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眉》山宴

9、第九章 刘远之死

　　朱宝莹自然是不知道陈秫心中所想，饭后和雷柔散了步就命人将她送回雷府了。
　　陈秫既然已经破了规矩来了公主府，便问她成亲仪式上可要他注意些什么。他好命人准备准备。
　　朱宝莹有些不明所以，他如今这个模样和之前死也不愿意娶她，还给她脸色瞧的模样简直是判若两人，不免心底有些发怵，心想这人看着没什么心眼，私底下不会在打什么鬼主意让她难堪。
　　陈秫见朱宝莹疑惑的眼神，道：“你不必担心，我是怕你……”话锋一转，他又道：“好歹是陈家和皇家的联姻……不能丢了陈家的面子。”
　　话音刚落，陈秫的双眸心虚的去偷偷撇朱宝莹，却见她直愣愣的盯着自己，心下有点懊悔自己刚才的嘴瓢。担心的话差点就脱口而出，也不知有没有被她察觉。
　　朱宝莹心思本就细腻，陈秫的心思看出了几分，却装作不知，“陈公子先行回府去吧，天色晚了，若是被人说道就不好了。”
　　虽说白天有雷柔在公主府为二人打掩护，可若是晚上陈秫不走，第二日她们二人便不知会被说成什么样子。
　　陈秫明了，和朱宝莹打了招呼，想起什么，对揽月道：“厨房里还有我蒸的包子，有肉的、菜的，哦还有咱们那儿的特产，是梅菜扣肉馅的……不知你们公主吃不吃的惯……”
　　揽月一怔，“是，奴婢会拿给公主的。”
　　说实在的，她们公主的食材都是当天进当天煮的，哪里会吃隔夜的，可朱宝莹今日吃了不少陈秫做的菜，揽月便忍不住动了私心，想只要公主能多吃些，怎样都是好的。
　　陈秫想再和朱宝莹打个招呼，却不见她的踪影，叹了口气，翻身上马便走了。
　　朱宝莹早早回到了房间洗漱，知道陈秫想要和自己划清界限，自然不想再见到她，等揽月回来，便让她熄灯睡了。

　　陈秫正打马回府，忽听后头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陈小公子留步！陈小公子留步！”
　　一转头，看见是自家兄长身边的副将陈奇。
　　陈秫勒住马，问道：“这么晚了，可是哥哥叫你来寻我的？”
　　陈奇一脸这里人多眼杂，不可言说的模样，陈秫会意，跟着陈奇到了城边的军营。
　　自陈家军班师回朝后，便担起了一部分守城的责任，因而在城外也可见陈家军巡城值班。
　　陈秫一进军营主帐便见大哥端坐在那里颇有要质问他的模样。
　　身侧坐着的是一位不认识的妇人，陈梁悄悄与陈秫耳语了几句，这才知为的是一具无名尸体，这尸体衣着华丽看着显贵，死相极惨，面目全非，而且消息走漏的极快，闹得城中人心惶惶，恰陈秫是词曹官员，便被哥哥唤来处理此事。
　　“这位是……”
　　陈梁解释道：“这是刘远的夫人，刘远这几日未曾归家，不知是谁说的，他最后一面是同你见的。”
　　话音未落，张夫人便落泪，啜泣道：“夫君已多日未归。若大人们知道夫君在哪儿，还望告知一二。”
　　陈秫心下明了了几分，这是在怀疑他呢，只因那日刘远与他产生了矛盾。
　　原本对她一个妇道人家闯来军营寻夫还感到不易，现下细看，只怕多半是来讹他的。
　　“我原先不曾想找你的……毕竟兄弟之间办案要避嫌……可……”
　　陈秫听出哥哥话里的意思，也并未打算和这妇人纠缠，“张夫人，当时我和公主在一起，我们一道去了道观见她的姑姑，至于你的丈夫……我们离开后便再没有见过。”
　　张夫人听此话一愣，不知是哪个词刺激到她了，她又转而说道：“……是臣妇唐突了各位少爷……夫君之死确是与各位无多大关系……臣妇……臣妇先行告退……”
　　说罢，急急忙忙就走了，留下陈家哥俩满面疑惑的坐在那里。

　　另一边的朱宝莹，暗卫偷偷翻进了她的屋内，一向睡觉浅的她猛的睁开了双眸，似乎对于这种毫无礼数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
　　“一身的血……离我远些……”
　　屋子里黑黢黢的，视觉被封闭后，暗卫身上血腥的味道显得格外浓重，一度让朱宝莹感到不适。
　　暗卫听了话，还是后退了几步，道：“刘远死了。”
　　此话一出，朱宝莹心里霎时有了个大概，“死了就死了……是他的夫人先背叛父皇的，与我何干？”
　　“张夫人似乎以为是陈小公子做的，找到军营去了。”
　　“你们怎么会这么好心告诉我？”
　　“陛下希望您出面去解决这件事。”
　　朱宝莹嗤笑了一声，她还想这几天怎么没有派暗卫来监视公主府，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我知道了……没什么事就回去禀告父皇吧……”
　　“公主，屋子里有什么动静，您醒了吗？”
　　暗卫早已翻窗而走，朱宝莹清了清嗓子，道：“没什么，你去睡吧，今日不用你守夜……”
　　随后站起身子，拿起绢帕将地上的血抹得干干净净，又点燃一支熏香，这才安心躺在床上。

