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飘絮》一笔生死

31、真相

　　大夫将面具取下来之后重新为面具少年上药之后便离开了，那少年一直撑着未吭声，直到大夫离开后才撑不住才昏厥。

　　阮青梧做完一切之后便坐在凉亭中品茶，之前一直不喜欢喝茶，在晚仓，她总觉得喝茶太浪费时间，远没有晚仓小娘子的烧刀子来的畅快，甚至还远远不如一碗白水解渴，如今倒也能静下心来品茶了，墨染有一手煮茶的好手艺，茶香四溢，品之唇齿留香。

　　慕容襄依照约定将这个少年救了出来，多日来据她观察，看少年的样子似乎是愿意留在铁木梅朵身边的，今日慕容襄的影卫还带来了慕容襄的口令，口令大意说：“喋血还有其他人尚存，若想他们安好，需要帮太子殿下做件事，后面自会有人来吩咐她，让她稍待。”她不知道慕容襄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不过如今她已救出了面具少年，这个面具少年虽不是陆远，但是能肯定的是他肯定与陆远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令她疑惑的是当时喋血还会有谁活着呢，她捏了捏茶杯，还有一点她一直想不明白，如今以慕容襄的地位，还有什么事是她能做而慕容襄做不了的呢？她陷入了沉思。

　　或许这些事有人能告诉她，可是她不愿意去问他。

　　喝完茶之后她便起身离开。也罢，这些事她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自从赐婚典礼之后铁木梅朵便入住东宫了，阮青梧上朝时总还能碰到她去后宫请安，不知慕容襄在中间做了什么手脚，铁木梅朵此后在见她时便没有了初见时的恨意，仿佛似陌生人一般，也未有人来探查过面具少年的情况。

　　面具少年的伤也一日一日见好，唯独就是一直未开口，他身手极好，普通人不是他的对手，是以她一直未给他松绑，她每日下朝之后忙完公事之后便回去看他的伤势，如今他脸上的伤口也已经愈合，阮青梧今日下朝之后如往常一般来看他，他还是对着窗户一言不发，半边脸上上是交错的伤口，显得有些狰狞，她将前些日子打好的面具递到他面前：

　　“这个面具是我叫人为他打造的，你如今这半张脸出去怕是会吓到别人”

　　少年只是看了她一眼便将头转了过去，不再搭理她

　　阮青梧悠闲的坐到他面前把玩着手里的面具，面具上的符文咯的她手疼，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折射到面具上，使得面具熠熠生辉，她不再看少年的脸，接着开口说道：“你说，你被我抓来这么久，那位小公主怎么一次也没来寻过你呢？”

　　少年听见她的话总算是有了一点反应可是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阮青梧也不管他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我认识一人，名叫陆远，长得倒是与你有几分相似，不过他看着，比你顺眼多了，你猜他是怎么死的？”

　　少年终于将头转了过来，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他的嗓子嘶哑的厉害，像是被人捏着嗓子说话，他道：“你究竟是谁？”

　　阮青梧见他肯开口，心里便明了了几分，继续开口说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亦或者，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少年咽了咽嗓子里面不存在的唾沫，这样他的嗓子便好像没有那么疼了，他看着阮青梧道：“其实告诉你也无妨，陆远是我一母同胞的哥哥，我们很久以前就失散了，在我的家乡一般双生子只能存一，我的哥哥从小身体便比我好，所以我的父母便决定留下他，我便成了多余的那个，可惜我命不该绝，流落街头被一群乞丐所救，跟着他们以乞讨为生，所以他如何死的与我何干？”

　　阮青梧听着他的话笑了笑：“陆远是喋血的一员。”

　　她看着他，眼睛里满是轻蔑的神色：“你可能不知道何为喋血，但是你跟着那柔然的小公主这么久肯定知道草原八部一直尊柔然王庭为主，柔然公主之所以会来和亲是因为柔然王庭被灭，草原八部便拥立了新王，而灭了柔然王庭的就是喋血。”

　　她顿了顿说道：“我听陆远说过，他有一位兄弟，被家人所不容，他加入喋血，就是想立军功，好为弟弟谋个前程，想必你就是他口中的弟弟，你可知道，他是死在了你跟随的这位柔然小公主的手里，当时整个喋血无一人生还，理论上来说，她是你的仇人”

　　少年眼神越发的冷了下来：“我没有哥哥，他死在谁手里，我也并不关心，我只知道，公主她是救我之人，而且我兄长也杀了她的族人，况，我那位好兄长也曾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阮青梧摇了摇头：“你既是这么认为，我便不会再多言语，一切随你本心，这个面具是我为你打的，就当是补偿你兄长。”

　　说罢她便放下面具欲要转身离开

　　还未离开，少年便问道：“你还未告知我你是何人？”

　　阮青梧默了默说道：“我便是阮青梧，早应该死在边关的那个人。”她可以骗任何人，却还是无法骗他，她终归还是欠了他们的。

　　少年看着她离去喃喃道：“原是如此”

　　他看着放在桌子上的银色面具，拿到脸上试了试倒是意外的合适，自嘲的笑了笑。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公主面对他时是会那么反常，上天真是给他出了一道难题，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对不起他，唯独除了兄长，也唯独除了她。

　　那日之后阮青梧便不再绑着他了，也不再叫人看着他了，该做的她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即使是她也是无能为力的。

　　她前十年一直守护着晚仓，即使满手鲜血也不后悔，可是她终归是愧对了喋血的所有人，她不是圣人，爹爹曾告诉她，生而无愧天地，无愧自己，便可以洒脱自在，她如果无法报仇心里便永远愧对他们，而且她答应他们让他们青史留名，这些她都没有做到，她又怎么会洒脱。

　　如今她能做的，便是一步步往上爬，爬到足够高，足够有权利，才可以报仇，才可以让死在草原的那些人被人知道名字，而这个世间，除了她便不会再有人记得他们了。

　　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们，喋血的每一个人，都会在史书上留下名字，她想要为他们真真正正的立碑，她想要让后世所有人都知道，喋血，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是临政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