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溺游戏》川序

15、Chapter 15

　　延阳市的天气非常赶巧，每每一到饭点总会跟着下点小雨，今天也不例外。

　　冉思楹怀抱着课本，还有俞眠未来得及喝的那打养乐多，一溜烟钻进了俞眠撑起的伞下避雨，挽着胳膊往二食堂去的路上，恰好偶遇了从文综楼出来的唐司。

　　并肩走的时候，两把伞的边缘时不时地碰撞到一起，冉思楹的肩头早就被溅湿了，水珠顺着衣服的褶皱啪嗒啪嗒地往下滑落。

　　唐司目光闪动，一侧头便将冉思楹提溜到了自己的伞下，一番动作反倒把俞眠吓了个够呛，顺势将空出的半边伞往自己的头顶移了下，似笑非笑道：“怎么公然抢人啊？”

　　冉思楹欲言又止，瞥了一眼唐司，见这人眼睫半垂，一脸难为情地抬手抚了下自己的脖颈，弯唇一笑，“我就是想跟她聊会儿天。”

　　“在我伞下不能聊啊？”
　　俞眠眼皮一抬，连啧了两声，强忍着笑懒散地打趣着。

　　一路上人来人往，碰到了不少从食堂往宿舍走的熟人，唐司被俞眠几句话堵得哑口无言，只好沉默着待在冉思楹的身旁，看着她跟路过的熟人打招呼。

　　穿过一个搭满枯藤的凉亭，冉思楹一抬头便看到了从二食堂出来的訾烨，心里顿时豁然开朗，先前一直在口袋里捏着药膏的左手终于掏了出来，在訾烨看过来的时候急忙挥了挥手。

　　原以为对方会因此停下来，可訾烨仅仅只是停顿了半刻，一双眸子从唐司的身上挪到她的身上，也不知看到了什么脸色霎时暗沉了不少，让冉思楹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看着訾烨毫不犹豫地重新迈开步子，即使与冉思楹擦肩而过也丝毫没有打算逗留的想法，反倒让冉思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怔愣着一动不动，独留一双眼睛跟着訾烨的身影移动着，惊着哎了一声，“他这是......把我当空气？”

　　俞眠半掩着唇哼笑了一声，环抱着课本的一双手有节奏地在表面上轻敲着，拿腔拿调地简扼道：“可能选择性......失明？”

　　入了食堂，各个窗口前稀稀拉拉只有两三个人，冉思楹端着餐盘找了个靠近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身子后仰靠在椅子上玩手机，连续编辑了好几条微信却迟迟没有发出去。

　　删删改改半天，她先是端起面前的素烩汤饮了一口，这才老神在在地点击了发送。

　　訾烨解开排扣，脱下大衣用衣架挂在了床边，循着记忆用指尖轻抚了一下眼尾的划痕，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昨晚涂药时的触感。

　　出神的时候，身后连连响起的脚步声夹杂着几声微信的提示音。
　　他瞟了一眼摆在桌上的手机，扭头跟身后准备出门的几个室友闲聊了几句，这才慢悠悠地拿了起来，指尖滑动刚好停留在了微信的界面。

　　【冉思楹：下午你有课吗？】
　　【冉思楹：我有两节大课，到时候我去哪儿找你？】

　　訾烨心头烦乱，手里攥着不知从哪儿薅来的一支笔，眼中闪过一丝兴味，翻转着手机简单地回复了一条。
　　【。：什么事？】

　　仅隔了几秒钟，对方很快便回了过来。
　　【冉思楹：不是说好了给你涂药吗？】

　　早上的英语影视欣赏，他是一句也没听进去，一寸厚的课本临下课还停留在敞开的那页未动过。直到任课老师噔噔的脚步声响起，他才回过神趁着喧闹的间隙瞥了一眼冉思楹。
　　这人睡得踏实，一动不动地趴在桌子上，长发如海藻般散落在肩头，遮住大半张脸庞，看不清五官。

　　后又到了食堂，他特意挑了个靠近正门的位置坐着，时刻注意着进出的人，却在他吃完将餐盘收起来的时候才看见了姗姗来迟的人。
　　看见冉思楹挥动的手，他的心里仅喜了一瞬就又很快凉了半截，匆忙收回视线，早已将涂药这茬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起身，思索两秒，回复。
　　【。：不用了。】
　　【冉思楹：不涂以后会留疤的。】
　　他歪着身子靠在衣柜上，不咸不淡地扫了一眼塑料袋内刚买的膏药。
　　【。：我可以自己来。】
　　【冉思楹：不是看不见吗？】

　　訾烨没了话，丢开手里的笔，迈着步子走到了阳台，一抬眸就跟镜子里的自己对视了个正着，他不由得一怔，随即嘴角勾起浅笑。
　　心里五味杂陈，他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冉思楹是真的很好糊弄。

　　延阳大学靠近市中心的这个校区是新建的，设施这些都是配备齐全，女生宿舍有的，男生宿舍怎么可能没有。
　　昨晚他一时心急找的借口，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俞眠看穿了，却没想到冉思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没等到消息的冉思楹将手机放回了口袋，由于时间紧张，这顿饭吃得是寡淡无味，在食堂门口跟唐司分开后就急忙回到宿舍换课本。

　　江馨听见身后的开门声，从窗口收回脑袋，笑嘻嘻地说：“我都看见了。”

