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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醉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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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怡伊气的只能埋头苦练了好几个小时,不过是为了减少一个特别赶走的理由,那季平栎一开始就不想让自己来太学,别以为她不知道,不过她便不能顺他的意。所以当他走出藏书阁时,藏书阁外已暮色垂垂。姚怡伊于是快步回了自己的斋舍,等她踏门而入,就看见李平纮在门口踱来踱去,她刚想上去打招呼。就见李平纮上前一步拉住她右臂,焦急道:"你怎么这会儿才回来?你去哪儿了?"
姚怡伊一脸莫名其妙:“温书去了,你没和小侯爷去酒楼?”李平纮皱了皱眉:“去什么酒楼,我怎么不知道?”姚怡伊随口问道:“到底出了何事?还是又在想什么整我的把戏。”李平纮没理她,只是开口继续道:“小侯爷没和你在一起?”姚怡伊认真瞅了瞅他,确定他脑子没有不正常才答道:“你们不是整日形影不离吗,他不见了你应该问问自己?”
李平纮顺手拿起桌上的凉茶,大喝一口:“我今日是下学后找他,小侯爷独自回了斋舍。”姚怡伊简直无语道:“这不简单,你去找他不就行了?”
李平纮一下子打断她:“他先来的咱们这里,你不知道吗?”姚怡伊心里一动,顾佒景来找过她,如果发现她不在,会不会觉得她是温书骗他的?”李平纮观察她的神色:“果然和你有关,他离开时我见他神色有些不虞,你今天哪里惹到他了。”
姚怡伊不由怀疑看向他:“还未找到?小侯爷已经是成年人了,难道还能走丢不成,况且他有功夫定不会有事的,你现在通知院长,多寻些侍卫多找找不出一个时辰定会找到的。”李平纮无奈的摇摇头,摸了把鼻子:“得了,你这没良心的,小侯爷每日给你送药,你这才刚好,就要学那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况且小侯爷本不可能走丢,但是重点是他很可能因为你的原因,没回斋舍,你们发生什么事了?”
姚怡伊听完本来打算往房间走的脚步一滞,脑海里莫名其妙的出现了近日顾佒景给自己送药的场景。她心里有些气闷,她实在想不通,这一切真的前前后后关她什么事,但是还是被激将到脱口而出:“行,我去找,若是半个时辰都找不到,还是赶紧通知学院吧。”李平纮见她答应,朗笑几声道:"就知道你不会不管的,我今日有事回府,小侯爷就拜托你了。"
外面天色已全黑,姚怡伊只好点了盏竹灯,李平纮今日要回将军府一趟,所以他才这么着急,要让他帮她去找。看在他对朋友有几分真心实意的份上,姚怡伊就懒得与他计较了,不过她这个人说到的事就要做到,后面真要找不到那她立马走人,今日顾佒景对自己不光冷淡,还冷嘲热讽,她可是记忆深刻呢。平时送药送的那么殷勤,终于自己全部恢复了,不说一句好话了,连搭理都没搭理自己,怎么可能因为她出什么事。李平纮那个傻子,定是想错了。
姚怡伊脑子边乱七八糟的想着,边打着竹灯四处找着,还是没有看到人,在所有斋舍区后方有一个小院,一般那里也没有什么人打理,只见过一些学子在那儿晒过一些被褥。姚怡伊鬼使神差的就顺着那个方向走去。
