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章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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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李郎不在，他难得不在，他的那些朋友邀他前去游湖，还指名道姓说不能带着我去。李郎好说歹说了半天，他们就是死不答应。李郎没有办法，只好自己去了。
可巧那天我天葵来，就免了李郎一天的钱。
他的钱，确实不多了……
我禁闭了房门和窗户，再三确定了不会人有人过来，才拿出了我一直珍藏着的，从不给别人――就算是李郎也没有看见过的箱子。
忘记了这只箱子是什么时候送来的，只知道送来的人非常恨我，直说我毁了一个有为青年的一生，我当时还不知道他说的就是谨怀，只当是哪个寻欢客的家人。他在万花楼大骂了一天，从大清早，一直到我们万花楼准备开门。最后，他还吐了一口唾沫在我的脸上，那口唾沫混合着我
红色的胭脂，慢慢地被风吹干在我的脸上。
那天，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唾面自干。
那天如意哭了，她知道那是李谨怀的遗物之后，想和我争抢，可她只是可丫鬟罢了，我只挥了挥手，顾妈妈就让几个身强力壮的龟奴把如意绑回了楼里。
我低着头和顾妈妈告假，她怜惜我，准了假。
那天，就是那天，我发现我是那么地爱谨怀。
那箱子很漂亮，我端详了它很久，它是木头做的，上面有无数繁复的雕饰，但又不会让人觉得俗丽。看到了半夜，我伸手打开了它，里面是红锦的锻面，做得精致又华丽，好象女子的首饰盒，专门用来放传家之宝。
里面，是一套凤衣霞帔。
霞帔之上，斜躺着一朵平常的花，至少它看起来是那么平常。
跟着它们一起出来的，还有一张素色的信笺。
十娘如面：
贞女花我已经为你采来，却不能亲自送到你的手上。
遗憾的是，我给你送了天下你最喜欢的聘礼，和最美丽的霞帔，却永远也看不见你穿上它们，嫁我为妻。
忘了我，幸福地以你梦想的方式过完你的一生。
谨怀绝笔
那就是传说中的贞女花，李谨怀已经为我找到了它，可他自己，却永远回不来了。
后来，那朵花对我的意义，就像谨怀对我的意义一样重。
也许以前我是没有爱上他的，只能说是喜欢罢了，我以前是那样地固执，从不肯交付自己的真心给别人。但不知是为什么，许是我们在一起的默契，许是他给我的温暖，许是他给我的承诺，这些稍稍一混合，再加上他给我的贞女花，便成就了我对他的爱。
只可惜，发现得太晚，已经错过了它最美丽的时节。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以前，我从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把这朵花吞进我的肚子里，但现在我却很想这么做，因为我太想嫁给李郎了，我幻想着李谨怀在他的体内复活，还是那么地爱我，然后我也一直爱着他，直到我们相继老去。
万花楼里的每一个女人，全都没有想过会在这青楼楚馆里呆上一辈子。以色侍人最是痛苦，因为当韶华老去的时候，我们就彻底失去了自己存在的意义，我们是侍奉别人的人，终究是矮了他人一截的。我们这些小姐，其实个个都想找个好的依靠，从了良，安分地相夫教子，然后过完此一生。
我也是极想出去的。
谁人又能不想呢……
再多的繁华都已经看尽，只是想，有个温暖的家而已。
可是，又有几个男人愿意娶我们这些玉臂千人枕的妓女呢？
命中注定，我们是得不了几时好的。今天，你看我们还是衣着光鲜，前呼后拥，穿戴华丽。
但时日这么一转，我们可能就会蓬头垢面，衣杉褴褛。就算是我们挣够了下半辈子的用度花费，可又该到什么地方去安身呢？女人注定要依附在男人的羽翼之下，如果没有男人，一个寡居的美丽女人，可以招惹来世界上最毒辣的非议。
可是现在我有了这朵宝贵的贞女花，一切，都不同了。
只要我吃了这朵花，不管以往再怎么破败，再怎么残缺，我的身体也会变得和世界上最纯洁天真的少女一样完整，这样神奇的一朵花，却是谨怀，用生命为我摘回来的。我即将蜕变，他却已不在……
伸手，我将那朵贞女花与满盒的珠光宝气缓缓掩去。
李郎还没有向我求婚，总是我在试探，我试探他对我的真心。我有时依在他的怀抱里，然后抬起我半遮的眉眼，问他，你愿不愿意娶我？有时我又在半夜于他的怀抱里惊醒，然后还是问他，你愿不愿意娶我？我从不问得厌烦，他却总答得含糊。
现在我最常做的事情，只是发呆，然后想我和李郎以后会过的生活，以后我自顾妈妈那里赎了身子，脱离了万花楼的生活后，当然先去找李郎的双亲，若是他们能接受我，这当然是最好的，但他们若是不能，我们还可以寻一处幽静的地方，购一处宅院，不用太大，我想养些小鸡小鸭，不为生活，只是情趣。若李郎不愿外出工作，也不打紧，反正我的宝箱中的珠宝，已经可以保我们一世安稳。
我求的并不是离开，而是名分。我想要的，不过是名正言顺地生活。
和当年谨怀告诉我的一样。
你耕田来，我织布……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章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