　　课本一早就放在了桌上，冉思楹刚拿起来就听见了身后的调侃声，温声回应：“看见什么了？”

　　“你是不是在跟篮球校队的队长谈恋爱？”

　　冉思楹回头看了一眼，笑而不语。

　　下午的两节大课，对于冉思楹来说无疑不是一种煎熬，眼皮耷拉着脸上满是困倦，可一想到还要去文综楼参与校庆节目的排练，就忍不住在心里叫苦连天。

　　俞眠好热闹，天生四肢不协调外加五音不全的她躲开了社团的节目，却跑到文艺部看冉思楹排练，手机的快门声就没停过。

　　越接近校庆，文综楼里也就越热闹，十几个身高腿长的女孩子穿着花样精致的裙子，在冉思楹的指挥下迈着步伐穿梭在室内的正中央。

　　几番练习下来，冉思楹起身走到每个人的身后调整仪态，最后又绕到最前方解开了简单挽起的长发，数着拍子带领着所有人走了一遍。

　　室内开了暖气，冉思楹额头早就沁满了细汗，回过身草草地用手背抹了一把，抬头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钟表，简单地总结了几句便解散了。

　　从更衣室出来后，冉思楹从桌上抽了张纸擦汗，凑到俞眠的旁边看手机里的视频，文艺部为了能凑一个节目，模特队是临时组起来的。
　　好在这十几个人够聪明、够努力，加上恰巧都对走秀有兴趣，这才不费吹灰之力很快排练了出来。

　　午餐吃得匆忙，冉思楹这时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却又觉得浑身汗涔涔十分不适，回到宿舍简单地冲了个澡，顺便侧眼看了下外边。

　　天色已经黑透，中午虽短暂地下了场雨，这时却依旧挂满了繁星，将夜空映衬得璀璨如昼。

　　眼看着俞眠抓着面包准备入口，顾不得湿漉漉的头发，一个箭步拦了下来，抬了抬下巴，“出去吃啊！”

　　俞眠想了想，嫣然一笑，刻意提醒，“你是不是忘了你约了人？”

　　听完俞眠的话，冉思楹后知后觉，轻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对哦，我约了唐司。”
　　顿了顿，她噙着笑意继续道：“你跟我一起去？”

　　“我才不去呢。”
　　俞眠毫不犹豫地拒绝，咬了口面包囫囵道：“坚决不当电灯泡。”
　　好似怕她不高兴，俞眠翘了翘嘴角，小心翼翼地安抚：“我点了外卖，今天就不去了，改天我请你吃饭？”

　　神情如此认真，冉思楹不免笑出了声，接过俞眠递来的吹风机，声音不由得拔高了许多，“想什么呢！我就是怕你饿着。”

　　指尖轻推，吹风机的声音开始在耳边嗡嗡作响，在寂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突兀刺耳。

　　不敢多耽搁，冉思楹换完衣服便着急出了门，半干的头发经微风一吹更觉得冰冷刺骨，她打了个哆嗦紧了紧身上的棉衣，只好加快脚步往篮球馆赶。
　　为了避寒，一双手在口袋里蜷曲着，不断用指尖轻轻抠动着内里装着的东西，手机震动的触感突然从皮肤上传来，她掏出来看了一眼通知中心上显示的内容。
　　【訾烨：那你来篮球馆。】

　　冉思楹大脑懵了一瞬，目光上移才堪堪反应过来訾烨这没头没脑的消息是何意思，被冷却许久的聊天框陡然收到回应，她舒展眉心，无奈轻笑了一声，小声嘀咕道：“刚好。”

　　她眼皮上抬，红色醒目的“篮排球馆”四个字映入眼帘，馆内灯光明亮，球场上人影攒动，不时有人发出欢呼声和尖叫声。

　　大门推开，刚好中场休息的一群人闻声纷纷朝门口投去了目光，平时除了球赛从未有女孩子来看训练，因此所有人都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唐司。
　　其中一个身材高大健硕、穿着深蓝色球衣的男生撞了撞唐司的胳膊，带着戏谑的语气道：“是不是来找你的？”

　　刚捡回球的訾烨听见后身形一顿，转过身欲朝着冉思楹的方向走去时，唐司含笑的嗓音很快在他的耳边响起。
　　“对，昨晚约好的。”

　　訾烨仓促地停下脚，轻舔了下干涩的唇瓣，转而走到了场外的长凳前，从堆着的几个包里找到了自己的，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上干干净净没有收到任何回复，蹙眉苦笑了一声。

　　自冉思楹来后，唐司频频抬手看时间，会议进行到一半，部门经理便叫了停，却又不想这么轻易地如了唐司的愿，故意道：“训练前唐队长说要请大家吃饭。”

　　唐司膝弯半曲刚准备起身，被部门经理抛出的话杀了个猝不及防，面对众人灼灼的眼神，他只好强行咽下了这口气，出了会议室走到了冉思楹的面前，虽是居高临下，却用着商量的语气，“队友要一起，方便吗？”

　　“方便啊，人多热闹。”
　　冉思楹仰着头，觉得脖子实在不太舒服，便直愣愣地站了起来。

　　得了她的话，唐司这才重新返回了会议室，偏头刚好对上了訾烨的视线，猛然想起训练前訾烨好像说过要提前离开的事情。

　　他嘴巴张了张想要挽留，却见訾烨将包挎到了身上，声音偏低。

　　“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