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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9、一池春水潋带彩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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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初夏的傍晚,院子里的藤萝新芽已绿,抽着苞穗,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开花了。天边斜阳残红,霞光洒得屋子里染金一般。
梅殊因为被锁着,出不去这屋子,她没日只能坐在榻上,靠在窗棂边,看着院子里的草木和玄瓦上的云霞发呆。
她一边发呆,一边思考自己这三天和杜怀声的相处。
自梅殊回到杜怀声身边之后,杜怀声的“病”就好了起来,外面的人也在传杜怀声找到了他的妻子,所以病也好了,整个人也健康了。
不管外面是如何鬼话连篇的,在梅殊这里,她却觉得心急如焚。
老实说,她也不是第一次被关了,只是那些爱玩囚禁play的变态男主角她也遇到过,不过像杜怀声这种不光把她锁起来,还把自己锁起来的疯子,还真是头一个。
被关在这屋子里的三天,每天傍晚杜怀声才会来,来了之后,和她倒是一句话不说,只是默默把那锁链套上自己的脚踝,然后就坐在榻上开始拿出他的大烟赛神仙。
烟雾缭绕,味道难闻,重点是比那二手烟还要命,梅殊真的是受不了一点,若不是5252可以给她开屏蔽系统,她真的会疯。
叹了口气,梅殊真想让5252给自己解了绑,然后撒腿就跑。
就在她低头伸手去扒拉那锁链之时,房间门被推开了,杜怀声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个少年,少年手里端着饭菜,走到梅殊面前,然后放下,随后又出去了,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杜怀声坐在一边桌旁,又开始给自己戴链子。
梅殊看着他的动作,无比心烦,她淡淡开口:“你什么时候放了我,每天闷在这屋子里,我都快烦死了。”
杜怀声戴好锁链,他走到她面前,在她对面的榻上坐下,轻笑:“我好像和你说过,你出不了这个门了。你这辈子都会被关在这里。”
梅殊扯了扯嘴角:“那我要是撞墙死了呢?”
这是个很有用的威胁,杜怀声一听她这么说,脸色立刻变了,不过他又笑了:“你要是你死了,那些曾经帮过你的人,也得去死。”
梅殊心头一跳,难道他知道自己是怎么逃跑的了?她忍不住问他:“你知道什么?”
“阿潋,你的手段并不高明。”他笑着,语气轻蔑,随后他斜倚在了榻上,紧接着他从一旁的箱子里,拿出了他的烟斗,还有他的“黑疙瘩”。
梅殊适时出声:“你就不能不抽吗?”
杜怀声抬头看她,浅笑:“若我不呢?”
梅殊看着杜怀声,眉眼坚定:“如此下去,那我必然是要离开你的。”
“你不会,你走不掉的。”杜怀声扫了一眼她脚上的链子,他轻笑,“阿潋,我说过我不会让你离开我,你连这屋子都出不去,又怎么逃跑呢?”
梅殊嗤笑一声:“你确定吗?”
杜怀声放下了烟斗,他下了榻,走到梅殊面前,弯下腰,他凑近她,低声开口:“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谁可以帮你,阿潋,我劝你最好乖一点,否则我不管他是死人还是活人,我都不会再对他客气了。”
梅殊这才明白,原来他知道是俞泽了,她的目光冷了一些:“你能怎么样?”
杜怀声笑容不变:“我不能怎么样,我不参与那些事,可是若我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只用去别人面前轻轻说一句话,他就已经死了千百回,成了真的鬼了,怎么还会在我眼皮子底下拐走你,让我和你分开两年。”
“对了,还有你那个青梅竹马,我忘了告诉你,这两年,他们邱家已经退出了这卫南城的商会,无生意可做,那邱老太爷已经去世,剩下个不成气候的邱宇棠,每天喝烂酒睡大觉,估计也没什么奔头可言了。”
梅殊心头有些震惊,她没有想到,杜怀声竟然全部都知道,他知道是俞泽帮了她,他知道是邱宇棠帮了她,他竟然全部都知道。
一时间,梅殊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儒雅温柔的男人,只觉得格外陌生。
她木然开口:“杜怀声,我真的……似乎不认识你了。”
杜怀声笑了,他坐在她身边:“阿潋,无论我怎么变,我爱你的心都是没有变的,我留他们一命,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知道,我若再害他们,你肯定不会原谅我的,他们死不足惜,可是你不一样,你是我的妻子,我要你爱我,就不能让你伤心。”
梅殊笑了起来,笑里带着无奈和嘲弄:“杜怀声,你说你不参与他们这些事,可是你却事事都清楚,事事都明白,你难道不觉得你很可笑吗?你的手上,真的没有沾血吗?”
杜怀声的神色变了变,不过立刻又恢复了笑容,他抓住梅殊的手:“阿潋,我告诉你,没有谁是无辜的,我不是,你也不是,他们更不是。”
是啊,都不是无辜的,他如今变成这幅模样,她难道就没有责任了吗?
