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影不离》朱小闻

2、「第一章」

　　河畔的柳枝金光点点,洒在微波中.一盏又一盏的花灯,满满的相思.
　　姑娘都把花灯端在手里紧紧的,提笔写的心情,字迹小而模糊的青涩.
　　笑声就像偷情的时候,听起来味道特别的好.

　　夏斯也想要一只,站在船上的老头拼命的摇头 ,笑着狠狠掐了他的脸蛋儿一把.
　　“ 小公子的心事是什么,说给我听听,我保证.不说出去. “ 老头笑意一勾,凑耳过去.
　　他的手上拎着一大串花灯,像池里的莲花.趁机抢了盏到手上,盖住了手掌心.

　　许多姑娘反停下笔,交头接耳的议论他, 把手中的笔递给他. 豆腐一样软的手指肉肉的,埋头蹲在树下写的很专心.一笔一画的写着他的愿望.

　　再回看灯会,桥上一对对聊明月,聊风雪,波上也偶尔荡过被远处的深夜湮没的船只.
　　擦肩就过而也记不清是谁精心喷洒的香粉, 耳坠子划的流光又是映出了公子在背后温柔令人心动的眼光,随即就费尽了心思也再寻不到.

　　夏斯是天神遗落在人间的孩子,一身素白的袍子,腰间别着闪闪的带子,若是手中再多执一把画扇,轻摇坏笑,恐怕姑娘是大家闺秀,眼前也要一片血红了.
　　他的模样,不是一块好玉或是簪花.全身的灵气都在含着水的眸子里.去过夏府的官员都一口断定,夏斯长大之后一定是个大美人.大伙儿都猜想是不是天兵把孩子推入人间的时候,兴奋的手一抖 ,就阴差阳错的选错了道.

　　他的嘴巴微微张着呼气,小孩子写东西,不费心思却特别的专心缓慢.河畔的公子哥,出来游荡的小姐书生,淡黄抑或是翠绿的灯都聚集在他的身边.
　　璀璨的夜空下挂着毫不掩饰的口水痕迹 ,只要看一眼.下次哪怕是人山人海 ,也会轻易的将那个身影覆上爱慕的眼光.

　　夏斯从树下蹦起来,踏在水边的青石板上,微苔有些滑,他摇摇摆摆的将花灯放入水中,指尖沾了几滴河水.暖的让人发怔,晶莹的荡出小小的圈,还好是哪个好心的姐姐把他抱了起来, 否则精心绘好千紫万红的烟水便会让他一下子来了兴趣扑进去尽情的沐浴个够.

　　老头勾过花灯好奇的一瞧,清秀的让人抓狂的字迹写着 : 我要吃不完的甜糕,好吧. 暗恋的对象竟然是一块小小的甜糕,也难怪所有人在一刹那晕的东东倒西歪.

　　姐姐的怀抱是栀子,纯白的栀子.一抹胭红的笑颜,手抱紧了他软软的腰.狠狠的暗捏了几把,痒的夏斯笑呵呵的乱动 ,却还是一把围住了救命草一样的香香脖子.上来又是许多姑娘,围成了一团的戏笑.现在, 仿佛触摸到夏斯就是一种艳福 .

　　一串银铃借风不断浮响过盛世年华 ,笑声充斥着水粉味 ,蜜唇轻启,指尖雕着红白相间精致的牡丹划过夏斯雪白泛红的脸,一丝丝的酥痒 “ 小公子,叫什么名字.谁家的公子,生的像天仙儿一样. “
　　磨蹭了好一会儿,才从嘴中含糊不清变变扭扭的吐出两个字 “夏斯 “ 然后就是低着头 ,玩弄着手指全然不顾周遭众人为他稚气的声音所倾倒.

　　女子异域的日服隐蔽了令人幻想的妖艳的身躯. 把夏斯抱着不撒手, 边走边哄着说 “ 小公子,我带你去吃点心,我都听到了你肚子咕咕叫了,呵呵 “ 如愿以偿的看到夏斯疯狂的点头 ,这个孩子好骗的让人惊讶.不和谐的在人群中出现了隐隐约约的寻声.叫着的方好是夏斯的名字.