这里树木稀稀拉拉的,突然听到一阵清越的剑鸣和快速变换的沙沙脚步声。姚怡伊一下就想到这里有人在练剑,她刚想打起竹灯看看是谁,结果刚抬手,就感觉到一个冰冷的剑身擦过自己的手腕。她双手一个不稳,竹灯就掉落在地上。她抬起头来,直直望进一个人的眼里,那人一身蓝衣,在夜色中更加一份幽谧,那仍然如脂细白的脸此时出了少许细汗。
“怎么是你?”姚怡伊怎么也没想到顾佒景竟然在这里,顾佒景微微抬头,眼神在这一瞬间露出了些许迷茫,但是剑尖还是低了下去。只见他未来得及直起的身子晃了晃,姚怡伊这才发觉出不对来,他竟然喝醉了,并且大晚上喝醉酒跑到后院来练剑,真不愧是小侯爷,脑回路如此清奇。今天她要不是突发奇想想来这边看一看,怕是他醉倒在这里一整晚都不会有人发现。
姚怡伊伸手拉过他,另一个手拿着竹灯。艰难的扶着他起来,“你喝醉了?”姚怡伊没好气的开口,顾佒景似乎真的是醉的不轻,一声不吭,只是把半边身子的重量压在姚怡伊上,没有得到任何回答,姚怡伊叹了口气,但是还是尽快起了身,扶起他往回走。
虽然一路上顾佒景有好几次都差点摔倒在姚怡伊的身上,但总算一路上连拖带拽,她总算将人带到了他的斋舍门口,姚怡伊不想进去,但是一路上顾佒景紧紧的抓着她的胳膊,她根本挣脱不开,于是两人一起进去到了斋舍里。
屋子比她的二人间要宽敞许多。里面装修的富丽堂皇,左墙挂着高山流水图,右侧挂着富富春山居图。其中的茶几桌椅皆是红木制成,连床也比他们那边大了不少。但是姚怡伊此时也没有精力细看,身上这人简直像石头一样压得她喘气都难,刚靠近床边,她就使出全力,把人牢牢卡在自己脖颈上手臂,一把拉下,连拖带拽地将人安置好在床上,气吁吁的瞪着床上微阖双眼的而更显秀气精致的脸庞,心想自己这算是好人做到底了。她走上去本想为他盖上棉被然后就离开,但是就在她为他拉上棉被的时候,顾佒景的眼皮跳了跳。而姚怡伊却毫无察觉,还在分出心神,侧过半身打量着房间,她发现还有除了他们现在所在的大寝室外,还有两个小房间,其中一个是四面的书墙,里面有各种书籍。另一个则是被一扇金线屏风挡住了视线。
于是她也就绕开了视线,当她刚扭过头来就发现,顾佒景一双冰蓝的眼眸,此刻正落在自己身上,一时之间,她也没有去想这人何时醒的,而是在,此刻在烛光的照耀下,她也是看清了他脸上的那两抹红晕。他是心里万分没想到,一直冷静自持,矜贵非凡的小侯爷不仅会买醉,而且还会发酒疯。你只要好好休息,还没有说来,就听顾佒景说道:“你居然忘了”说着他的眼光闪烁着迟疑和纠结,又带着丝丝的恨意。
“你醉了,说什么胡话,什么叫我忘了?你失忆了还是失心疯了?”姚怡伊被他看得莫名其妙,气得立马反驳道。只见顾佒景挣扎着,从床上起来身子还有些摇晃,但是仍是坚定的一步步向她走来,姚怡伊几乎是下意识往后退,但是很快被他抓住了双肩。方才还冰蓝的眼光,似乎因为他的答话马上转为了墨蓝,此刻正深深的看着她,然后听他讥诮的笑了一声,那平日温润的嗓音,此刻听起来冰冷至极:“很好,不认识,没想到你如此冷清冷性。”姚怡伊全力忍住要发抖的身体,真怕他会做出打她的事情来。但此刻也脑子高速运转,回忆着她与他的一切,尤其是他们的相遇。不由猛地身体一僵,心里暗道:莫非是那日他瞧出女装的自己了,这太可是态度也太奇怪了,好像她与他有什么过往一般。就在她一脸迷惑之时。
顾佒景晃着她的肩膀,那冰凉又带着几丝愤恨的语气的继续质问道“沈卓宁,我不允许你不认识我,你怎么敢装不认识我。”姚怡伊虽还是被他问的哑口无言,正在愣神时,告诉他,叫他沈卓宁。姚怡伊松了口气,她之前男装从未见过他,又何来的不认识?更别提假装,果真是醉的不轻。
