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写》我真不吃米饭

4、第 4 章

　　8.
　　何路跟着方橙来到那个黄沙染遍天际的城村交界处时，他看了看时间，是晚上八点。
　　“你在这里等着，我们会仔细搜查的。”何路和方橙这样说着，安排着警员展开了搜寻。
　　很快的，不远处，一个警员便传来了呼声，众人缓缓走过去，看到了那个躺在黄沙上，死一般沉寂的女孩。
　　“是陈想想的铭牌。”方橙的眼角滑下一滴泪，“她…”
　　“已经没有呼吸了。”一旁的小警察说着。
　　陈磊在一旁放下电话走了过来，“已经联系好死者家属来确认尸体了，法医那边也在准备过来，家属同意很快就可以尸检了。”
　　何路重重地叹了口气，一直以来一点线索都没有，可突然尸体，死状，这些无比关键的证据却又如同雨后春笋一样，一夜之间冒了出来，他不禁怀疑起一切。
　　很快的，警戒线就拉了起来，静谧的夜晚，诡异的尸体，荒凉的沙坡，阴暗的寒风，这些充斥着面前的现场，让人无比心惊。
　　没过多久，陈想想的父母陈弃和李芳坐着警车来了。李芳如同是跪着走一般，一步一步从警车上挪了下来，一步一步慢慢走向了他们，她的眼睛红肿的可怕，眼睛里早已黯然失神。
　　“我们在城村交界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女孩，各特征都符合失踪的陈想想，所以叫你们来确认一下…”何路不再开口了，他只是默默的，看着两人空洞的眼神。
　　李芳跪了下去，扑倒在女孩的面前，她颤抖着手，却又无比细微的拂去女孩脸上的沙尘和灰土。
　　“老陈…”她有些哽咽的声音好像是夜幕中的悲鸣曲，交相错杂，寒而未觉。
　　“是想想。”他搀扶着李芳，“是想想，是想想对吧？”他的脸上落下了干涸的泪水。
　　她点了点头，大梦初醒般站起了身。
　　“何警官，这个案子，我们不查了。”
　　何路猛地睁大了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不查了？”
　　“是，不查了。”陈弃回到。
　　“女儿在日记里说，她学习压力太大了，所以选择了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陈弃抬头看向了何路，叹了口气，“所以请警官认定，是自杀吧。”
　　何路很明显的看到，在他说自杀这个词的那一刻，李芳下意识的咬紧了牙。
　　“可是…”
　　“这段时间给您添麻烦了。”
　　陈弃给他鞠了一躬，半搂着着李芳的肩，两个人又如此般缓缓搀扶着，慢慢远去，消失在黑夜的尽头。

　　“他撒谎了。”
　　何路把案件调查拍在孙局的桌子上，“陈想想绝对不可能只是自杀那么简单！”他两只手支在桌沿，站着看向面前的孙善承，看着这个他的顶头上司，公安局的局长。
　　孙局皱紧了眉头，“小何啊，人家家属都已经发话了，不查了不查了，你怎么那么固执呢？”他打开面前的水杯，小小的抿了一口。
　　“这里面一定有隐情，我们做刑侦科的，不就应该找到事情的真相，还大众一个清白吗？”
　　何路又挠了挠头，“孙局，现在网络上媒体上，全社会都密切关注着陈想想失踪这个案子，一点线索都没有，今天突然发现尸体说她是自杀死亡，这是给大众的一个交代吗？”
　　“你还知道要给大众交代啊？”孙局站了起来，“何警官啊，你知不知道上头盯这件事盯得有多紧？我把这么重要的案子交给你，你一点线索都发现不了，整整一周时间，我被上级骂了多少次？”
　　孙承上把杯子重重的摔在桌上，从水杯里溅出去一点水花。
　　“今天家属已经说了不查了，事情就可以解决了，你为什么非要较这个真呢？谁在乎真相呢？已经可以盖棺定论的事，就别再坚持你那点可笑的真相了。”孙局白了他一眼。“你现在还是太年轻，等你以后就懂了。”
　　何路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
　　孙局忽然站起身来，重重的拍了拍何路的肩，“对了，我听说最近组里要选一名优秀警察，我可准备向上级推荐你啊，所以，你应该明白，服从组织安排的，就是优秀警察。”
　　“我明白了。”何路没有正眼看他，只是从桌子上拿走了案情报告。
　　他还在考虑重重疑点，却在门口看到了周鹤，那个武正德的徒弟。
　　“她真的死于自杀吗？”周鹤脸上露出一种诡异的笑容，何路看的有些不寒而栗。
　　“警局经过多方面认定…”他犹豫了一下，“是自杀。”他抬头看着周鹤。
　　“那你呢？”
　　何路有些不明白，“什么意思？”
　　“那你也觉得，她是自杀吗？”周鹤顿了顿，
　　“就像当年，你觉得柳映红杀了人一样。”

