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尽狂沙》小W李博

5、收养

　　春巧接过大峭递过来的书包，红着眼眶认真地点点头。
　　“嗯，我得等赵叔叔抓到撞我们的人才能回来。那样我就能拿到他赔的钱，替爸爸还债了。所以也不知道要多久——我留一袋辣条，两块糖就行了，其它的你拿回去吧，回头老婶发现少了这么多东西，非得揍你不可。”
　　春巧说着话，把大峭放在后座的东西拿出车外，递到了他的手边。
　　大峭小眉毛一挑，一把拽过春巧递过来的袋子，直接又扔到了车上。
　　“谁打我我都不怕！我就不许他们欺负你！你又没有错，错得是他们大人！是二大爷！巧巧，你办完事赶紧回来，你别害怕，我就算挨打也不让任何人欺负你，我有吃的就不会让你饿着！你一定要回来，因为，因为……我会想你的！”
　　倔强的小狮子放声大哭，伸出双臂紧紧搂住春巧。
　　“我以后要好好吃饭，多吃饭，要长得比你高，看谁还敢欺负你！谁欺负你我就打谁！”
　　春巧也哭了，搂着大峭不愿意放手。
　　站在一边的两个大人心酸得看不下去，赵卫叹了口气，走了过去，拉开了抱在一起的小姐俩。
　　“大峭放心，叔叔会保护巧巧的。都不哭了哈，男孩子带头把眼泪擦干。时候不早了，我们得上路了。来，站到那边，叔叔给你们俩照一张合影！”
　　俩孩子听话的止住了眼泪，牵手走到一棵茂密的大树下。
　　镜头里，两个孩子的泪痕依旧清晰的挂在脸上，但当赵卫举起相机准备按快门的瞬间，春巧和大峭约定好了似的，同时伸出手，比划了个V字，大声喊：
　　“茄子！”
　　一双笑脸落入了取景框，稚嫩的童音在空旷山野中回响，久久散不去。朝霞中，赵卫的眼泪啪嗒掉了下来。
　　“茄子”和微笑，这个奇妙的组合，在这个特殊的场合，让人感慨万千。
　　背过身擦去眼角的泪水，赵卫知道这个叫秦春巧的孩子，自己真的是放不下了。
　　……
　　再说周家。
　　周沐顺利完成了招标工作，回天津不久后，好运降临。
　　原本供职的摇摇欲坠的公司，在国字号项目竞标中取得成功，企业一下子盘活了。周沐临危受命，舍小家为大家，准时将竞标书送至招标单位，在竞标中抢得先机的贡献，让老板特别感动。
　　综合这员干将在整个项目策划实施过程中展现出的能力，决定提拔他为项目部主任，兼公司副总工程师。
　　升职加薪，那可不能只是一顿麦当劳的事了。
　　这天是澹月的生日，父母带她去马场道的成桂西餐厅吃大餐。一家人开心的边吃边聊，期间齐玉书提起了春巧母女，对她们的遭遇深表同情。
　　妈妈的话让澹月很是激动，一下子把跟春巧的约定抛到脑后，把当初自己在手术室外遇险，春巧舍身救人的事告诉了父母。
　　澹月讲得有些混乱，但关键部分一点没落下，且绘声绘色，把周沐夫妇听得目瞪口呆，甚至惊恐不已。齐玉书紧张到把澹月拽到跟前，下意识地要检查女儿是否受到了伤害。
　　受了人家这么大的恩情岂能置之不理？吃完饭齐玉书带着澹月先回了家，周沐直接去了交管大队，找负责这起交通事故的民警了解春巧的去向，他想亲自去一趟孩子的家乡，当面谢谢这个小恩人。
　　此时赵卫带着春巧已经回天津几天了。带回春巧，赵卫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如今寻找交通肇事者的事没有头绪，春巧的安置问题更是无从下手。
　　尽管如此，只要想想孩子在老家的遭遇，赵卫就不后悔，要不是妻儿还都在老家，自己至今还住着集体宿舍，赵卫真想自己把这个孩子收留了。
　　麻烦时自己找的，就一定得自己想办法给解决了。周沐过来的时候，赵卫刚刚给福利部门打过电话。只是经过了解才知道，以春巧的这种情况，去孤儿院并不符合政策：她的父亲还在，家乡也有近亲。
　　了解了周沐的来历，赵卫甚是感慨，忍不住把这些情况都跟他说了。
　　“孩子真是命苦。唉，不能总在警察宿舍住着啊，还得上学呢。我真是不甘心就这么吧孩子送回去，再想点办法努努力吧，要是真没辙了，我也只能送她回老家投奔亲戚了。希望那帮人看在同宗同源的份上，善待她吧！”
