又瘪又软塌，泛白的指节隐藏在浅棕色的衣袖下，将情绪隐藏得一干二净。

　　冷白色小磁盘里的水煮花生满到快溢出来，冉思楹匆忙抓了一小把在手里，一个接着一个递出来用指腹捏开，眼眶里凝着浓浓的笑意，轻松道：“我们是同班同学啊。”

　　众人先是短暂惊讶了一瞬，接着又很快露出释然的神情。既如此，那关系熟络一点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刚才那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氛很快跟着消散得一干二净。

　　七八个人围桌而坐，觥筹交错间香味四溢的烤串很快便被一扫而光，唐司新添的几道菜很快也被送了上来。
　　被浸了热油的扇贝还在滋啦作响，一股浓郁而又诱人的香味随之弥漫在周围，让人食指大动。

　　唐司瞥了一眼旁边的冉思楹，见她先前没吃多少，可着劲儿地紧盯着面前的那盘水煮花生不放，眉眼一松，挽起衣袖跳过几个空盘伸向那份肥美的扇贝。
　　手指刚刚触碰到餐盘的边缘，就被一双手端离了桌面，并散给了其他人，区区几个扇贝很快便被洗劫一空。
　　他收回手，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好在刚才加的菜够多，不然还真怕供不够这群饿鬼。

　　排挡够大，炉灶起得也很多，不少小工都围在一起忙活，并将一盘接着一盘新鲜出炉的餐食端上桌。
　　可唐司每每即将触碰到的时候，都会被人毫不留情地端走，并像之前那样分给所有人，却独独遗忘了他和冉思楹。

　　周围欢声笑语，唐司眼皮耷下，准备脱口而出的话被冉思楹一秒看穿，横着胳膊制止，面容带笑，“没事，我刚好海鲜过敏吃不了。”

　　在唐司还沉浸在错愕的情绪中时，冉思楹移动视线到了对面，扇贝上铺满了蒜蓉与剁得稀碎的小米辣，被端走的人拿着筷子全都一股脑放进了嘴里。
　　不出所料，几秒钟后后劲上来，取而代之的便是蹙紧的眉头与涨红的脸颊。

　　冉思楹不由得有些担心，将揽了一手的花生壳搁在了桌面上，起身去了吧台，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瓶橙汁。
　　她放轻脚步绕着方桌走了半圈，居高临下地站着，言语间带着一丝丝的不解，“你不是不吃辣吗？”

　　身后的声音很轻缓，砸到了訾烨的心头上，扭头眼皮一撩，半刻停顿又很快收回目光，佯装淡定强忍着嗓子口冒着的火，淡淡道：“没想到会这么辣。”

　　借着横梁上垂落着的白炽灯泡打下的光，訾烨眼睑下垂，一双长眼因为饮了酒蒙上了一层微醺的水雾，视线下移入眼的便是染了酡红的脖子，如此窘迫样冉思楹几乎没见过，浅浅一笑将手上的橙汁递了出去。

　　一旁，唐司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瞥了一眼，拧着眉离席的时候脸上的顾虑更加深了几分。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冉思楹剥完小磁盘里仅剩的最后一点花生，侧头看了眼刚打完电话回来的人，话头虽冲着唐司，但却扫了眼周围聊天喝酒的众人，清了清嗓。
　　“我得回去了，我们大一新生有门禁。”

　　坐在她身边的一位染着深蓝发色的男生一口气薅完了一整串羊肉，闻言简单咀嚼了几下囫囵道：“这么早？”
　　其余人不由得开始跟着附和。
　　“我们当年刚来的时候还没实行门禁这一出。”
　　“对啊对啊，学校还真是越来越有半军事化管理的味道了。”
　　“学妹不然给室友打声招呼，待会儿我们肯定把你安全送回去！”
　　......

　　现如今江馨跟另外一个舍友全都办了退宿手续，徒留俞眠一个人在宿舍肯定是没办法应对学生会查寝。冉思楹迟疑了半刻，转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围巾，扯动嘴角礼貌道：“宿舍只有我朋友一个人，她肯定应付不了。你们先玩，下次有机会我请你们吃饭。”

　　见部门经理嘴唇轻启还想挽留，唐司顺势抬腕看了眼时间，轻拧的眉头很快舒展开，笑意盈盈地想办法让冉思楹脱身，“现在大一管理很严格的，你们学分修满了，她才刚刚开始，都别使坏啊！待会儿我请你们唱歌，我陪你们总可以了吧！”

　　最早搭话的男生猛灌一口啤酒，几近上头的时候骂骂咧咧地轻嗤了一声，“谁要你陪！学妹她......啊！”
　　男生顿觉腰侧刺痛，反应过来后开始故作镇定，“确实确实，那学妹注意安全。”

　　冉思楹埋着头穿大衣、戴围巾，一气呵成，一抬眼皮就看见正对面如雕塑似坐着的男生，冲着她耸肩尬笑。
　　起身后凳子跟着挪动，摆在角落里的小背包滚落下去，唐司毫不犹豫地弯腰去捡，再起身后就见隔桌而坐的訾烨也站了起来。

　　他脸色微变，在对上冉思楹的目光后露出短暂的局促，继而很快绕过长链条抓着小背包，完全没有要递出去的意思。

　　无奈，还是慢了一步。
　　訾烨酒量不佳，周身不如之前那般清冷，显得温和了不少，一双手撑在身后的椅背上，身形暂稳，透着醉意的眼神隐在昏暗的光线中。

　　“我也门禁，我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