杜怀声又躺了下去,很快,他的四周就开始云雾缭绕。
梅殊看着他的脸色开始露出那种沉醉欢愉的表情,她只觉得恶心,她猛的从榻上起身,随后就要走。
杜怀声一手拿着烟斗,一手抓住她脚上的链子,他问她:“去哪儿?”
“杜怀声,你现在的样子,让我厌恶,让我恶心。”梅殊神色冰冷地看着他,“你就抽吧,继续抽吧,抽死你最好。”
杜怀声冷了脸,不过他这个时候正是上头的时候,他又抽了一口,随后他抓着锁链,让梅殊跌坐在她身上,他把烟斗递到梅殊嘴边,轻笑着“诱惑”她:“阿潋,你要不要试试,说不准你也会喜欢它的。”
“我看你是忘了你上辈子怎么死的了,”梅殊冷笑,“杜怀声,我以为你这辈子重来一次,会有出息一些,却没有想到你还是这样,烂泥扶不上墙。”
难听的话,谁都会说,可是被自己心爱的人,用那样尖锐刻薄的语气说出这种话,还有那满脸憎恶的表情,这立刻就刺痛了杜怀声的心,他一把扔了烟斗,随后就把梅殊给按到在榻上。
“俞潋!你不过是仗着我爱你!”杜怀声掐住梅殊的脖子,他的表情似难过,似痛苦,“我等你两年,等到的就是这样一个你吗?你变了,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是变了,你也变了,”梅殊抓住他的衣领,她狠狠瞪着他,“看看你的样子,杜怀声,你现在就是烟鬼!你这样样子谁会稀罕你?!你就继续抽吧,等你抽死了,我就改嫁,我找个比你强一百倍的男人,照样过得潇洒!”
“你敢!”杜怀声抬手就要打她。
不过到底,那一巴掌还是没有落下来。
杜怀声的眼圈慢慢变红。
梅殊的眼睛也红了。
这似乎是他们认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这样吵架,再也不复曾经的温柔与柔情。
不过过去的一切,本就是假象,如今这般,也不过是把面具撕开了而已。
“杜怀声,你记住,我俞潋就是死,也不会要一个抽大烟的男人,”梅殊哽咽着开口,眼珠子顺着眼角滑落鬓角,“你要是心里有我,你就戒烟,否则,我们之间,好聚好散。”
杜怀声的睫毛猛然一颤,他松开了梅殊的脖子,怔怔地看着梅殊,梅殊撑着自己坐起来,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梅殊看着杜怀声,满眼失望:“你听懂了没有,杜怀声,你要是继续抽大烟,我就不要你了,我真的不要你了。”
“你要锁着我,我就去死。”梅殊的语气,十分平静,“下辈子,我们也不要再见了,我不想再看见你。”
她的态度太过于坚决了,这一刻,杜怀声真的怕了。
哪怕她被他锁在这里,哪怕她哪也去不了,可是杜怀声知道,若她真的打定了主意,她们之间就再无挽回的余地了。
他的身体,慢慢下滑,随后,他跪在了梅殊的面前。
他抱住梅殊,眼睛逐渐湿润,眼泪滴落下来,他仰头看着她,祈求最后的宽恕:“别这样对我,阿潋……”
梅殊不为所动,她闭了闭眼睛,心里一声嗤笑。
看啊,他又开始了,那种极端的态度转变,从刚刚的勃然大怒,又换成现在的摇尾乞怜。
“阿潋,我会改的,”他哽咽着开口,眼尾红红的,如同涂了胭脂,屋子里的光线开始昏暗,他那张白皙的脸,在朦胧的烛光里,有种动人的艳丽感,“我真的会改的……”
“我发誓,我抽过这一次,就不抽了,好不好?我再也不抽了。”他说着,不由得抽泣起来,他抱紧梅殊的腰身,眼泪大颗大颗地滑落,“你别不要我……阿潋,你说那些话,我听着真的很心痛,我不想离开你,你别不要我……我等你等了这么久,你好不容易回来了,我怎么舍得让你离开我……”
眼泪是真的,哀求是真的,可是他的毒 | 瘾,也是真的。
相信一个有瘾的人,无异于相信一个杀人犯会心软。
梅殊看着他的眼泪,听着他的哀求,她低头看着他泪眼朦胧的眼睛:“你说你不抽了,是真的?”
“是真的,”杜怀声抽泣,“我再也不抽了。”
他倒是答应的快,态度转变得也快,刚刚那般发疯发怒的样子还历历在目,现在就变成了渴求心疼的小可怜。
梅殊的手,缓缓抚上他的脸,她的眉眼里,露出一种模糊不定的安慰感:“那我就暂且相信你。”
杜怀声的眼泪顿时越涌越多,他抱紧梅殊,埋首在她腰腹:“阿潋……谢谢你……我真的不抽了……”
梅殊抚摸着他的头发,她笑了起来:“怀声,如果你骗我怎么办?”
“我不会骗你的……”杜怀声在她怀里呜咽开口。
梅殊的脸上,似笑非笑,她低声开口,格外温柔:“你要是骗我,我会让你明白,什么是彻底的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