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影不离》朱小闻

4、「第三章」

　　干燥的木柴,不断的摩擦,总会生出点一团明亮的火光,嗞嗞燃烧中的浮梦.美的不真实.
　　烤鱼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翻滚着飘出的烟味炭中飘出了香的冒口水的味道.夏斯靠近又靠近火堆,就像有一阵热气一直在烘干身体的每个角落. 发髻上的珠串散落了,一袭泛棕的发丝披落在身上,身体潮潮的,一嗅是水中生铁的味道,贴着身体的皮肤,夏斯低着头 , 把手放在胸前 ,一颗一颗的把扣子解开 .

　　宸有一丝惊讶闪过,突然变得不自在起来,空着嗓子干咳了几声,将头转向了一边.空气里的烤鱼香味窜起一丝焦味 ,却没有人的鼻子可以感受的到.

　　解开翠色的外套扔在火堆旁,再近一厘米,就要不幸的点燃.
　　剩下湿了的粉色, 包裹着身体.稚嫩的身体,小的干瘪的樱桃核,一点儿羞涩也没有,赤果果的晾在天空下.夜风吸收着身体上的水份,摸了摸肚皮,已经干燥的很.却还是凉的不禁打颤.

　　宸是擦亮了眼睛的,即使非常的不好意思,也是满满的好奇心等着去确认.偷偷瞥一眼再瞥一眼.
　　青草地上,洁白光滑的一片,引人脑充血 ,引人不断出现犯罪的画面.的确不是少女开始成长的气息 ,但那样天赐予的天使,是个用外貌百分之一百瞒天过海的孩子.

　　“ 你叫什么名字. “
　　“ 我叫夏斯. “
　　“ 哦 ,是么.我叫做宸 ,我是个.杀手. “
　　“ 杀手是什么? “
　　“ 杀手是最喜欢别人的血落在剑上的味道. “
　　“ 那宸哥哥喜欢我的血么 ? “
　　“ 嗯.喜欢 . “

　　天清清, 风凉凉,一洗便白了的月褪下喧哗的色彩,也开始悄然打起瞌睡 ,等着天亮来接班的人.
　　瘦弱却坚硬的手臂是夜晚的临时枕头 .

　　夏斯像个洋娃娃一样蜷在宸的怀里,两个温热的身体在梦中游到了寒冷的冬季,一摸才觉得额上更是冷的要命, 抱在一起会更暖和. 把剑和警觉都丢在了一边,嘴里还残留烤鱼的香味 ,世界只剩下.鱼骨,灭了的炭,清汤一样的夜.

　　梦里的一百年就是人间的一天,脑海中的事离奇的想要一直追溯下去,到最刺激,最渴望的情节时 ,就会出现闪电,一下子劈醒.夏斯醒的时候,呆了呆.明明已经清醒了,却又不睁开眼均匀的呼吸仿佛还在梦里抽离不出来.他等着仆人来为他宽衣,婢女为他洗漱.这个习惯养的太深了.

　　许久,睁了一只眼,光很柔,还未有阳光出线,水河氤氲乳白温和的雾气.天亮了 ? 睡得一个饱.他似乎忘了自己迷了路 ,一夜的流浪,夏府的上上下下肯定都跟疯了似的.丫头管家一定认错的跪了一夜,不过,夏斯才不管呢.命好就是什么都好.

　　湿了的衣服被吹得干干的,小女生的衣服,夏斯才不会稀罕 .光着身子呆呆的觉得很冷,他之所以一眼就喜欢他的宸哥哥,只因为他总能知道自己最想要的.

　　宸把外套裹在夏斯的身上,用力握紧他,传递着热量, 顿了顿 “ 我.送你回家吧. “

　　夏斯咬了咬嘴,嘴角被拉下去吊着,猛的扑上去,宸也欣然抱住 ,像无尾熊一样,无意被当成有意的勾搭.宸大概是感觉到鼻子理一股热血涌动 ,只好骗自己说, 都是假相.他在心里干涩的笑,终究是任何借口也不能瞒过自己的心.夏斯凑在他耳边,细的像蚊子一样,让人痒到不行 “ 宸哥哥,我不想回家.你去哪儿,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 热乎乎的气流想要更多,却很节省的停止了.他的任性都是这样,宸习惯了坚硬的心,却也在一瞬间软了下去.

　　“ 傻瓜夏斯,我是杀手呢.你怕血么.我会用这把剑要了别人的心脏,你真的,不怕么 ? “

　　夏斯的眼光闪的厉害,宸笑了.或许.杀手的字眼对于那么笑还只能让人疼爱的年纪,那么模糊了一点点,正要走时 ,却被夏斯扯出了衣角,那个妄图坚定的眼神,歪着小嘴巴 “ 我不怕.”