姚怡伊无奈的笑笑,跟醉鬼做什么计较,“好心送你回来,还要听你发疯,恕不奉陪,我先走了。”她拨开他的手正要转身离开,就看见平常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侯爷,抓住了他的手腕,箍得他生疼。她这才有些相信前世的小侯爷于武也是颇有造诣,毕竟她此时可是亲身感受到了。
顾佒景几乎是冷笑一声,拽着她往书房走去,到了书房姚怡伊忍无可忍的甩开他的手,带着几分她自己都会察觉的委屈“你要干什么?”若说姚怡伊刚才是不想和醉鬼计较,此时是真的无法想通,平常还算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的一个人,此时怎么像变了一个人,竟凶恶的像那野兽一般,从小到大她何曾被人如此待过,此刻真的是又无奈又委屈。
顾佒景似乎也是注意到了她眼中微闪过的泪光,在她挣脱时也就放轻了手,“没事儿吧,我弄疼你了?”姚怡伊眨眨眼睛,泪花含了回去,没有看他,只是小声委屈道,“放我回去好不好?”顾佒景上前一步,恢复了几分平常温雅的模样:“今日我本是要送你一份礼物。”姚怡伊眼眸微动,但根本不信:“小侯爷莫是忘了今日下学你是如何嘲笑讥讽我的,既不屑于和与我结交,当初又何必与我同坐”姚怡伊越说越气,越说越委屈。
“卓宁,我不是不愿与你结交,是今日…”顾佒景顿了顿,然后继续道:“总之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姚怡伊心想这小侯爷醉酒后的行径可真是与平时大相径庭,凭他们还算不上熟的交情,真不知道小侯爷要给她送什么礼物,姚怡伊看见顾佒景从书架一侧的暗室中拿出了一幅画。只见等下那人,姿态依旧风流,但神情是少见的小心翼翼,他稳稳将画放在书桌上,转头示意她过来,姚怡伊觉得看一看也无妨,于是随意将它展开来看,就这样她神色越来越凝重,只见一个水蓝色的身影由下至上慢慢展开,不过她越看越熟悉,这身材这脖颈,怎么越来越像她,最后到了脸部,就是她已经痊愈的面容,让他人看来,绝对算的上清艳惊绝,也是同她现在这般男子装扮,但是还是有一些区别,衣着不同,身量也有点不同,完全是小一号的自己。更奇怪的是那幅画上容色倾城,那袅袅的目光近视如水含笑般,她何时有过这样的目光,别人对她只能是又敬又恨,自己何曾是这般天真浪漫的样子。姚怡伊不由走上前来又细致的看了看,顾佒景见她走了过来,更是与她站于一处,小心开口道“还生我的气吗?”
姚怡伊此时顾不上听他这些话,因为他在那幅画上看见自己的手上拿了一个白玉面具。顾佒景似乎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倒是有些脸红地解释道:“当初给你做了那么多个,最后你还是喜欢这个白玉的。”
姚怡伊竟是有点不可思议,她此时对他的话恍若未觉只是开口问道“这是你画的?”
“既是送你的礼物我又何时假手于人过。”顾佒景几乎是笑着说道:“当时就幻想过你脸好后的样子,所以心中描摹过,但如今看来,你与我心中样貌无半分所差。”姚怡伊手有些颤抖,她摸着画上的墨迹,这画看起来确实已画好几年之久。所以顾佒景应该是没有说谎。
但这面具和她现在戴的面具是同一个,他可是记得是面具,是她让人给自己定制的,因为她喜欢白玉才做的。怎么他会知道呢?姚怡伊心猛烈的跳动着,一双黑眸不可置信地看向顾佒景,不确定的开口道:“你是如何知道这面具的?”