　　是谁在叫喊他 ? 姑娘们心里一声咯噔,不管它.一溜烟转进了烟雾缭绕的巷子.
　　那里的灯花闪烁幽暗的红.不明,不暗.吹吐一阵雾气,暧昧不定又压抑了情欲的前提.从楼中窗户总是飘浮着类似让人脸红的话语.若说放花灯是青年男女的趣味 ,那么隐秘而又众人皆知的浴满楼则是成了亲后一无味便可到的去处.鸳鸯戏水的夜.夜夜都是元灯节的夜.

　　夏斯初入楼中, 被氤氲缭绕的烟雾呛的一阵阵的咳,懵懂的趴在别人背上,眼里四处的张望.华衣锦带醉的面红耳赤的公子搂过一个又一个 ‘招牌 ‘,细咬耳坠水嫩的味道,让牙齿变得尖锐起来,化身为恶魔的挑逗.温热而让人欲罢不能的呼吸 “ 姑娘的眼睛,可真好看,真让人,心动呢 “ 轻柔的话语是最动听的呻吟.

　　夏斯的脸蛋红的不寻常 ,目不转睛的盯住暧昧的情节,咽了口水咕嘟一声,双眼立刻被蒙住了,连一丝缝隙都不给,真吊人胃口呢.怀中的人又开始抓狂,原来可爱的人也不吝啬用暴力的手法,捶打,狠狠的咬.只是有人痛的流泪哀叹了一声,总不能落下教坏了小孩子的名声吧.

　　珠帘花橱后,与前庭的喧闹隔绝,隐秘而又十分幽静的地方.从檀木粱上挂下来朦朦胧胧粉色的纱,在烛灯的奇妙温度下,在干净的榻上一滚,欢快的滚来滚去,一个大字式的趴下了,夏斯和周公是投缘的很, 都不需要约好,很投缘的就能碰到,正给她选一个好梦的时候 …..

　　这个瞌睡被无情的催醒了,他抓住被子却被死硬的拖了走, 按在了镜台前 ,想想夏斯还那么小 ,却十分依恋女人的香气和物品 ,即便不需要人教,长大了也是个人见人爱的风流公子.

　　铜镜中照映的不是岁月, 而是惹人怜爱,无辜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玩了一整天,也张大嘴巴露出还未长齐的牙齿.困倦的打着哈欠 .姑娘差点就把整张脸都贴了上去.
　　小可爱夏斯的脸让桌上琳琅满目的粉盒都沉默的堆在了一边,幸好给了他一满碗的糖味藕粉才乖的安分,小孩任性的样子也很让人疼溺.

　　一支被削的极细的眉笔,淡淡的粉味 ,轻飘飘的一笔一画 ,舒服的就像抓痒一样.带着棕色的粉不多不少的在疏而淡的眉上绘上了一层颜色.
　　夏斯束着白的素净的带子,一小撮发束带着棕色的反光.姑娘便心灵手巧的用粉色珠串绕了一个的发髻,柔软的贴合着皮肤的发丝,绕在手指上一碰就会乱掉.
　　换下夏斯的衣衫,那缎子的手感好的.夏斯似乎很有兴趣的从衣堆里大大的扯出一件粉色的布衣,嘴上沾的满是藕汁 ,还不忘,满足的舔了舔,是粘粘的味道.
　　然后就看见,肉肉的小膀子在那儿滚动着,硬生生的套上了小粉衣,穿上以后又是显得极其喜欢的样子.糯糯的声音 “ 姐姐 “ 像花一样的笑,也不顾当中这个友好的姐姐已将他全身的豆腐都吃了个遍.就这样,眼前粉嫩的少女的确不是夏斯少爷 , 而是夏斯小姐了.

　　屋外吊着的红灯亮着微光,有人叩门招唤道 “ 有位公子开酒局,姑娘请一同去吧. “

　　他看见友好的姐姐像一阵风似的消失了,温暖的小屋只剩下了夏斯一个人.他这才发觉跟在自己身后的人都不见了.理所当然存在的人不见了.他还是稍微有些紧张,声音都含着波动的颤抖 .
　　但还是屏住了一口气,鼓起些小男子汉的勇气,推开了未知的门.迷茫的喊着一个又一个的名字 “ 管爷爷 ,婢女姐姐,哥哥,娘亲 “ 不断重复的喊声,却并未出现令人期待的应答.

　　‘这就是你,所爱之人么. ’ 灯花也有盖不住的阴暗,不知是谁在角落,饶有意味 ,笑着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