　　第二日一早，朱宝莹便随揽月一道去了陈府。
　　陈父恰出门朝会去了，便是陈母接待的朱宝莹。
　　一开始没认出来，陈母得知朱宝莹要来时，自动将其想象成如传闻般那种备受宠爱、满身跋扈的公主，想着怎么样这面相总归是凌厉些的。
　　可人从马车上下来了，来的是个面相温柔，满目柔情的姑娘，丫鬟在一旁喊了：“和安公主到。”这才发觉是公主来了。
　　“打扰陈夫人了，只是婚礼上有些事不知该如何处理，我又没有亲娘，这才想着来寻夫人。”
　　李梦成一听，顿时心疼了几分，“公主言重了，您大可让老妇直接去公主府中，何必劳烦你亲自跑一趟？”
　　朱宝莹摇了摇头，“夫人这是什么话，终究是一家人。”
　　李梦成笑了笑，摆手请朱宝莹进去。
　　朱宝莹虽非第一次来陈府，可之前一次来那可是满腔怒气，根本就没有仔细观详过，这次简单看了看，发现陈府其实布局有些简单，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跑了？”
　　突然院里传来粗犷的男声，朱宝莹正准备避开，却见陈梁气呼呼的走了出来。
　　朱宝莹眨了眨眼，心下有了猜测，“夫人，那位可是大公子？”
　　陈梁提着枪出来，模样看起来甚是骇人，一抬头看见母亲和公主，又忙着收了枪。
　　“母亲、公主殿下安好。”
　　“不必多礼。”李梦成挥挥手，“你这么着急出门，可是军营里出了事？”
　　陈梁恢复了平静的面容，道：“没什么，就是新兵不服管教。”
　　朱宝莹却想约摸是刘远的那劳什子夫人跑了，毕竟陈秫和陈梁不傻，应该早就派人盯着了。
　　“大哥，阿秫可也在军营？我找他有要紧事。”
　　“弟妹，军营都是些糙男人，你是千金之躯，等阿秫回来再说吧。”
　　朱宝莹早知会被拒绝，又道：“无事的……这件事有点急……”说罢，她一脸娇羞。
　　陈梁也是心大，见朱宝莹真的有急事，很快就松了口，“既然如此……”
　　“怎么可带公主去军营？”
　　陈母还是有分寸的，怎么可能任由公主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朱宝莹其实也没有打算一次就成功，便没有强求，于是很乖顺的道：“母亲说的是。”面上有一些些小遗憾，看起来楚楚可怜的。
　　陈母被这番操作给弄得心软的不行，于是拍拍陈梁，道：“保护好公主，若是出了事，你便提头来见。”
　　纵然陈母是文人出身，可是在陈家久了，有些观念也是潜移默化的在变，陈家军也不乏上阵杀敌的女将，更何况还有隔壁雷家的雷颖做表率，于是乎，更是认为女子进军营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朱宝莹有些惊讶，她早就做好了要软磨硬泡的准备，未曾想这般轻而易举。
　　上了去往军营的马车，朱宝莹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可来不及她多想，只得计划下一步，如何处理掉那刘氏。
　　“公主，你在此处等着便好，我一会儿让那小子进来。”
　　朱宝莹点点头，“好的，大哥。”
　　陈梁也不等朱宝莹回答，便离开了，这句“大哥”自然也是没听见的。
　　朱宝莹心里明白，陈梁一直看不惯自己，陈母恐怕也知是因为自己是公主才待她和蔼一些，虽然心里不舒服，可到底没有发作出来。
　　不一会儿，陈秫来找朱宝莹，却见她端坐在那里，乖巧的看着他。
　　陈秫并没有觉得欣喜，反而莫名心底发凉。
　　“公主找微臣有何事？”
　　“无事，父皇怕你我二人不熟悉，想多培养感情，本公主特地带了食盒等你，想同你一道吃午膳。”
　　揽月听言，适时将食盒取了出来。
　　只见这些吃食大都是陈秫留在厨房的，一些精致的糕点则是公主府自己的师傅做的。
　　陈秫呆在军营也正是因为那妇人昨日逃走了，城内有人蠢蠢欲动，惹的自己的顶头上司王大人也来了，既然如此，免不了要对陈秫一番考验。
　　不过陈秫并没有对朱宝莹这么说，只道：“大哥这里人手不够。”
　　朱宝莹心里也是明镜似的，刚刚路过主帐，分明王大人也坐在那里。
　　但她也不戳破，这样的有所保留，于她而言，正是她们只见最好的状态，谁再多踏出一步，谁输的可能就更多。
　　“是吗？那你快吃吧，别耽误了事情。”说罢，朱宝莹也吃了起来。
　　陈秫见朱宝莹吃，这才吃了起来，只是没一会儿忽然头昏脑涨。
　　面前是朱宝莹的呼喊，“陈秫，陈秫？你怎么了？”
　　她蹙着秀美，好像十分担忧他，却在他彻底趴在了桌上之后又换了副面孔。

　　等陈秫再醒来时，自己正躺在一旁的床上，帐外传来了熟悉的女声。
　　心觉不妙，立刻拿着剑冲出帐外就见朱宝莹被那刘远的夫人劫持，脖子上抵着剑，看起来危机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