顾佒景却是无奈的笑了笑,又从暗格中拿出一个木盒,在他面前打开,只见一群五颜六色的面具,木质的,象牙的,玉做的,其中有蝴蝶样式,花草样式,甚至还有一些特制的样式。知道一个白玉的面具露出。姚怡伊愣在了当场,他伸手去拿那明显小一号的白玉面具。和她这两天才取下的,又陪他多年的白玉面具一模一样。顾佒景一边低低的开口:“你可知这些面具我为你攒了多年,每一个都精心制作,有小有大,就等有机会送给你,但今天以后就再也用不上了。不过你若是喜欢,也尽可拿去。”说完更是一脸殷切的看着她。
要不是她知道自己前生就是姚怡伊,她还以为她占错了魂,不管前生今世,她从未见过顾佒景,他到底是如何得知自己的样貌和喜好的。姚怡伊觉得这一切越来越诡异,而且这人竟只知自己是男子,而不知是女子。难道说,他也是重生,姚怡伊心中大惊,她此时千头万绪,根本没注意顾佒景又轻声问她:“喜欢吗,有记起来吗?”
姚怡伊心中只有惊惧,几乎下意识的回答了句:“没有”。几乎是立刻她就看见小侯爷那血色尽褪的脸:“是了,你最会骗人了。"姚怡伊只觉得莫名其妙,被他三番五次的反复无常,弄得实在有些手足无措心力交瘁。干脆趁着脑子一团浆糊无奈的开口:“什么骗了你?”顾佒景明显生气的脸上又带上几分落寞,苦笑道:“今早你骗我去温书”姚怡伊心里纳闷自己骗他什么了?不会是当时自己招惹季平栎被他看到了吧,外人会不会误会她有断袖之癖吧,这要是传到掌院那里,她所做的一切都前功尽弃了。于是心虚道:“我去藏书阁了,夫子让去的。”顾佒景晃了晃身子,撑在桌子旁,只见他眼带几丝笑意,那冰蓝色眼眸更如水晶剔透,隐藏了其中的几分冷意:“你们是在温书吗?”说完他又直直看向姚怡伊,姚怡伊,心头先是一跳,一时尴尬的不知如何去回,当时她是以女儿姿态与那人过招的,她真不想让人误会,她抬头,在烛光映照下,顾佒景那红红的脸蛋还泛着几分委屈。姚怡伊不知道如何解释,只能小声干巴巴道“顾佒景,季平栎指导我练字的,你不是早就知道?”
“练字。”顾佒景自嘲着轻声重复了这两个字,并且直视着她,眼中似乎藏有某种固执。“算了,你醉了。”姚怡伊觉得这其中缘由是解释不清的,况且她也没有理由与他解释,于是打算直接走掉。只是她刚转身迈出两步,就见顾佒景满脸的脆弱与迷茫,他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语气带着受伤“你忘了我,可是因为他?”
姚怡伊觉得小侯爷可能是有癔症,越来越无法理喻:“好了,我承认,我忘了你。”顾佒景闻言晃晃身体,不由自主松开了她的手,只见他唇色有些泛白,也不知是不是醉酒的关系,他对她说:“这么多年,你竟还是未变。”说着转了身又指了指桌上的那幅画和那些面具,冷冷开口道:“之前答应你的,每一年的生辰礼物,还有这张面具,拿走吧。”
姚怡伊根本没多想,只听到可以走,简直是如获大赦,所以顾不上别的,这东西应该不是给她的,所以立马出了斋舍,到门口,鬼使神差的回了头,只看见小侯爷还是两眼无神的望着桌子,久久都没有挪开身体。
姚怡伊顾不上其他,她满脑子都是身份会暴露的恐惧,这次重生事关重大,一定不可以有任何差错。但是她感觉小侯爷好像只是有病,他一点都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于是再也不做他想,安心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