　　9.
　　夏小荷怎么也没想到，方橙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她面前。
　　她正在艺考初试的化妆间里准备卸妆，看到了冲进来的方橙。
　　“有什么事？”她甜甜的笑着，嘴角弯成一道好看的弧线。可伴随着化妆师慢慢擦去她嘴角的口红，她的笑，却像是从冷笑中扯出来的一丝做作。
　　“我有些事想和你聊一聊。”
　　“姐姐，麻烦您先下去一下吧，我朋友和我有话要说。”她和一旁的化妆师说着。
　　“可是我刚卸完半边脸的妆，另一半…”
　　“没关系的，你去吧。”夏小荷歪着头看方橙，方橙看着她的脸从中间分为两半，一半美若天仙，笑容可掬，一半却是冷如千年寒冰。
　　“到底怎么啦？”夏小荷笑着问她。
　　“那本日记。”方橙努力抬头去看她。“你是不是知道那本日记。”
　　夏小荷很自然的皱了皱眉，“什么日记？”
　　“陈想想的日记。”方橙平静着心情说着。
　　“我没事看陈想想的日记干嘛啊？”她笑着说，好像忽然意识到陈想想的死，她忽然笑不出来了。
　　“夏小荷。”方橙终于严肃下来。“你到底知不知道昨天的事？”
　　“昨天怎么了？”
　　“陈想想找到了，在一个偏僻的城村交界处的沙坡上，是自杀。”
　　“哦。”夏小荷压根就没抬眼。
　　方橙气的不行，“陈想想是我们的朋友，她现在死了，你居然这么无动于衷吗？”
　　“无动于衷？”夏小荷站了起来。“方橙，就论和陈想想的关系，你有什么资格教育我？”
　　“你…”
　　“你也不愿意相信陈想想是自杀吧？”夏小荷一步步靠近她，“那不会是你杀的吧？毕竟你在学校，可是万般欺负她啊。”
　　“夏小荷！你…”方橙瞪大了眼睛，“我自己有分寸，我不会做害人的事。”
　　夏小荷的笑意更更浓了，她又开口道，
　　“好啊，那我就只好坚定的相信，陈想想是自杀了，那你说，她为什么自杀，是不是因为长期忍受校园暴力，不堪重负…”
　　“你闭嘴。”方橙吼道，她额边的刘海被振的不停摆动着。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失了态，她眼神一转，忽而意识到了什么，她想起了此行真正的目的，“夏小荷，我看过陈想想的日记。”
　　夏小荷笑了笑，“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喜欢偷看别人的东西。”
　　“可里面记载了很多关于你的故事。”方橙忽然笑起来，“有好多是我们大家不知道的呢。”方橙摇摇头，“你不想知道吗？”
　　“我的故事？”夏小荷只是笑着，“方橙，你又有多少故事，是大家不知道的呢？”
　　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如同捕获了猎物一般的兴奋和可怖。
　　方橙心底忽然沾染了一阵莫名的恐惧，她目睹着夏小荷缓缓从兜里拿出一支再眼熟不过的录音笔，她的神情忽然变得惊恐起来。
　　“要我交给警察吗？”
　　她一字一字地说着，化妆室昏黄的灯光映照在夏小荷的脸上，一半光鲜亮丽，一半黑暗寒冷。那是方橙此生见过，最可怕的一幕。

　　10.
　　“你想怎么做？”何路问周鹤。
　　“查明真相，还那个女孩一个清白。”他用刀尖指着照片上的女孩，面前的黑板上堆满了密密麻麻的照片，是他这几天搜集到的各种证据和有用的线索。
　　“尸体在殡仪馆，只有进行尸检，才能弄清楚陈想想真正的死因。”
　　“你想…”何路的话只说了一半，周鹤却抢在他前面说了。
　　“必须尸检，不管用什么手段。”
　　“不经家属同意，尸检是违法的。”他俩看到武星从一旁走过来，向他们补充道。
　　“小路哥，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武星，你怎么来了？”何路惊奇地问他。
　　武星挠了挠头，“学校最近还在处理这件事，所以我们就放假了，本来也没事做，还不如把我能帮上忙的提供给你们。”
　　“好。”何路摸了摸他的头，“你小子才叫有正义感。”
　　何路想了一会，缓缓开口。“所以，我们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必须联系有经验的法医去在体外进行初步的判断，赶在尸体火化之前，做出检测结论。”
　　陈磊提议道，“苏法医不是我们局里最厉害的法医吗？问问她看看能不能帮忙吧。”
　　几个人不停地探讨着怎么在暗地里继续调查这个案子，而却不知道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们。

　　武正德看着面前武星同步过来的监控画面和音频，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也就是刚刚，他意外地在武星的房间里翻出了一张合照，是武星和夏小荷的合照，背面应该是武星用水性笔写着的一句话。
　　“计划顺利，一切成功。”
　　“越来越有意思了。”武正德眯起眼睛，看着城区窗外连着一周的阴暗的雾霾，他喃喃自语着，“信念，复仇，陷阱，谁会是我笔中，下一个最成功的角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