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布］畅游花间》梁岌

25、曙光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下去，平淡，却极有规律。

　　每天当我起床时，餐厅已摆好牛奶和水果蛋糕，冰箱里放着用微波炉稍微加热就可以吃的午餐。

　　我照料完玫瑰园回来冲凉，然后就可以听见门铃声，门外站着的迪斯一定拿着日用品和食材。

　　然后，他做晚餐我看电视，再然后，我进屋睡觉，他看电视，然后睡沙发。

　　按理说，我从小到大从来没过过这么安逸舒服的日子，我应该高兴才对，可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我烦躁的想大叫。

　　虽然同处于一个屋檐下，迪斯的存在就像个佣人，还是一个打乱主人作息的佣人。

　　我和他之间的对话基本上就停留在‘饭好了，可以吃了。’‘东西不够，我出去买。’之类的。

　　按理说，他是法医，突发的事件那么多，没理由能按时上下班的，可我从来没见他加过班。

　　今天他依旧正点下班，依旧提着新鲜的食材，依旧在进门换好衣服就开始做饭。

　　不同以往的是，他的神情看起来很疲惫。

　　我盯着厨房里他强打起精神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很生气，很生气，气到很想冲上去狠狠地狠狠地踹他几脚。

　　没一会儿，我听见关瓦斯的声音，连忙移开视线，假装认真的看着电视节目。

　　脚步声在我身边停下，他轻声说：“饭好了，可以吃了。”

　　‘饭好了，可以吃了。’

　　又是这七个字，每天每天都一样，他是鹦鹉还是白痴，不会说些别的吗？

　　不像往常一样关掉电视起身吃饭，我坐在沙发上，根本没动。

　　“阿布，饭好了，可以吃了。”

　　很好，有进步，变成九个字了。

　　我咬牙：“我不饿。”

　　他停了下，似乎不知怎么办才好。

　　我看了他一眼，他的表情无措还有点可怜。

　　不过，我还是没说话。

　　好一会儿，他才说：“不吃饭对身体不好。”

　　“那也是我的身体，不劳你费心。”我还是看着电视屏幕。

　　“今天我做了很多你喜欢的菜。”

　　“是吗？你说来听听。”

　　他说了几个菜名，的确都是我爱吃的，不过，我今天心情不好，无论他干什么我都觉得不顺眼。

　　“不想吃。”

　　“你想吃什么，我去买。”他好脾气地说。

　　我看着他微垮的肩膀，明明他是那么累，却说这种话，他还真当自己是佣人是不是。

　　“是吗？那好，我想吃油炸蟹肉，清蒸大闸蟹……”我一口气说了十多个菜名，每一个都是将螃蟹五马分尸。

　　我想就算迪斯再笨也听出来我是在找茬了。

　　他疑惑地看着我，我挑衅的看着他。

　　不过，只僵持了一下下，他就移开目光，“我就去买。”

　　他说完话，转身走向玄关。

　　看他那样子，我压抑很久的火气终于爆发，呼地站起来：“站住，你以为你是谁，告诉你，我根本就不想吃你做的饭，你，你，你身上的消毒水味我闻着就生厌。”

　　他回过头，看着他受伤的表情我感到内疚，却仍是很气。

　　走到他面前，“闪开，我要出门。”

　　我穿过他，走向门外。

　　却被他一把拽住。

　　我回头，看着他，等着他挽留；等着他开口问我为什么生气；等着他问我去哪里；等着他主动说起他今天会这么累的原因。

　　终于，他开口——

　　“换件衣服再走，这件不方便。”

　　我慢慢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睡袍，再慢慢地调回视线看他。

　　没有，他什么都没说。我想让他问的东西他一样也没问。

　　当着他的面快速脱下睡袍，换上外出衣物。

　　他的视线火一样烧灼着我全身，呼吸也跟着粗重起来。我故意放慢穿衣速度，眼角余光看见他克制的表情。心想：活该，谁让他那么讨厌，最好流鼻血流到失血过多，冲凉水澡冲到感冒。

　　终于，我穿衣完毕，看着他的眼睛，我认真的告诉他：“迪斯，如果我要的只是佣人，我可以找到比你更好的。”

　　推开门，走出去，直到我关好门，他也没开口说一个字。

　　忍不住踢飞路上碍眼的石子，就这样，一路走，一路踢，没有特定的方向，只是不想回去，不想看见他的脸。

　　坐在阿布坐过的位置，我茫然的盯着电视，身上沾染的消毒水味已经被我洗干净，可是我知道就算这样阿布也不会消气，他只是在找茬而已，我真是不懂阿布为什么会生气，我只想让他高兴，我做的一切都是以让他开心为前提的。

　　‘如果我要的只是佣人，我可以找到比你更好的。’

　　我知道他说这话时很认真。

　　可，照顾他是我的心愿。为了他，我调换工作，不在乎他住的地方距离市区有多远，我甚至拒绝加班，只为了可以和他一起吃顿饭。尽管，他一句话也不跟我说，可只要看着他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我就感到很幸福。

