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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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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江大壮一家能这么快被抓到,还是怪他们自己太不小心。人家根本就没想到要遮掩,就这么拉着家当,一路大大咧咧光明正大的进了城。
捕快们稍一问询,就在城西的一座小院子里堵住了他们,然后一条铁链锁拿回了尉廨。
被抓以后,他们还嚣张的很。一个劲儿的问凭什么抓他们,又叫嚣自己家的女婿可是秀才,未来的官老爷,这些捕快敢这么对自己,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捕快懒得搭理他们,回了尉廨就把他们锁进了一间空屋,等着县尉提审。
捕快走了以后,刘杏花趴在门缝上看了看,确定他们走了,才回过身急切的对江涟说:“他们来抓咱们,难道是因为……”
江涟一个眼神止住了她的话,往门外指了指。
隔墙有耳,万一有人偷听,他们岂不是不打自招?
刘杏花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唯独剩下两个浑黄的眼珠子滴溜溜乱转。
江大壮把头凑过去,声音压到极低的问道:“你猜真的是林家把咱们给告了?”
江涟咬咬嘴唇,半晌才沉重的点了点头。
他倒是小瞧了那个村里的泥腿子,居然有胆量告到县衙里来。现在林家手里握着婚书,要想全身而退还真的不容易。
要是他咬死了就是要自己嫁进林家……
江涟的脸色顿时白了几分。
要是如此,自己与谭郎岂不是今生无缘了?他现在又后悔,早知道就不贪图林家那点彩礼,光明正大的退了婚,等自己嫁进谭家要多少钱没有?
想到这他不禁又埋怨自己的父母鼠目寸光,就知道拖后腿。
现在就只能指望谭郎得到消息赶紧来救自己,毕竟谭家在县城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县里的官应该也要给几分薄面。
一家子战战兢兢的熬了一夜,第二天上午就有衙役前来提他们去见张县尉。江大壮和刘杏花都是地道的农人出身,一听要见官腿就先软了。
衙役嫌恶的看着江大壮,抬腿踢了他一脚 “别装死!快走!”
江涟赶紧上前扶住江大壮,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心里想着:“你且等着,等我成了谭家夫郎,有你好看的时候!”
这种爱做白日梦的人衙役见得多了去了,完全不当回事,他对天翻了个白眼,连拉带扯的把他们赶进了正堂。
林衡他们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里正一见他们,举着烟袋锅子就冲过去了,“老子打死你们这家子畜生!你们可真他妈的可真会给老子添乱!”
江大壮一家子被打的措手不及,里正在村里的辈分又高,他们也不敢还手,只能狼狈的躲。
里正的战斗力太强,以至于何花想打刘杏花都没能插进手。
衙役们都袖着手在一旁看热闹,等里正打的过瘾了才和林家人一起把他拉开。
刘杏花被拉扯的发丝蓬乱,一头邪火。正无处发泄的时候,她一抬头见到了江白。
她恼恨自己这么狼狈的模样被江白看到,张嘴就骂道:“小贱人!见你老子娘受这等折辱,你满意了?!吃里扒外的贱人!早知道当初就该打死了你!”
江白被她虐打惯了,哪怕之前在气头上咬过她,但骨子里的惧怕依旧根深蒂固。
一见她咬牙切齿跟要扑过来似的,他不禁白了脸,心口的伤似乎也跟着发作起来似的,心跳一阵紧一阵松,他身子有些承受不住,不自觉的往后晃了几步才站稳。
林衡瞥了丑态毕露的刘杏花一眼,往前跨了一步将江白挡在了身后,淡淡的说道:“在官府还敢这般口出狂言,你好大的威风。”
江涟生怕林衡过来纠缠他,躲刘杏花的身后揪了揪她的衣角,刘杏花只得恨恨的闭了嘴。
何花见她这狼狈样子,心里很是解气,她冷哼一声说:“你想攀别家的高枝,自可大大方方的来退亲,我家阿衡又不是非你家哥儿不娶。可你既想攀高枝,又贪图我家的彩礼,这嘴脸也是太难看了点!呸!也不知道谁才是贱人!”
刘杏花嘴硬:“你少胡说八道,谁攀高枝啦?”
何花斜了江涟一眼,“谁攀了我骂谁!呸!贱人!”
江涟因为自小长得好嘴又甜,何曾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过,他不禁眼泪汪汪的向林衡看了过去,指望他能回护几句。
但林衡眼睛就跟瞎了似的,动也不动一下。
江涟不禁在心里大骂林衡不解风情,幸亏当初没嫁给他!
见妻儿接连被骂,江大壮脸上也不好看,他对一旁的林家安说:“咱们好歹也是一个村子里住的,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非要闹到这般地步吗?”
林家安有些惊奇的看着他,深觉这人怎么能如此不要脸。
江大壮被他看的也有点挂不住脸皮,还要嘴硬:“我说的有什么错?你儿子不敬长辈……”
林家安心中一怒,没等他说完便一拳打了过去。
狗东西!真当他好性子!之前那般折辱阿衡,现在居然还敢来充长辈!哪来的脸?!