　　赵卫的讲述让周沐很难受，回到家就把这个情况一五一十讲给了妻子，齐玉书听得泪眼婆娑。
　　“这是个什么人啊，人渣啊！你都不知道那个孩子有多懂事，受了那么大委屈，还一直惦着爸爸，怕他因为太着急了出意外！你说他配吗？配有这么好的孩子吗！唉，真是太气人了！你问了吗，孩子哪天回老家？到时候我们都过去送送她吧。”
　　“不要不要！不要去送她，咱们把她接到我们家吧！”
　　齐玉书的话音刚落，早已呆在门口的澹月冲了进来。
　　“姐姐没有爸爸妈妈了，家里就她一个人。她这么小，不会挣钱，会饿死的！妈妈，我们再去买一张床，让她和我住一屋吧。要是床太贵了，我俩睡一个床上也行，在医院的时候，我们就睡在一个床上，一点都不挤。”
　　澹月激动得眼泛泪光，说了话以后又转身跑进屋，很快又抱着一个存钱罐回来了：
　　“这些都给你们，我没数，但也挺多的。反正姐姐吃的也不多，我……我以后也吃少点，减肥！”
　　看着女儿亮晶晶的眼睛，齐玉书很是欣慰。一把把她搂进怀里，对丈夫说：
　　“虽说咱家条件一般，可比起让孩子一个人在老家生活，还是好太多了。你是没跟她接触过，她真的是个好孩子，特别好。省心又懂事，我觉得咱们把她接过来，不是行。”
　　女儿和妻子同时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周沐。周沐想了想，轻叹了口气。
　　“我也特想帮这个孩子，可这不是个简单的事。孩子的爸爸是故意扔下孩子跑的，那就是打定主意，起码在一时半刻不会回来领她了。所以接她来咱家，可真不是住些日子这么简单。”
　　眼看妻子女儿摆足了架势要和他争论，周沐摆了摆手。
　　“咱们不争论，你们想得都对，说得也都对。只是在接孩子住在咱家的时间上，应该有长远的打算。这样吧，明天一早我去找找赵警官，把咱们家想收养巧巧的事跟他说说——我的意思，既然想帮，就得帮到底，把孩子接过来，不是管吃管住这么简单的事，最起码得把上学的事解决了呀，荒废了学业是要影响她一生的！”
　　齐玉书笑了。
　　“要不你是户主呢，有水平，站得高看得远！这事你说了算。你办事，我……我和月月都放心！”
　　爸爸的话澹月并不是全明白，但她明白一件事，那就是爸爸也愿意接春巧来家里，这就行了！
　　见到妈妈笑，澹月自然就跟着笑。
　　“对对，爸爸办事，我和妈妈都放心！”
　　周沐轻轻弹了澹月的脑门一下。
　　“瞎起哄！行了，既然你们都这么看得起我，那这事就交给我吧！”
　　……
　　第二天一早，周沐又去了交管大队，把想法跟赵卫说了。赵卫虽然和周沐不熟，但他对他的媳妇齐玉书可是太了解了啊！当初他媳妇生孩子住院，负责的护士就是齐玉书。
　　媳妇怀的是龙凤胎，自身体质不怎么好，两孩子生出来也弱吧（天津俚语。这两字读rao ba,不健壮的意思。），赵卫那阵子工作忙，疏于对家庭的照顾，双方的老人又都过不来，妻子顾了孩子，就顾不了自己，忙乱间感到难以承受，几乎都要得产后抑郁症了。
　　那个时候，多亏了热心又善良的齐玉书伸手相助，从生活到心理给予了赵卫媳妇很多的指导和帮助，就算她出了院，也多次到他们的家里帮着解决各种各样的难题。
　　这份举手之劳，对赵卫一家而言算得上是天大的恩情。这些年彼此联系虽然并不多，但这份情意让他们终身不忘。这样的好人，想要做好事，周沐自然是信任的。
　　当然信任归信任，关乎一个孩子的未来，出于职业的习惯，赵卫还是很谨慎的。他没有立刻答应周沐，而是通过多方渠道对周家的生活状况进行了调查了解。
　　一切都清楚了，赵卫觉得这个家可以给春巧一个安全的未来，他便全力以赴，利用各种公的、私的关系，想法设法帮着周家办了领养春巧的正规手续。
　　三个多月以后，春巧落了户，就学问题也解决了。因为落下的课太多，赵卫和周沐决定让春巧重读一年，和澹月同年级，也相互有个照应。
　　在等待手续落实的期间，周沐和齐玉书就把春巧从警队宿舍里接回来家。
　　春巧走进周家那天，澹月早早就把她们共住的房间布置得漂漂亮亮，还准备了一顶公主式的头冠给春巧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