　　难道，他不知道让我留在他身边就让我感动不已，就算我想出声挽留，想问他为什么生气，我也不敢，我的小心翼翼怕的就是他的反悔和驱离。我害怕失去，只因我拥有的本就不多。

　　手拿着遥控器不断地转台，我看过什么却一点印象也没有，时针转了好几圈，现在快凌晨两点了，阿布却还没回来，明知道他不会有危险，却依旧坐立难安。

　　他回来会不会马上就赶我走，？

　　他刚刚的表情好像开始讨厌我了。

　　如果他开口了，我怎么办？

　　外面传来脚步声，我不自觉地坐直，像个等待法庭宣判的被告。

　　不知不觉就走进市区，抬头就看见夜光钟显示着凌晨一点。

　　没想到这么晚了，路上稀少的行人都是行路匆匆。路灯照不到的阴暗角落，一对对的情侣相依相偎，看着让人无比嫉妒。

　　“你一个人吗？迪斯呢？”一个阴影遮上我脸。

　　我抬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修罗，没想到这么晚会碰见你。”我笑着打招呼，脚下却不自觉地退后一步，怕他又突然冲过来强吻。

　　不过，就算他敢我也不会让他得逞，我的玫瑰可不是光看着漂亮的。

　　“睡不着，出来走走，我和亚尔迪开的武道馆就在前面，要去坐坐吗？”

　　我摇头，路灯下的修罗看起来很不好，颓废而憔悴，人也瘦了一圈。

　　“太晚了，改天吧！”

　　没想到，大家搬到一个城市来了。

　　“也好！”

　　他也不勉强。

　　彼此间一阵沉默。

　　曾几何时，我和他除了客气话竟然没别的好说了。

　　“迪斯住在你哪里吗？别问我怎么知道的，你的事我一直都知道的。”

　　“嗯！”我点头。

　　“你们在一起了吗？”

　　“没！”我摇头。

　　他叹了口气。

　　“我们，我们……”

　　我知道他要问什么，可惜，他要的我给不起。

　　“对不起！”

　　修罗苦笑了下，“不，说对不起的人该是我，我早就知道你喜欢的人不是我，却不敢正视。那次，你受伤的那次，照顾你的人不是我，而是迪斯，骗了你，很对不起。”

　　“修罗？”我没想到他会说出来。

　　“想不到我是这样一个人是不是？没人知道看起来正直的我会说谎，所以，才会骗了你吧！”修罗自嘲的笑了笑。

　　“修罗，这事，我早就知道了。”

　　“你？”他大概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却转而开口：“果然，人是不能说谎的，你会看不起我吗？我这样卑鄙的人被瞧不起也是正常的。”

　　“修罗，人不是神，不要想那么多，我也一样的。你还记得小时候我第一次见你们的事吗？迪斯是不是无缘无故的吐血？”

　　“嗯，还有印象。”

　　“其实，他才不是无缘无故，是被我气的。”

　　“被你气的？”

　　“嗯！”

　　为了让修罗知道人无完人，说谎也是正常的，并且知道我不好的一面进而对我死心，我决定揭露自己的部分阴暗面。

　　“我来圣域的前一天，还没和你们认识，那时候我有点想家，然后迪斯就蹦出来说些我不爱听的话，然后我们打了起来。结果，他的积尸气毁了我最喜欢的玫瑰园，连一朵花也没剩。所以，第二天互相认识的时候，我和他握手，顺便将一枚玫瑰花刺种进他手心。所以，他才会气的吐血。想想小时候的我还是很阴险的。”

　　“阿布，你这样说是想不让我自责还是让我对你死心？”

　　我没想到修罗问的这么直接，也没想到我的目的都被他猜到了。连忙假咳几声掩盖我的不自然，然后，转移话题：“修罗，能告诉我，你喜欢我哪点吗？因为我是八十八个圣斗士最美的吗？”

　　“不是！刚认识你的时候，我只觉得你长得比女生还漂亮，别，别生气，听我往下说。直到那次每周一次的对打我和你编成一组，那时我以为自己很轻松就能赢你。因为你到圣域的时间比我短，年龄也比我小。没想到，你那么厉害，竟然和我打成平手，当时我很佩服你，后来就越来越注意你喜欢你了。”

　　原来是我最痛恨的那次对打啊！

　　那次迪斯带给我欺骗让我悔恨了好久，现在想来，还是很想立刻冲回家去，将迪斯那个‘棺材脸’狠狠揍一顿。

　　“修罗，你知道那次为什么我拼死努力的跟你打吗？”

　　修罗摇头，我露出笑，得意的告诉他：“我是为了教皇表扬我啊！”

　　嗯？

　　看他真的不懂，我决定好好的指点他。

　　“修罗，你看过史昂教皇的脸没有？”

　　“看过！”在冥界的时候看过。

　　“你不觉得教皇长得很漂亮吗？”

　　“啊？”

　　“苍白而高贵的脸庞；似有似无的微笑；草绿色的卷曲长发，光洁如白瓷的额头，眉心两点紫砂表现出他出尘的气质，还有那酒红色的醉人眼眸……修罗 ？你怎么了，不赞同我的话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