江大壮也是被打的心头火起,抬手就想反抗。
林衡自然不能看着父亲挨打,他几步上前握住江大壮的手腕子稍一使劲,将他甩到了一边。
江大壮往后踉跄了好几步才站定,他惊疑不定的看着林衡。
往日只道他是个读书人,谁知他竟有这么大的力气。
林衡这一手镇住了江家人,让他们老实了不少。
两家人各自站在正堂两侧,时不时的狠狠剜对方几眼。张县尉来的时候,他们才齐齐收回视线,对张县尉行礼。
张县尉嗯了一声,在正堂上坐下。他将堂下之人的神态都看了在眼里,然后对林衡说道:“林衡,将你所诉之事讲来。”
林衡端端正正的给张县尉作了一个揖,然后口齿清楚的说:“小民与江涟早有婚约,但江家背信弃义,在大喜之日让江白顶替江涟嫁给小民。小民不愿受此羞辱,这婚事就此作罢。所以还请大人明断,让他们把庚帖和聘礼归还小民。”
说完,他将婚书和当初的聘礼单子递给一旁的衙役,由他呈送给张县尉。
张县尉点点头,他捏着婚书抖了抖,对江家人问道:“林衡说的属实吗?”
江大壮脸色涨得通红,说不出话来。
刘杏花眼珠一转,扑通一声坐下就哭,“我真是上辈子欠了江白那个贱种的!从我嫁过来,那可真是没亏待过他,吃和我亲生的哥儿一般吃,穿也和他一般穿,村里的人谁不说我一句厚道?可他呢?这个白眼狼是怎么回报我的?大喜的日子,他偷偷穿了我涟儿的喜服上了花轿,等我们发现的时候他都过门拜堂了!”她手拍着地面嚎啕,“他好歹也是我一手养大的,我们还能忍心上门逼死他吗?少不得我们背了这个恶名,躲出去算完了!”
何花气的都要喘不过气了,世上怎么会有这么颠倒黑白的人?!江白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指责弄懵了,半饷才连声说自己没有。
同江家人一同来的秦桂花实在忍不住了,出声骂道:“刘杏花你说的这话你自己信吗?”她伸手扯过江白,指着他说道:“你看看他这个身量,你再看看江涟。”
刘杏花这话确实太扯了点。
江涟身量高挑,皮肤白皙,手指纤白细嫩,一看就没做过什么粗活,身上穿的衣服也都是细棉线织出来的鲜亮料子。至于江白,身材瘦弱,脸颊苍白,身上穿的还是何花从别家给他找来的旧衣服,颜色都快要褪没了,这要是上街上随便找个人来问,人家都不能认为这是一家里养出来的。
见刘杏花被自己堵的说不出话来,秦桂花乘胜追击,“再说了,那天花轿一路吹吹打打的到了你家门前,你听不见?你没出来迎?先不说这个,就说你家哥儿当天嫁人,你没守着他给他盖盖头?还说江白自己偷偷上花轿?!那一天新嫁郎是不是你亲自送出门子的?!你要是不知情,你给你家涟哥儿置办的那些值钱的嫁妆,怎么一件都没有搬到林家去?”
刘杏花张了张嘴,就开始满地打滚的撒泼,“我不管!人都抬进你们家门了!都过了这么多天,谁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占了他的清白!就算他不是我生的,你们也不能这么欺负人!”
江白凭空被污,急得话都说不出来。
林衡厌恶他们无耻,皱着眉说道:“我与他清清白白,从未亲近。”
江大壮冷哼一声:“送到嘴边的鱼,猫还能忍住不吃?”
看着自己亲爹这么污蔑自己,江白心口针扎似的疼了起来,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退尽了。
何花不忍心,将他拉到自己身后指着江大壮大骂,“你这也是亲爹说的话?”
秦桂花也鄙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对张县尉说道:“大人,这几天江白一直与我在一处,我能作证他清清白白!”
江涟在那边擦了擦眼角,十分做作的说道:“唉!我这个哥哥柔弱可欺,谁知道是不是暗中受了欺负,还不敢说出来。”他瞟了桂花婶子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些人收了什么好处,又是林衡的婶娘,所以就昧着良心说话呢?!”
秦桂花当即火气上头,上去就要撕打江涟,“小贱人!你浑说什么呢?!”
刘杏花的心肝被骂,当即竖着眼睛骂道:“贱人!你骂谁呢?!”
林衡拦住秦桂花,态度十分诚恳的对刘杏花说:“谁贱骂谁!”
“啊!”刘杏花尖叫一声,扑过去就要挠林衡。
正堂上顿时乱成一团。
张县尉啪的一拍桌子,怒声骂道:“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本官?!”
堂下霎时鸦雀无声,众人齐齐请罪。
张县尉冷哼一声,坐下来指着刘杏花说:“你说江白失了清白之身可有证据?”
刘杏花唬了一跳,嘴里含糊道:“这还要啥证据,想想就知道了。”
张县尉直接从案上取个签子扔了下去,“按照大周律,污人清白掌嘴十个。”
刘杏花惊的睁大了眼睛。
立刻就有衙役上来左右开弓打了她十个大嘴巴子,她的脸立时便肿了起来,说不出话了。
林家人在这边看了,深觉解气。
江涟看看自己亲娘肿若猪头的脸,咬咬嘴唇把心一横大声说道:“小民不服!大人对林家人多有偏私,不知是何缘故?!”
江大壮吓的脸都白了,他赶紧捂住江涟的嘴,大声斥责,“胡说八道什么?!不要命了?!”
张县尉被他气笑了,“你觉得本官是收了林家什么好处是吧?
江涟一把把江大壮的手掰开,大声道:“难道不是吗?从进门开始,大人就只听林衡一人之言,这让人怎么能不怀疑?!”
“好,”张县尉伸手点点他,“那本官今天就让你们心服口服。”