　　宸抱起他时 ,轻的也就是个小包袱一样,夏斯以为可以一起去流浪,小少爷的性格就是那么别扭,夏府上下家丁 ,仆人,婢女,还有数不清关系的姨娘,叔伯, 变了法子的讨好他,但他就是想要一个保护他的哥哥,他是夏府的独子.人间珍宝.所以,他只能自己YY .

　　夏斯总是无忧无虑的.早餐捧着一只热乎的肉包,烫着手心,一口咬下去,要在嘴里嚼十分钟,才肯咽下.挂在宸的背上,行走在市集中,这些都是他不曾见过的,走走停停的,新鲜小玩意儿只要摸摸就觉得满足了,他好奇顽皮的心中,似乎察觉不到宸的血冷的将要凝固住 .

　　“ 宸哥哥冷么,呵呵. “ 他笑眯眯的伸出手,还烫着的手心贴在宸的脖子上,指尖随着手掌轻轻的摩擦,由心生的痒,抓也没有用.有一刹那比闪电还快的冲动 ,连记忆都记不住 .

　　宸知道不能再分心,他的身影之所以徘徊于热闹的市集 ,最平凡的叫卖是没有血腥的声音,他还记得年末的最后一场雪中,终止了一颗鲜活的心脏,青筋满面的人说 ‘你留给了我报仇的机会 ‘大雪纷飞零乱,亲眼盯住 ,毫不留情的雪下了一夜的污秽,平实的埋葬了那个身体.

　　死人是不需要继续被记住名字的,杀手也拿到不计其数的报酬.宸的剑身吸食了不少的血玩儿感到十分的安分,好像一切都很潇洒似对的,但谁都不安,死了的人也是一个杀手.不同的是他是明处,是江湖帮派中的一员 , 而宸是在暗处独立游荡抵挡一切的杀机. 报仇,好吧,是天涯还叫都没有角落可以存在的地方.

　　即使白天与黑夜是从不相交的轨道,杀手的剑是轻易,完全的掩盖所有的光线,只能闭眼去察觉空气中气流的强弱,差一丝一毫, 都会落进对方的网.宸熟悉了需要惶恐和得意穿插之间的心情,只是, 背负着一个单纯的孩子,不忍他看见,这个天下,狼狈 ,残忍,苟活的一面.他抬头 ,眼中的晦涩,没有人到达的了的澄澈.

　　元灯节刚过的几天,每个人又为金钱开始忙碌的时候就看不到任何真心的笑容,尽管街上很热闹.
　　经过城的最后一条巷,余留了过时的纸灯笼和面具, 风筝.撕破了喉咙喊 , 便宜咯. 便宜卖咯.这时才是穷人家的小孩涌到摊子上去的时候,路上经过城口处的夏家.
　　朱红的锦漆大门,贴金门扣,新雕钻好的戏球石狮子.人人走过都会羡慕的看一眼,似乎是投胎也跨进不了的门

　　夏斯的余光撇过时 ,怔住 .转了头盯着哪所宅子.宸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夏斯用指甲割了下他的脖子,好像是极富有研究精神的说 “ 那个大房子好漂亮. “

　　要是夏斯的母亲有幸听到这样的话 ,一定会变成ORZ的形状.这是夏斯的家,只可惜交代惯了宅子里所有的状况,夏斯却从来不曾记住自家大门长什么样子,无论如何. 别人的东西看起来就是那么想要 ,自己已经有了的呢却像座地牢.

　　其实宸也是羡慕过的,不过他想要的不是大的像可以吃人的宅子, 而是平凡的小屋,与世隔绝也好,他和他的家人,在一起.说奢望都觉得很讽刺.

　　“ 那么夏斯,你想要去哪儿,去每个城流浪么,难道你也是孤儿 ? “
　　夏斯闷头不语,宸还以为触中了他的伤心事,不过他不习惯去安慰人,他沉默,时间长了应该能够自动去愈合,再久一点,就会让旁人以为没有了一样.

　　但夏斯很快兴奋窜了起来,嘴巴贴近宸的脖子, “ 我想要在池里钓小鱼. “ 那一瞬间,宸的血管真的全都沸腾了,怎么会 ? 可是,红果果的诱惑一次又一次出现的更加猛烈了,好吧,虽然是无心的.

　　宸干涩的笑,深受弯到夏斯的腰间抓他的痒, 避免了一阵尴尬 “ 好吧,我们先出城,等会儿给你做根鱼杆子,难道,你这么喜欢吃鱼不成 ? “
　　他毫不犹豫的满足了.夏斯咯咯笑的眼角都有泪,看来真的是个很好被满足的孩子 “ 宸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 夏斯嘟起小嘴巴在他脸上一个深深的印记,淡淡的奶香味道.

　　正是欢喜的二人世界时 ,城门口不远处却出现了一大堆人,穿着夏府家丁的制服,拎这小孩就上前确认,还在城门口把守着, “ 绝对不能让少爷出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